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主動

用餐時間。

計劃指導和學員不在同一個區域用餐，賀霆過來找黎以的時候正看見她和夏漾坐在一個地方說著什麼。

黎以的頭髮剪短了些，笑顏如花，似乎是夏漾說的話很吸引她的注意力，以至於賀霆走到她身邊輕敲桌子的時候才發現。

「你怎麼來了？」黎以仰起臉問他。

夏漾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賀霆，自覺的站起來：「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件事沒辦，先走了喔。」

黎以提醒夏漾：「下午還要加練！你千萬別誤了時間！」

「知道啦，你不用擔心我啦！」夏漾朝她眨了眨眼，擺擺手離開了。

「加練？」賀霆自顧自坐下。

「唔，」黎以喝了口飲料，音節含糊不清，「因為惹怒了指導，你那邊怎麼樣？還順利嗎？」

「沒什麼事發生。」賀霆語氣淡淡。

「嗯……你過來是有事要告訴我？」黎以語氣遲疑著道。

她手裡捧著一個金黃鬆軟的小蛋糕，散發著陣陣香氣：「吃嗎？」

賀霆看著她，眼眸彎了一瞬，抬起手用拇指捻去了她嘴角的碎屑，笑著道：「自己吃吧。」

身邊又有不少學員往這邊看，黎以反應過來，又用手背抹了抹嘴，嘟囔：「你知道程大校吧，我現在有點後悔讓他來軍校做計劃指導了。」

「為什麼？」賀霆盯著她。

「他根本就不是做計劃指導的料，之前我只是想到如何能讓他脫離總部的控制，沒想到總部倒是真這麼容易鬆了口，可是讓他來軍校做指導還真是難為了他，」黎以枕著手臂，靠近賀霆，壓低聲音，嘴角揚起，「你不知道當初他在我手下統率士兵的時候有多威風呢。」

兩人相距不過三指距離，賀霆一抬眼就能看見黎以清澈如水的眼眸，還有她微閃的眼睫，他下意識抬起手指，碰了碰黎以的睫毛。

黎以愣住，先是閉上了眼睛，然後感覺到賀霆的手指輕輕地落在了她眼皮上又撤離，她臉頰有些熱起來，睜開眼，又順勢坐回到座位上揉眼：「幹什麼？」

「很漂亮，」賀霆笑了笑，盯著她的眼睛流連，「我從裡面看到了完完全全的自己。」

「……」黎以抿了抿嘴，「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的？」

「不是，計劃第一天，看你能不能吃好。」賀霆溫聲。

黎以很不適應：「你這樣太奇怪了。」

她渾身散發著抗拒的氣息，卻從沒真正的推開我，賀霆心裡想，臉上的笑意就先一步到位了：「你不答應我，總要允許我的追求吧？」

這種……現在他們兩個像談判的架勢？追求？之前賀霆也這樣說過，雖然對他的態度在慢慢改觀，也慢慢了解他，但黎以總覺得他們不太合適。

所以之前才會說慢慢來。

黎以把蛋糕放回了碟子里，望著他，咬字清晰：「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我這個階段的目標只是進總部，阻止某些人摧毀總部和平，而且事實上，我是已經死去的人，你不一樣，你是冉冉生起的帝國新星，未來的某一天你會提起利刃，駕駛戰甲驅逐異族，你還會見識到這個階段所沒有見到過的壯觀景象，我們兩個走的是兩條完全不同的路，所以我之前沒有答應你。」

賀霆目光沉沉：「不要以黎上將的口吻告訴過這些。」

「你……」

「殊途同歸，」賀霆嗓音微啞，卻語氣篤定，「黎以，帝國並不是只有你一個將軍，你十五歲征戰邊域，在這個年紀身歸星河，這段時間真的沒有其他遺憾嗎？還是，你壓根沒想過你的歸宿？我們可以不在一條路上，但我相信到最後，我們都會到達終點。」

黎以感受到他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甚至有些灼燙，賀霆緊緊地攥住她的手，彷彿這樣就能消除她的一切疑慮。

黎以確實動搖了，她斂下眼睫：「星河之中埋藏著無數英魂，直到死亡，我是沒有資格……」

「幹什麼呢？」黎洪挎著背包走過來，他已經用過餐了，正要去典藏室找些資料，遠遠就看見黎以和賀霆兩人面色嚴肅，好像在聊著些什麼。

賀霆鬆開了她。

黎以收斂情緒，咧開嘴角，笑著叫了聲爸爸。

黎洪摸了摸她的腦袋，猛地看見她的眼眶微紅，頓時臉色一縝，怒目瞪向賀霆：「你這小子，欺負我寶貝一一了？」

賀霆還沒發出一個音節來，黎以就開口解釋：「沒有爸爸，是訓練太累了，賀霆是來關心我有沒有吃好飯的。」

「真的？」黎洪眯著眼，依舊看著賀霆。

賀霆低低的嗯了聲。

黎洪在軍校任職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發展計劃的訓練內容都是些什麼，他憐惜的摸摸黎以的臉：「只是我不讓你來軍校，你非要來，還要參加計劃，累吧？實在不行就申請退出計劃，只要理由適當，像你們學院，一般都會允許的。」

黎以搖頭：「這樣太麻煩了，而且之前那位伊靜指導說，讓我自己申請退學，我要是現在退出計劃了，肯定會讓她以為我是個逃兵，這是可恥的行為。」

「你這孩子怎麼較真了不少，像你爺爺似的，」黎洪坐下來，認真的囑咐她，「我們不在軍校里使用特權，但也不能讓別人欺負了去，伊靜雖然是伊家的人，但你要是受委屈了，你爺爺也不會和他們善罷甘休。」

「她不會受欺負。」賀霆道。

黎洪看了他一眼：「我可記住你說的話了啊。」

賀霆望著黎以，點頭。

黎以心想，我當然不會受欺負，沒道理別人欺負到我頭上我還要受著的道理，解決問題的方法有那麼多，總會有一個能解決掉她的問題。

「不說了，爸爸就先走了，有什麼事你們自己看著解決啊。」黎洪走之前又說了幾句。

黎以都一一應了。

「我們也該訓練了。」她站起身，正巧和伊依伊靜兩姐妹撞上。

興許伊靜是來找伊依的，所以才會出現在這兒。

伊靜先是看向了賀霆，開口：「訓練快開始了，怎麼還在這裡遊盪？」

「我們走。」賀霆偏頭對黎以說。

「嗯。」

「哎等等，」伊靜叫住他們，「黎以，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怎麼還在這裡？」

黎以面色如初，她轉身，語調堅定緩慢：「你告訴我什麼？」

「你難道是失憶了嗎？為什麼非要賴在軍校里不走，以你的條件好的學校多得是，」伊靜皺眉，「我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但是這並不能成為你佔用軍校入校名額的借口。」

賀霆想上前，被黎以握住手腕。

他看向黎以，眼中柔情滿溢，黎以握著他的手腕，手勁鬆了松：「沒事，我能解決，她是你的計劃指導，你現在最好不要和她起衝突。」

伊靜看著他們兩個，嗤笑一聲，頭撇了撇。

「伊靜指導，這件事情我已經告訴過你，並且我覺得沒有必要像您報備，畢竟這種事不是您該管的，您只需要做好您的計劃指導就行了。」黎以看著她道，聲音不卑不亢，卻如清泉入耳，悅人心弦。

「你是要和我作對了？」伊靜又不自覺皺起了眉，「我告訴你，我既是你們的計劃指導，也是在總部任職的中尉，你既然已經違反了軍校的軍令，我就有資格詢問這件事，你不聽也就算了，還知錯而不悔改，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到底是這軍校里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員還是黎家的千金大小姐？」

「伊靜指導，我們就事論事，」黎以語氣強硬了些許，「不要扯東扯西，既然你想要我能夠進入軍校的證據，我就給你，不必要把黎家也扯上。」

「你既然做這種事了就要有這種自覺，不要弄得自己多委屈似的，完全帶壞了軍校的校風！」伊靜明顯被她氣得不輕。

伊依站在一旁，指尖卷著一縷頭髮，笑呵呵的看熱鬧。

黎以也被她弄得煩躁起來：「我明日將證據拿給您，今日下午我還要加練。」

「那好，我就等著你的證據，不管你是用什麼古老的特殊政策還是別的……」伊靜顯然還記得之前黎以和她提起過的事情。

她帶著伊依走了。

黎以略微頭疼的揉揉眉心，這個伊靜，還真是不依不饒的。

「沒問題吧？」賀霆問。

黎以道：「沒問題，明天我就去找爸爸去開特殊政策准允證明，到時直接拿給伊靜就行了。」

「聽指導說，明天會有五院之間的聯合訓練，」賀霆提醒她，「你做好準備。」

「我們還沒通知，我知道了，你快去訓練吧。」

賀霆嗯了聲，臨走之前又提醒她多注意程大校。

黎以突然想起來程川之前聯繫她，說是訓練之前讓她去戰甲儲藏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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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藏學院的戰甲儲藏室和戰甲設計學院的自然不一樣，鑒於典藏學院需要收集的資料太多了，而且收藏在這裡的戰甲大多都是些花架子，沒誰會申請使用，所以平常大部分學員都不會去。

黎以趕到那裡，程川拿到了允許使用戰甲的資格，正在操縱室準備啟動戰甲，見人來了之後他立刻跳下了戰甲，迎過去。

「上將！」

黎以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行禮：「怎麼了？非要在這種地方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程川語氣憂慮，猶豫著又道，「只是我覺得自己出了點問題，除了您我也不知道告訴誰了。」

「問題？」黎以不太明白，「什麼？」

「就是您……有沒有遇到過這樣一種情況，」程川仔細給她解釋，「精神力會在某一特定時間段內突然很高，又在一段時間內忽高忽低，很不穩定……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是不是因為我很長沒有訓兵了啊？」

「你是說……」黎以不敢有什麼不好的猜想，「你這種情況是從什麼時間開始的？」

「不知道。」程川老實道。

「那你來這裡幹什麼？」黎以偏頭看了看後面的大塊頭戰甲。

那是一輛很笨重的戰甲，一看就是防禦型戰甲，程川平常使用的戰甲都是攻擊型的，今天怎麼回事？

「你在測試那輛戰甲？」

「來了有一會兒了……對，我想試試能不能把它操縱的和我之前一樣。」

「可是你不覺得型號不對嗎？」黎以奇怪的問他。

程川後知後覺的回頭看向那輛戰甲：「……好像是啊。」

「你的精神力確實下跌了，連帶著敏銳力和感知力都有所下降，」黎以抿抿嘴，「其實之前賀霆提醒過我，我當時也有所懷疑，現在看來，應該是你吃的葯出了問題，你是不是一直在吃喬治小姐給你的葯？」

「喬治小姐給我的？」程川點點頭，「我確實在吃藥不錯，可是那些葯只是很普通的、治療頭痛和失眠的葯，不至於會對我的精神力造成損傷，上將，我看您是多慮了。」

「你就這麼信任喬治小姐？」

「喬治小姐只是負責我日常的起居生活，」程川解釋，「她並沒有其他任何出格的行為。」

黎以看著他：「還記得我之前提醒過你的嗎？要防備你身邊的一切人，你的問題不能拖，最好馬上去醫院看。」

「啊，可是這又不是病。」程川有些無力。

黎以嘖了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相信我，去查一下你吃的那些葯相關，會有收穫的，另外停葯吧，這段時間先不要吃了。」

程川抓了抓頭髮：「我現在能明顯感覺到精神力在回升了……到底怎麼回事？！」

「別慌張，」黎以心裡緊了緊，但語氣仍然鎮定，「你找個空閑，我陪你一起去。」

「抱歉上將，這件事是我疏忽了，一定是有人要害我。」

黎以嘆了口氣：「沒關係，說起來你是我的部下，也有我的原因，所幸你發現的早，現在先不要這麼快暴露，我們一定要在這件事情上奪回主動權才好。」

我到底有幾個膽子敢挑戰星際文了……

還好這是短篇，大概寫了一半了，而且劇情到拐點了。

兩章合到一起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