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芒初現
作為聖子,雖然顏空滿腦子都是攻略任務,但畢竟扮演著角色,該去的事件還是得去,比如,上戰場。
他倒是低估了訓練關的難度,清純聖騎士居然不愛渣浪款,他也得好好琢磨琢磨攻略的路該怎麼走。剛好趁著打仗,冷藏這難搞的鋼鐵處男一段時間。
「聖子大人!」
「聖子大人來了!」
「有聖子大人的領導,我們一定能獲得勝利,光明會普照大地!」
「光明終將普照大地!」
顏空面無表情地穿過向他彎腰行禮的民眾、軍隊,微風吹起白色魔法袍的一角,柔滑閃亮的銀髮從脖頸處被編成辮,乖順在腦後結成一束。
他這個角色一向以冷淡人設示人,他在外得努力維持高嶺之花的形象。
一路行至神殿門口,顏空向等在外面衣著華麗、手持權杖的教皇微微點了點頭。
教皇面色慈祥:「去吧,拉塞爾的希望在你手上。」說著,他轉身取過隨從的紅衣主教拿著的頭鏈,親手為顏空戴上。
顏空微垂頭配合他的動作,手指微動畫了個五角星,查了查這頭飾的來頭。
「物品信息
物品名:金陽神冠
類別:配飾
品級:金(神裝)
功用:佩戴此物品時,增加20%黑暗抗性,
光明攻擊提升一倍傷害。
(被動)血量低於10%時,自動生成一個持續五分鐘的護罩。護罩開啟時,佩戴者處於無敵狀態。
說明:太陽神拉塞爾賜下的神物,由神界光明石製成,蘊含著驚人的光明力量,傳聞額間的金水晶可以釋放出太陽的威力。」
顏空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掩飾住眼裡的震驚。
這東西……也太好了!
遊戲中的「無敵狀態」,指的是將角色受到的一切攻擊無效化,也就是絕對防禦,是數一數二的技能。
想來這應當是神殿珍藏的,看不出來這教皇還挺大手筆。
他向教皇再行一禮,便隨著行進的騎士軍而去。
掃了一眼跟到自己身側的幾人,顏空微微皺眉:「拉汀呢?」
因為自己的攻略對象是聖騎士長,顏空連夜做了不少功課。
雖然聖騎士都把全身武裝得嚴嚴實實,身材也是如出一轍的高大魁梧,但其實盔甲是各自的身份象徵,每個人的花紋是不同的。
一般的騎士也就是胸口有一個銀色十字,而顏空的親衛隊,一共二十人,胸前的十字是金色的。
除此之外,作為親衛隊隊長的拉汀,左臂的護腕處還有著一叢太陽花的紋章,既彰顯他在顏空身邊至高無上、一人之下的地位,又宣示只忠於顏空一人的絕對立場。
而顏空沒見到護腕上有太陽花的人,暗中數了數,果然親衛隊只到了十九位。
拉汀沒來。
只是「稍有不忿」,就連打仗都不願意跟來保護自己了?如果是真的,這騎士長的氣性是不是有點太大了。
「聖子大人,請容我解釋,」顏空左側的一位騎士開頭,顏空點頭同意,他於是道,「隊長並非有意缺席,只是……他在前來時突然昏迷了,原因不明。」見顏空神色一變,立馬補充道:「不過身體經過檢測,沒有任何問題,就是不知為何失去了意識。」
顏空立即想折回去。
攻略對象突然昏迷,還原因不明,肯定不是小事,更不會真的「無緣無故」。
但是不可能,他要是現在回頭當逃兵,這遊戲就該結束了。
要是因為打仗錯過了找線索……顏空磨了磨牙,心裡把黑暗神咒罵了一萬遍。
盡量速戰速決吧。
沒想到,到戰場后,顏空的想法瞬間又變了。
顏空位於軍隊中後方,這個距離不會被人當成靶子,又不會讓他遠程攻擊得太過吃力,親衛隊以倒三角陣型包護著他。
顏空閉眼背咒語,身上的法袍隱隱發出金光,這件法袍華麗至極,胸口正中綉著精美的金色太陽紋,袖口、袍角都畫有魔法陣,能緩慢回復他的魔力值,同時也能強化攻擊。
大招蓄力完畢,顏空抬手,不計後果地往成堆的黑巫師轟出一記激光炮,強烈的光芒照出,甚至連己方的光明騎士都被刺得睜不開眼。
而光芒消散時,奧布斯古軍被打到的黑巫師如同多米諾骨牌一般成列整齊地倒下,顏空冷著面,暗自思索自己這金手指是不是開得有點過大,找著情形再轟個幾炮對面就不剩什麼了,瞄了一眼右上方的藍條,雖然剛剛放了一記大招,卻只減少了十分之一的長度,可以說是魔力充足。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那個所謂的「黑暗神」了,不知道他要吃幾記自己的激光炮才能倒下,不知道系統承諾的金手指能不能靠譜到跟神抗衡。
正想著,天空便傳來一陣嘶鳴,卻只聞其聲,不見蹤跡。顏空頓時感到頭疼欲裂,腦袋沉重得像是被灌進了鉛。他忍不住躬身,想稍微抑制這頭昏腦漲的感覺,轉頭看騎士們的表現,也都是面露痛苦,但誰也沒有自己一般過度。
相反,對面的黑巫師聽到這鳥鳴,卻明顯興奮、昂揚起來。
這麼恐怖的AOE攻擊,除了黑暗神不會有別人!
Cnmd黑暗神居然是只鳥!
那鳴叫聲越逼越近,簡直刮耳。顏空用手按著自己的頭,試圖緩解疼痛。銳痛不斷襲來,刺得他呼吸困難。他的腦瓜子像是從內部被尖銳的玻璃渣不停切割一般,崩潰的感覺從頭頂蔓延到身體各處。
這具身體的痛覺似乎格外敏感。
——等等,痛覺。
顏空勉強支使被痛感衝擊的七零八落的大腦勉強用手指畫星召出系統,眼花地把痛覺調到了1級。
頓時,痛感煙消雲散,只有一點暈眩的餘韻提醒著自己剛才承受的痛苦。
在旁人的視角,則是聖子明明之前都難過得彎腰下去不住喘息,不出幾秒后卻強壓了下來,面色平靜地起身。
眾人頓時肅然起敬,這是何等的意志力!
鳥鳴不停,空中傳來的振翅聲逐漸迫近。僅憑氣流被推動的暗聲,就可以推斷這飛禽的體型是何等龐大。
果然,巨鳥快速向拉塞爾的軍隊滑翔過來之時,雙翅足以遮天蔽日,帶動的猛烈的罡風甚至沖得前排的騎士站立不穩。
他足有一頭成年龍大小,通體漆黑,在光芒下閃著紫色的暗光。羽毛看上去也不同於其他鳥類,顯得鋒利又尖銳,兩翅一抬,便遮天蔽日,顏空的視線立即暗了下來。
他猝然俯衝而下,停在軍隊兩三米的高度懸空、振翅。巨大的鳥嘴正對著顏空張開,猛地發出嘶鳴,顏空甚至能看到氣流向自己這邊衝來的軌跡——
他金色的雙眸暗下來,呆了。
並不是出於恐懼。
而是……在看到黑暗神血紅雙目的一瞬間,一個粉紅色的、令人牙酸的窗口居然又冒了出來!
「攻略目標鎖定。
姓名:奧布斯古·德·內布赫
身份:黑暗神
好感度:-5
病嬌值:0
情感狀態:稍有敵意」
SB系統,毀我青春,壞我節操啊啊啊!!
在病嬌世界玩後宮,你是嫌我命太長生活太滋潤嗎?!
居然要我攻略敵對神,有沒有搞錯?給我拿的這是什麼國讎家恨勢同水火的羅密歐朱麗葉劇本啊!
說好的簡單模式呢?摔!
還有,大哥,你這叫「稍有敵意」嗎?!
你們邪神情緒化都這麼嚴重嗎?!
你這一嗓子下去我可能會死啊大哥!!!
無論內心如何草泥馬奔騰,顏空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身邊的騎士早已倒成一片,掙扎著想起來。
顏空是唯一還站立著的人。
嘴角流出一道暖熱,顏空拿手抹去。
手心一片鮮紅,自己吐血了。
雖然痛覺被屏蔽,但該受的傷害一樣不會少。
「有骨氣。」巨大的黑鳥化作一團濃霧,最後凝結成人形。
黑暗神的人形極端俊美。
眉形張揚,深目微挑,暗紫接近墨色的髮絲垂在耳邊,猩紅雙眼一片血意,嘴角勾著,什麼都不做也透出一股子邪肆味。
顏空沒空沉醉他的外貌,趁他變身的間隙等完了大招的蓄力時間,此刻背在身後的右手對準他擊去,激光炮以不可躲避的速度落到黑暗神的胸口,瞬間將之洞穿。
成、成功了?
黑色的煙霧猛地升騰而起,「真懷念,」那煙霧發出一聲暗笑,顏空后脖一涼,下一秒,煙霧再次凝成了人形,居然毫髮無損,彷彿剛剛被擊中的畫面只是幻境,顏空正眼皮發跳,卻見黑暗神居然又倏爾消失了。
他直覺不妙,正要轉身,后腰突然一片冰冷。
黑暗神瞬移到他身後,握住他的腰。
明明那雙手是如此冰冷,顏空的腰部卻傳來被炙烤的滋滋聲。他低頭一看,自己左腰的那塊布料直接被燒穿了。太陽花紋在黑暗神的指縫中發出金光,燒灼的白煙自紋章升騰。
「很久沒有人能讓我記起疼痛的滋味了。」黑暗神對他耳語。
顏空咬牙。
「很痛吧?被光明烙下的印記,遇到黑暗會自動灼燒。哪怕我什麼都不做,只是貼著這裡,也是難以忍受的疼痛吧?」低磁的聲音帶著滿滿的惡意。
顏空手中凝起白光,急轉身拍向他的胸口:「不要……碰我!」
「目標好感度增加10,
當前情感狀態:『饒有興味』。」
手即將觸到自己胸口的一瞬間,黑暗神反手攥住了顏空襲擊的手。
接著,濃重黑霧憑空從他手中釋出,一點一點,以貪婪的姿態將顏空放出的光炮悉數吞噬。
「我……」X!顏空恨恨地盯著這個惡趣味暴力狂攻略對象,因為惱怒而眼角發紅。病倦的氣息第一次衝破了高冷聖潔的外殼,讓整張臉都顯出種誘人□□的脆弱。
「真是澎湃的力量,令我心神激蕩。」黑暗神不顧顏空的掙扎,雖然光炮已經被吸盡,他也依然握著顏空的手不放,反而更加得寸進尺地探入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顏空用力甩手:「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說到最後,眼角甚至泛起了淚花。
他驚懼地發現,自己的血條在以恐怖的速度不斷縮減。
——從被黑暗神攥住手開始,這期間他在持續掉血!
他才不想這麼快就GG在攻略對象手上啊啊啊啊!!
血條一直縮短到一個岌岌可危的長度,顏空已經感覺到全身發冷、四肢無力,才被猝然升起的金色護罩停住了玩命減生命值的情勢。圓形護罩散發出金光,將黑暗神彈出半米開外,將保護對象完全隔絕。
「金陽冠?」黑暗神這才皺眉仔細打量顏空額間的金石,光明神的護罩開啟了,在限制時間內,無論什麼攻擊都會被擋下。
同時,這也意味著——
顏空的生命只剩下十分之一了。
自己剛剛明明沒有攻擊,黑暗神突然想起什麼,暗罵了一句。
「該死。你是光咒者!」
他想了想,輕飄飄一揮手,兩道黑刃便憑空出現在前方正交戰的人群間,那黑刃似乎會自動追蹤敵人,猝不及防地一割,某位騎士的雙臂便被齊齊切下。
此時,防護罩時限已盡,金光消散開去,踉蹌的聖子暴露出來。
揚手接住向自己飛來的雙臂,黑暗神把騎士的手覆在自己的胳膊上,伸手接住往下倒去的聖子。雙手一送,把住膝彎,輕鬆地將顏空完全抱起來。
「還沒跟你玩夠呢……」他看著顏空蒼白的臉色,漂亮的眼睛此刻脆弱地闔著,長長的睫毛攏在上面,因為漂亮得完美,更像是極端精巧的玻璃人偶,而並非真人。
像是孩童遇到最心愛的玩具,奧布斯古忍不住心癢地吹了吹顏空漂亮得失真的睫毛,動作帶著好奇跟試探,當真在擺弄新得的玩具一般。
羽睫立即像小翅膀一樣不穩地顫動起來。
奧布斯古不自覺笑了一聲。輕巧地躍空而起,往後疾飛,一邊對正打得難解難分的軍隊下了堅決的命令:「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