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與毀滅
煙|霧|彈像鋼珠似地從黑暗中滾到腳邊,因為障礙物停了下來。
視線一片模糊。
所有手裡有熱武器的人都開始朝四周開槍,槍口火光明明滅滅,炸裂的聲響讓他們更加無法分辨究竟什麼地方有人來襲。
坐在辦公室里的肥胖男人神情一瞬間變得凝重,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傘,急忙要躲到密室里。他身邊的手下則端起手中的槍,緊張地指向門外。
外面的混亂不過十幾秒時間,亂開槍的人們陸續安靜下來,幾個人破門而入,和保鏢們激戰起來。企鵝人此時已經躲進了辦公室的密室之中,這地方的面積和總統套房差不多,中間還有一條逼仄的走廊,光線很暗。
他側耳細聽外面的戰況,這裡面的隔音效果是特殊定製的,不管發生什麼外界都休想聽見。想到這裡,他稍微鬆了口氣,這個密室有一個秘密出口,雖然出去的方式很狼狽,但總比堵死在裡面要好。
想到最近發生的一系列變故,他罵了一句該死,卻聽到背後陰惻惻的聲音響起:
「都是老熟人了,跑什麼。」
科波特被對方無聲的接近嚇得怪叫一聲,回頭瞪著不知何時找到自己的魔鬼,他想用自己的傘來防身,但一根藤蔓從收攏的傘面內竄出,帶刺的藤身絞住他的手掌,迫使他不得不甩開黑傘。倒刺在手上劃出一道口子,痛癢的麻痹感蔓延到整條手臂。
「你在開什麼玩笑,你這——hey,我是說,我們完全可以和和氣氣地談,我不記得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科波特決定裝傻,來弄清楚雨燕的態度,因此他的語氣很快緩和下來。說話的同時盯著自己手背上的傷口,發現它詭異地沒有流血,原本飽滿的手背表皮底下反拱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好像裡面長滿了紫色顆粒,連同手背的顏色都變得發紫。
他尖叫道:「這是什麼?」
「一些新生兒,艾薇告訴我它們很活潑,看來確實。」
雨燕兩眼放光地盯著那道傷口,看著從口子里扭動鑽出一條像蟲子一樣的細藤,原來它在血管中扎了根,一邊向外界生長,一邊順著經脈流向心臟。
科波特用手去拔,整條手臂傳來一陣劇痛,饒是黑幫老大此刻也不由慌神。
「當心,別嚇到它們了。如果你亂動的話,它們半個小時內就能讓你只剩下一堆骨頭渣。所以坐下來,喝杯茶,讓死亡來得慢一點兒。」
雨燕慢慢地說著,拉過密室里的椅子坐下來,見她如此氣定神閑,企鵝人也鎮定下來。看來她不是為了清洗這塊地方而來的,否則根本不用這樣唬人,因此他喘了口氣,用手帕擦掉臉上滲出的汗水,坐在沙發上。
「你想要什麼?」
「你是個出色的商人,而不是純粹的精神病患者,你的資產在這座城市裡也算是十分可觀的一份,我不想浪費。」
雨燕蹺著腿,十指交疊,冷眼觀察著企鵝人體內的血藤情況。
「我知道,我知道你最近和黑面具鬧翻了,需要有人為你提供一大筆錢——我同意,沒問題,但這不值得你這麼大張旗鼓地打進來,會帶來很多麻煩的。我們可以成為新的合作者,把哥譚牢牢掌握在手中……」
雨燕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可沒把你的手下怎麼樣,他們只是提前變成肥料而已,我暫時不想讓你變成下一個。但老實說?你在我眼裡和肥料沒多少區別。」
科波特被她的傲慢激怒了,再怎麼樣他也是控制一方的反派,怎麼能這麼憋屈。但如今命被拿捏在對方手上,他也不敢惹惱她。
這個該死的小瘋子。他心裡暗罵道,等他有機會脫身,一定要狠狠地報復她今天的舉動。
雨燕被企鵝人逗笑了:「再讓我幫你確認一下你的處境,小企鵝。現在正在你體內瘋狂生長的小傢伙們是一種孢子植物和藤蔓的混合體,增加了一點黑魔法,好讓它能在血管中茁壯成長。也就是說,為什麼這些小朋友會在你的傷口裡長出來呢?因為它們的孢子散播在空氣中到處都是,你的手下們血管里充滿了孢子和根系,變成徹底的『植物人』啦。很快你也會成為他們的一員——如果你不能讓我滿意的話。」
企鵝人聞言,明白自己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立刻說:「我可以給你很多錢,還有你想要的資源,但我也必須確認這樣是不是就能保證我的安全。」
雨燕的笑容變得更加玩味,從腰帶里掏出一小瓶藥劑,在企鵝人眼前晃了晃:「這玩意能殺死你體內99.4%的血藤,遺憾的是,目前就算是我也沒有根治它們的方法,所以為了活下去,請務必遵守遊戲規則,我保證會讓你長久活下去。」
她沒必要說謊,企鵝人陰沉著臉,想要伸手去接那瓶葯。
但雨燕卻收回了手。
「別忙,企鵝,遊戲規則得由我來決定,不然就沒意思了。」
「你要定什麼規矩?」企鵝人警惕道。
「第一,我需要三千萬現金,四個小時之內哥譚港口見,那裡有船等著你的人;第二,你的所有產業以後都得分我五成;第三,老規矩不許干那種活,你知道是什麼;第四,別和黑面具或者小丑接觸;第五——」
怎麼還有?!企鵝人不淡定了,倒不是說錢的事,雖說五成不是個小數目,但還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只是這些條件未免也太多了。看樣子她是蓄謀已久。
出乎意料,雨燕說的第五條和利益沒有多少關係,她只是拿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企鵝人面前。
「你認識這個人嗎?他本來在雙面人手下幹活,後來入了獄,有人說他被殺了,我還聽說他為你頂過罪……現在我懷疑他還活著。」
企鵝人困惑之際,聽到雨燕又補充了一句讓他吐血的話。
「嗯,基本上能想到的就是這些了,如果還有什麼新主意我再添上。」
「呱呱!」
科波特從噩夢中驚醒了,他又一次夢見自己被身體里該死的血藤吞沒的畫面。
雨燕失蹤以後,他去三合會索要過抑制血藤的藥劑,目前紅頭罩在掌管那兒。雖然這傢伙才在哥譚出現不到一年,但雨燕似乎非常信任他,不光是接替三合會老大的不二人選,還保管著那些要命的藥劑。
這人哪裡是省油的燈,又趁機颳了一筆錢。
不過真正扼住企鵝人咽喉的不止是身體里的血藤,還有威脅把血藤散播到他所有的地盤裡去,那樣的話他可就損失慘了。
現在雨燕到底不在哥譚,他服用藥物以後千方百計給自己換了血,這才放心搞事情。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喘了口氣,已經了無睡意,索性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就著月光自飲自酌起來。
雨燕到現在還消息不明,道上都傳說她消失得毫無徵兆,沒人知道她的下落,這麼說多半是死了吧。
就算她回來了……
企鵝人優雅地抿了一口酒,腦子又轉到了紅頭罩身上去。
紅頭罩加入雨燕之後,她帶著他來過企鵝人的地盤,雖然當時企鵝人還不了解她的真正意圖,但明面上算是她帶著新人打照面。他接待了他們,本來想嘗試拉攏一下紅頭罩,雨燕卻打斷他的話,沒頭沒腦地問:
「小企鵝,你喜歡硫酸嗎?」
該死的小瘋子,她瘋起來和小丑有得一拼。
「當然不,雨燕。」企鵝人非常忌憚她,堂堂一個黑幫頭子兼富得流油的大反派只能忍氣吞聲。
「那就在我逼你喝下去前閉嘴,紅頭罩先生會先從我這兒了解情況。」
雨燕說,她想要在新人面前耍這個威風,頗有殺雞儆猴之意,且企鵝人的試探也確實逾越了。這一點在場的人都清楚,因而企鵝人也只好忍下這口氣。
可惜他不清楚雨燕和紅頭罩的關係,否則就不會真以為她在朝紅頭罩示威了。
對他來說,這不過是雨燕羞辱自己的一段可恥往事而已,每當想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孩如何頤指氣使,他就恨得牙癢。
雨燕不在的日子裡,他也想過趁機再籠絡一下紅頭罩,本以為總被壓一頭的副手會欣然接住他的橄欖枝,但他的態度始終難以捉摸。
企鵝人沒有開燈,腳下鋪滿皎潔的月光,在他低頭想要再嘗嘗自己的藏酒時,睜眼看到月光織成的華毯悄然染上了漆黑的陰影。
他急忙往旁邊閃避,拽著繩索飛盪下來的黑影踹碎了玻璃,破窗而入的同時順便還打翻了他手中的高腳酒杯。
阿卡姆瘋人院。
雖說哥譚在這方面的法律被伊梅拉稱為狗屎,雨燕的心靈控制也早就解除了,但阿卡姆似乎還籠罩著她的統治陰影。
小丑很快就聽說了雨燕回來的消息,毫無疑問,是企鵝人傳遞的消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還活著!這個就算死了也要回來複仇的小鬼魂怎麼會無聲無息地死去呢?就算她要死,也一定是轟轟烈烈地死——BOOOOOM!雖說她的復仇莫名其妙,可這不妨礙我愛她那股瘋勁兒!」
「她遲早會上門來的,你這個瘋子。」雙面人說道,玩著手裡的硬幣,「那一點都不有趣,她差點讓我變成一個廢人,我可永遠都不想回到那段日子了。」
小丑興奮地湊到了鐵杆上面,盯著雙面人說:「啊哈,你猜怎麼著?我有個絕妙的點子!」
雙面人多少有點看不上小丑,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沒有接茬。
小丑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我知道該怎麼抓住這隻會飛的小鳥兒,只要我們等她飛進窩裡,然後用項圈把她鎖起來……」
「等等,我們哪來的項圈,她可是個黑魔法師。」
「不要打斷我!我知道在哪可以弄到那玩意,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打開這扇門。」
小丑說著,瘋狂地雙眼看向門外,咧開一個血紅猙獰的大笑。
「我認識很多高水平的醫生,如果你覺得他們不值得信任,緋紅女巫也能幫上忙。當然,沒有冷凍倉。」
布魯斯扶著伊梅拉的肩膀,儘可能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命令式。
「你在鏡像中被各種各樣的常見物所傷,大腦把它們和死亡、傷痛、癲狂聯繫在一起,現在首先要做的是把它們的聯繫切斷,原理和冬兵一樣。這是你當時的方案,直到現在我依舊認為其有可行性,只要你願意讓她讀取你的記憶。」
「和那段記憶比起來,死亡可比蜜還要甜呢。」伊梅拉有點懷疑,「緋紅女巫未必能支撐下去,更別說治療我了。」
「這需要很多時間。」
「我明白。」
他們都沒有繼續說下去,不知過去多久——也許並沒有多久,布魯斯又起了一個頭:「你當時對企鵝人說了些什麼?」
伊梅拉轉臉看向他,劉海遮住了一側眼眸,黑夜讓她的神情變得晦暗不明。
「敲打敲打罷了。你知道的,就算我不在哥譚,也能猜得出他打算做些什麼。今晚如果不是傑森和你在一起,說不定我就會懷疑我的好兄弟和企鵝人勾搭上了呢。」
「著急回唐人街嗎?」
「我知道傑森能勝任,只不過他和蝙蝠俠一起行動,不管我作不作為,事情都會變得很麻煩,所以不如繼續當我不在。」
「那就好好配合治療吧。」
伊梅拉點了點頭,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
感謝在2021-03-2101:29:59~2021-03-2315:23: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日落到日出的快樂時光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