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晚會

傍晚。

已經快到赴約時間，雪瓊之特意想上樓替黎以打扮一下，她總是很樂意和女兒玩這種換裝遊戲，但是這次卻被黎以拒絕了，還沒說兩句話就被推出了房間。

雪瓊之明白了，自言自語：「也許寶貝想給我一個驚喜。」

黎以從衣櫃最下面翻出之前她只穿過一次的戰服，當時是賀霆隨便找出來給她穿的，之後她就找人改了尺寸，現在穿起來正好合身。

她折起來放在了紙袋裡。

雪瓊之在樓下等了一會兒，抬眼便看見黎以拖著杏色長裙從台階上挪下來，她被驚艷了一瞬，趕緊去迎。

「這身真是漂亮，寶貝。」雪瓊之把她帶了下來。

黎以腳上踩著一雙高跟鞋，感覺地面都是不穩的，她手裡還拎著紙袋，艱難的嗯了聲。

「你絕對會是晚會最漂亮的小公主！」雪瓊之讚歎道，愛憐的撫摸著她的長發，忽而又看到了她手裡的東西，「你拿的什麼？」

「給……姐姐帶的禮物。」黎以語氣硬邦邦的。

雪瓊之眉眼更彎：「我女兒真是懂事，去吧，有人在等你呢。」

黎以應了聲便出去了，她以為雪瓊之說的人就是司機，誰知道看到一個背影，表情微僵？

賀霆？

他什麼時候來的？

賀霆背對著她站立，脊背挺括，煙灰色戰服很合身，腳下戰靴也很乾凈，他一隻手搭在腰帶上，右指間夾著半根細長的光子煙，隱約繚繞著青藍色的煙霧。

黎以叫了他一聲。

賀霆轉身，見到她的打扮時，眸光閃了閃。

「是我媽媽喊你來的？」黎以試探著問。

賀霆沒回應她，浸潤了煙霧的嗓音半啞，「穿這身去？」

雪瓊之從屋裡出來。

黎以把否定的話咽下去，改口：「……當然。」

「……」

賀霆喊了聲雪夫人。

雪瓊之攏著披肩，微卷的短髮優雅有禮，她笑著看向賀霆：「你怎麼來了？」

黎以開始疑惑了，賀霆不是被叫來的？是自願來的？

賀霆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輛豪華的光碟機車就停在了不遠處，耶斯蕾從車上下來，首先看向了黎以，拍著手讚賞：「一一今天太光彩照人了！」

黎以不太想說話。

賀霆扔了光子煙，偏頭問黎以：「走不走？」

「走。」黎以乾脆利落的說。

耶斯蕾哎了聲，看向賀霆的眼神有種難以按捺的囂張：「你是什麼人？」

「他就是一一的未婚夫，賀霆，」雪瓊之笑著介紹，隨即又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們不是在一個軍校嗎？怎麼不認識？」

耶斯蕾聽到賀霆的名字時臉色就不好看了：「之前在比賽時遠遠見過，記不清了，不過一一之前不是答應我們了么，要坐我們的車去軍校呢。」

耶斯宇坐在車裡，望向賀霆時狠狠地砸了一下操縱器：「又是他！」

耶斯鵬滿眼厭惡：「連自己情緒都控制不住的人永遠是失敗者！」

耶斯宇息了火。

雪瓊之感覺到什麼，笑著打圓場：「剛才是我聯繫賀霆的，畢竟一一對軍校也不太熟悉，誰知道他就這樣跑過來了，一一想跟誰一塊去呢？」

黎以看向賀霆，賀霆也看向她，目光坦然。

耶斯蕾稍稍得意起來：「賀霆學弟，你過來接人怎麼能不開車呢？難道要一一妹妹穿著這身漂亮的裙子去坐骯髒的光軌車嗎？」

賀霆臉色不變，頓了頓他看著黎以，眸光深邃，低聲：「隨你。」

說完已經準備邁腳離開。

黎以奇怪的看了一眼耶斯蕾：「我未婚夫來接我，我當然是和他一起走，姐姐，這和坐什麼車有什麼關係嗎？」

耶斯蕾啞火，驚奇的望著她，不知該怎麼接話。

雪瓊之輕笑一聲，這孩子。

賀霆的心臟跳動劇烈，然而面上仍然不動聲色：「那和我一起走吧。」

「嗯。」

「姐姐，真是抱歉，」雖然黎以臉色完全沒有一點對不起的樣子，「今天讓你們白跑一趟，我們先走了，晚會見。」

耶斯蕾三個人無端被當面放了個鴿子，當即窩火的驅車離開了。

·

軍校晚會在A區靠近戰甲設計學院的廢墟區拉開序幕。

其實晚會單單是為軍訓結束的一級新學員準備的，軍校方面舉辦的很正式，幾千個新學員坐在光度大禮堂里聆聽軍校校長郭榮禮老先生的建校歷程以及對未來學子的熱誠期望，雖然很有教育意義——但不可否認的是，再也沒有比這更枯燥乏味的事情了。

還有一個非正式的晚會，是校長講話結束后，在廢墟區召開的、一級至四級學員大狂歡的晚會。廢墟區本來是一處學校廢棄場地，本來有座綜合餐廳建在這裡，後來學校場地擴大，餐廳拆除，便有一些學員自發建立了一些軍團基地，打著研究與訓練的旗號悄悄進行娛樂活動，因為創辦學員的身份，學校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久而久之軍團規模越發擴大，儼然成了小集體。

耶斯蕾想帶黎以去的便是第二個晚會，而賀霆以為她想去的是第一個晚會。

賀霆坐在黎以旁邊，光軌車運行的很平穩，但有兩條緞帶飄到了他的手背上。

裙裝一層貼一層，繁複華麗，黎以小臉被熱得微紅，像覆了層淡淡的胭脂，她靠在座位后的軟枕上，身體一旦放鬆下來，便感覺到無盡的疲累和昏熱。

有兩根緞帶飄到了賀霆手背上，他偏頭看了一眼，見黎以細密的眼睫輕輕閃動，眼睛已經閉上了。

賀霆手指纏繞著緞帶，慢慢地打著圈，也放鬆下來。

虛擬星子在暗色天幕下越發閃亮，散發著瑩白的光芒，光軌車穩穩噹噹的停在了軍校門口，黎以下車的時候頭腦還是發懵的，賀霆從她身後走來，身上淡淡的薄荷氣息驅散了空氣中的沉悶。

黎以挪到了他身邊，暗地裡、不好意思地吸了一口，緊繃的神經瞬間鬆了弦。

賀霆不疑有他，說了聲進去，便抬腳往前走，黎以在後面緩慢的跟著他，不料走著走著卻差點撞上了他的背。

賀霆停了腳。

黎以也跟著停了下來。

「要我……攙扶著你嗎？」賀霆皺了皺眉，回身看著她。

『攙扶』什麼的，黎以臉色古怪，她想了想那個場景，未免有點太奇怪了：「不用，你放慢速度，領我去就行了。」

賀霆神色好像有一絲猶豫，卻還是應了聲好，不過在黎以正準備繼續走的時候，輕嘆口氣，擅自拉住了她的手腕：「這樣比較快。」

黎以遲鈍的低下頭，隔著一層輕紗，她感覺到了手腕間傳遞過來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