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世界上最可怕的恐怖小說,叫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李維多

「我們分手吧,壬羨。」

這是九月的清晨,七點還差一分。公司樓下咖啡館里的貓還沒起床,彭博機前已經坐滿了早起看資訊的年輕人。男人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拿著ipad,懶洋洋地說:

「另外,你那個項目審核,銀行函件都不全,怕是過不了。」

他本職賣方分析師,兼職掮客,線上還幫人經營一家P2P平台,算是狡兔三窟。金融行業局勢朝不知夕,如此,不管哪個領域崩盤,他都能隨時急流勇退。

對面女人聞言頓住,抬頭瞥了一眼他的ipad,又伸手慢吞吞地發了兩條簡訊,也不知是發給誰,好一會兒才漫不經心地問:

「為什麼?」

「能為什麼?你是客戶經理,簡稱銀行櫃員,而我已經是VP,這樣披露信息不對等的交往讓我良心很痛,已經不是愛情能治癒的了。」

男人一口不大標準的港普像男版舒淇,憂鬱又深情:

「何況最近的行情讓我無心戀愛。那邊P2P連環爆,這邊股市大盤跳水,我客戶天天追著我喊跳樓,威脅我償付本金。我說你跳,你快跳,你不跳不是男人,他們又成了縮頭烏龜——說起來也是好笑,就像你吃壞東西,卻找筷子拚命。我小小平台又沒有償付義務,連規則都不懂就敢來放款,不殺你殺誰?」

「不不,分手我隨意,我問的是你為什麼要看這個。」

女人從他手裡抽出iPadpro,水晶粉色指甲點出他方才看的頁面:

「萬盛,香港保險公司,你早把意外險重疾險消費型儲蓄型都買完,就等著哪天出點意外大額套現,好讓你兒子繼承遺產了,現在又看這個做什麼?」

王元把iPad拿回,笑意不動:

「我看什麼,和你有關嗎?」

「沒關啊。」

何壬羨笑了一下,端起咖啡杯:

「只是我湊巧聽說,貴司近期似乎在做外匯保單AB倉對沖?這又是外匯保單,又是對賭,又是香港。哦豁,境內繳保,境外變現……王元,要不是我知道你人品好,還以為你在幫人,洗錢呢。」

洗錢這種騷操作,在金融行業實在司空見慣。就像女人的性.器官,人人都知道有,人人都想把手往上面放一放,卻非要裝作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所以她也沒指望詐出什麼。

只不過就這麼被人甩掉,像甩開一袋垃圾,實在掉份。恰好她朋友給了她一點小道消息,便隨便胡謅兩句,挽尊而已。

可男人喉結滾動,眼中閃過怯懦。

這下連何壬羨都驚詫了起來——他們居然真的在洗錢,挑的還是王元這樣沉不住氣的男人。

之前還算讓她迷戀過的皮囊,在這一瞬間,忽然變得乏善可陳。

不過如此。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好巧,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女人刷得長長的睫毛,在清晨陽光中微微一扇,一派無辜:

「我只關心,我那個據說』銀行函件不全』的項目,到底能不能過?」

「……」

何壬羨微微笑了。她已然勝利,起身想在男人臉上印下一個吻,目光卻似忽被窗外某個景象吸引,瞳孔陡然睜大——

我客戶天天追著我喊跳樓,威脅我償付本金。我說你跳,你快跳,你不跳不是男人,他們又成了縮頭烏龜,沒一個敢來真的。

2018年9月13日,7:11分。

一個身影從落地窗外飛快掠過,隨著「砰」一聲爆.炸巨響,紅灰色腦漿崩裂,像新鮮剝出的小雞腸子。半隻手臂塗在她面前玻璃牆壁上。

驚呼聲、尖叫聲、水聲、杯子破裂聲混成一團。

那具屍體,隔著透明玻璃看著她,半張臉已經沒有了,嘴角卻帶著一點細微的弧度。像在笑。

血從他身下流出來。

……

她又死了。

李維多慢慢睜開眼睛。

窗外的天空不甚明晰,也有可能是窗戶太斑駁。順著鐵軌穿過長長的樹林,就是她現在住的地方,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這是九月的清晨。樹岔間飄蕩著霧氣,她躺在床上,神經還沒蘇醒,私人手機已經湧進兩條簡訊,發送時間是七點零二分,都來自何壬羨。

「Amazing!我竟然被男朋友分手啦!哭哭哭哭哭哭哭哭」

「……」

「請立刻通知你朋友圈所有適齡單身男青年!!讓他們立刻朝我下手!!!立刻!!!」

「……」

執行難度太高,她懶得回復,伸手往一邊拿香煙,可煙盒空空如也。地上散落著衣服、煙頭,一團一團斷掉的頭髮,還有幾個空酒瓶。她光腳穿過狼藉,從灰色床單夾縫裡摳出一根沒抽盡的煙頭,抿進嘴裡,點火,吸了一口。

灰色煙圈從她淺淡的眼眸邊散逸開來。

清晨7點05分。

美股凌晨結束,10點港股開盤,9點30分輪到大陸。那些還在夢裡沒醒的人,不知道市場即將動蕩,A股即將腰斬。今天凌晨四點五十,陸家嘴所有大樓都收到緊急通知,搶在開盤之前,把所有頂層樓層通道都鎖上。

珍愛生命,防止跳樓。

浴缸是她從二手市場拖來的,地上榻榻米也是。她站在浴缸邊放水,工作手機叮叮噹噹狂響,她隨手扔進積了一周的臟衣簍。又把地上空瓶殘酒勉強殘湊成半杯,慢慢抿了一口。

劣質香煙,劣質紅酒。

飄窗下是斑駁浴缸,窗外生長著大棵桂花樹。花漸漸地落了,幾朵飄落在池水上,她盯了一會兒,用手指夾香煙去燙,花瓣被燒得蜷曲起來,又「噗嗤」一聲滅了。

李維多閉上眼,陷在溫暖熱水裡,不願動彈。

他們用浴缸,只能泡澡。可敘拉古的國王要測量純金,阿基米德看到浴缸里的水隨著身體下沉湧出,就發現了浮力定律。

樓上噼噼啪啪,住的是個復古青年,她從沒見他上班,只知道他每天上午七點準時打開膠片機放老式迪斯科,乒乒乓乓踩地板,跳踢踏舞。這首歌已經連續放了一個星期,五十年代的沙啞嗓音,大男孩在唱,「ohcarol,說你不會離開我,說你再也不會離開我」。

淡藍煙絲溫柔拂過眼睛。

她剛放鬆下來,就聽一聲震耳欲聾的——

「乓!」

樓上有誰被重重絆倒,什麼東西從窗口「哐當」落下,伴隨一聲驚慌失措的「嗷」,又是一陣稀里嘩啦噼里啪啦,動靜大到好像有人把大樓都傾倒。

她頭頂上簌簌掉下幾撮灰,像災難片前奏。

她剛睜開眼,就眼前一黑,一條短小布料破空飛來,正好蓋在她眼睛上,被煙頭燙出一個小坑。

李維多:「……」

她慢慢伸手拿下臉上布料。

一條藍色條紋、輕薄短小還透氣的……男士內褲。

沒洗的那種。

她閉了閉眼,隨便拿一條白色浴巾圍在身上,從窗口探出半張臉,朝上望去。

正對上一張年輕的臉。

秋日天空是很高很高的藍,黃色銀杏葉子從半空中落下。何珣抱著條腿跳到窗戶邊,一低頭,就看見逼仄衚衕樓,一盞深胡桃色小窗台上,伸出了一段細細的手臂。

緊接著,半張帶著水汽的小臉,從窗后紗簾中露出來。

屋檐下漏著一絲絲日光,女人只鬆鬆圍一條白色浴巾。雪白皮膚,紅色嘴唇,烏木似的長發順著纖細的蝴蝶骨骼,一路蜿蜒進深處。

她很瘦,瘦到連春光乍泄都帶著幾分無辜。

卻無端有種驚心動魄的、發育未完全的美。

她肩上帶著一點褐色的燒傷的疤痕,手上塗黑色指甲油,一雙細長眸子卻是淺茶灰色,帶著一絲暮靄的藍。就這麼斜倚在木頭窗框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他被她眼眸怔住。

或許是天空的顏色。他想。

像起《藝伎回憶錄》里的小百合。

可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小百合微微動了動手指,一團深藍色布料在她手心抖落,羞恥地掛在她白皙的中指上。

何珣:「!!!」

他張口結舌。

隔著幾米的距離,小百合微微笑了一下,聲線是有點喑啞的軟糯:

「你的?」

「……」

「你叫什麼?」

「何、何珣。」

「尋找的尋?」

「不。」

他一時沒想起怎麼解釋這個字,生硬地科普道:

「《淮南子》里,』有醫無閭之珣玗琪焉』的那個珣。」

小百合看不出聽懂還是沒聽懂,又問道:

「你電話號碼?」

這麼直接?這是又被搭訕了嗎?

何珣看了看鏡子里自己的倒影,談不上男人味到慘絕人寰,但也算是清新型校園帥氣小直男。

看了看自己的腹肌,雖不太明顯,但重要的是排列整齊、色澤勻稱、青春洋溢、美觀大方。

又看了眼手上沒來得及摘的手錶,歐米茄經典款,餓了半個月咬牙買的,有點小貴,雖然談不上名表,但也很好辨認。

他一下子覺得索然無味。

但想起方才剎那間,胡桃色窗框,細到有些伶仃的手臂,那雙帶著暮靄顏色的灰藍眸子,天光、雲影,一朵茶灰色小百合……又鬼使神差地說:

「132xxxxxxx。」

「哦。」

小百合點點頭。

然後他就看見她不知從哪裡拿出一隻信號筆,把那條內褲令人羞恥又臉紅地展開,他看見自己的內褲被她纖細的手指鋪平,然後在正面要緊的地方刷刷刷寫上:

「何珣,1301戶,132xxxxxxx。」

何珣:「???」

又翻了一面,在內褲背面寬闊的地方又補了一句:

「全套包夜800塊起。」

何珣:「!!!」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卻差之毫厘,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女孩手伸出窗檯,把那條他還沒來得及洗的內褲,輕輕一拋——

內褲在半空中靜止了一下,然後悠悠落進……樓下居委會大媽的院子里。

何珣:「……」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

他憤怒地看向那朵茶灰色的,不,黑心的小百合,卻見對方別說是看他的腹肌或手錶,她根本已經不再看他,合上窗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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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這個宇宙無敵小可愛回來啦:)

食用之前請注意以下事項:

1、作者投資一路虧出血媽嗨,沒有盈利過,文中如有相關敘述,都是胡扯,千萬別當真

2、如果有不那麼胡扯的,全當抄寫真人案例或《微觀經濟學》

3、我要能自己創造商業案例,我就不寫小說了

4、已經畢業二三年,有些東西是腦海里跳出來,我也忘了出處在哪,如果記得,一定標註,如果實在不記得、查不到,我盡量標註,也勞煩各位機警的仙女提醒我啦趴

5、畢竟我年紀大了,記憶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6、我的記憶力真的在消退,如果劇情有銜接不上,請好心人務必、重複、感嘆號、提醒我,謝謝

7、工作有點忙,無法像以前花大量精力在寫文上,也許久沒有時間大面積閱讀,知識儲備基本為零了,如果寫得粗糙,請輕輕地告訴我,但不要傷我的心,它很脆弱,越老越脆弱

以上,阿里嘎多裹扎一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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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多與利亞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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