第十六章 不善之人

回到超市時，已經快要黎明了。雖然天空還是很暗，地平線處卻出現了一絲曙光。

確認到四周沒有喪屍，我把運輸的閘口抬起一點兒。然後從下面穿過，操作開關把閘門關上。

因為燈已經滅了，這段緩坡非常暗。雖然每隔一段就有一個應急燈，但光亮也沒多少。

我打開手電筒，快步往地下走去。

（得等那些傢伙來到街上之前離開才行……）

我打算一準備好車子就叫上默清等人出發。

來到平台上，用遙控器打開卡車鎖，坐上駕駛席。車燈劃破了黑暗，確認油量充足，我沒關車燈下了車。

我停下腳步，剛才我一直在納悶，為什麼地下有一股異樣的氣味。

（……這氣味是怎麼回事……）

很沖鼻，像是化糞池的氣味。

是下水道出現了問題？

我用手電筒尋找起氣味的源頭，結果發現了一個打開的門扉。之前有喪屍誤入這裡的時候，我把她送上去時關上的、通往室內的門扉。

「…………」

我默默地拔出手槍。附近沒有人的氣息。

我走進門內，正面和右邊都有通道。沒走幾步就能看到通往一樓的樓梯，那裡是被防火門封鎖的。

（是喪屍……？不可能是默清吧……）

如果裡面還留有喪屍的話，那就得在三人過來之前解決掉。

不過這臭味還是讓我非常不放心。走近室內，臭味更強烈了。好像是正面發出來的。

我回想著地圖，注意著周圍的情況前進。能用來照路的只有零散的應急燈和我手上的手電筒。

中途看到過幾個房間，但都是鎖著的。

走到通道的盡頭，是一道雙開的門，門是打開著的。臭味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這種地方……還開著？）

我帶著疑問走進室內，發現是蔬果類垃圾是堆放地。

牆壁有垃圾通道。無數手推車裝著的蔬果類垃圾堆積如山。應該是從一樓搬來的。

我回憶著三樓的超市資料內容，四下環視著。

地板是水泥的，還有常年劣化是痕迹和垃圾的污漬。架子和瓶子都倒在地上。

看來這就是臭味的源頭了。

（是垃圾的臭味？但還是有點……）

雖然有果蔬類垃圾的腐爛味道，但最主要的還是下水道的臭味。

我用手電筒照著地板往深處走去。

亮光照耀到了一個大槽。高一米，寬兩米，不鏽鋼制的，還有個巨大的投入口。

我一轉身，正好電筒光照到了某些東西。

旁邊掉落著一條骯髒的被子。地板和牆壁的連接處放著紙箱，就像是流浪漢的家。

（……這是……）

我快步走上去，拿起被子。

被子已經涼了，但旁邊的鋼槽還能感受到餘溫。

我心中逐漸湧起焦慮感，不由得大量著房間。

蔬菜屑從倒下的紙箱中散落出來，雖然是廢棄物，但好像被吃過，只留下皮和芽部分。

仔細看看，蔬果垃圾的貨櫃也有被翻過的痕迹。殘渣掉在地上，汁水也灑得到處都是。

附近還有一個水龍頭，排水溝沿著牆壁延伸到房間一角的四方形排水口處。惡臭的根本源頭就是那裡了。

走近的話能看到塞子被拔開，裡面還有糞便。明顯是人類生活的痕迹。

（…………）

我關掉手電筒，側耳傾聽著。

附近沒有人的聲音，如果是埋伏起來的話，早就襲擊過來了。這房間沒有燈光，我的手電筒肯定無比顯眼。

我在黑暗中驅動著思考。

（不是入侵者……是本來就在這裡的。是沒來得及逃跑的員工？）

喪屍在四周的話，肯定不可能從外面入侵。我第一次來到這超市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裡了。

（不對……是員工的話會上三樓試圖聯絡。正常來說不可能窩在這種地方……）

不意間，我想起默清說過的話。

她在前往避難所的中途被喪屍集團襲擊，跟周圍的人一起逃進了超市。剛開始是打算死守在內，但食物的逐漸減少，焦躁感也越來越濃，越來越多的人忍受不住而到外面去了。然後，沒有任何人回來。

（沒有人回來……）

並非確認到所有人都死了。

如果是稍微機靈些的人，肯定會在離開三樓前確認過監控的攝像頭。一樓二樓那麼多喪屍，是不可能從那裡離開的。出去就只能變成喪屍的一份子。

剩下的選擇就是地下……

我剛到超市的時候，通過監控攝像頭沒發現搬運口有喪屍。看了監控的人應該會選擇從地下逃離。

但是，停車場也充滿喪屍。到外面去也很難。那就只能回到室內，這裡是蔬果垃圾堆積處，有水有食物有暖氣。

又或者是喪屍從一樓的樓梯進來了，最終逃到這裡的。

但是停電了就不一樣了，燈光熄滅，暖氣停運。先不提飢餓和寒冷，正常人是無法一直待在完全黑暗之中的。應該是出去了。

徘徊在這一帶的喪屍都被我弄到一樓去了，所以也沒有阻礙。

想到這裡，我打開手電筒，快速回到平台上。

搬運口的閘口是鎖上的，只有我能打開。

去向就只有上面，定眼去看，電梯表示著三樓。

（該死！）

緊急電源還供應著。我連續按著往上鍵，焦急地等待著電梯下來。

這時我想起了通訊器，連忙返回卡車上。通訊距離很短，所以我把它留在駕駛室了。

我拿起通訊器呼叫起默清。

「喂，能聽到嗎？我是東浩，可能有倖存者朝你那邊去了，先別刺激他，等我到達。」

沒有回應……

我把通訊器放回腰間，看著緩慢下降的電梯思考著：

（生存者也不一定是敵對性的……把食物給他應該就沒問題。）

我趁著這當兒用電筒四下照著，注意力被卡車貨櫃吸引了。

一個箱子被弄倒，裡面的熏制肉亂七八糟。包裝也被弄破了，被吃掉了好幾個，還有個空了的礦泉水瓶。

「…………」

「叮」一聲，電梯到了。

我衝進無人的電梯，一拳砸在三樓的按鈕上。

（媽的！這人根本不是為了食物！）

如果為了食物，搬走那一箱食物就好了，那個人明顯有其他目標。

（可惡，可惡，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