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想吃自己去買
「太……太好了!阿上!你還認為美少女的內心一定很善良純潔,看來你還沒有完全脫離二次元的世界!」
「……等等,當麻。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幫我買冰沙,你就會直接給她一百圓啰?哼!」
來自四面八方的責難之聲,超過了上條的處理能力。上條抓著頭,煩惱著到底要從哪一件事開始著手解決。就在這時,不高興地咬著冰沙吸管的茵蒂克絲。以充滿敵意的眼神投向巫女。
「哼,看你穿的紅褲,你應該是上部流的吧?上部的巫女也會賣臉嗎?聽說『巫女』在平安時代還是娼婦的隱語呢!」
上條反射性地「噗」了一聲。藍發耳環在旁邊莫名地HIGH,喊著:「哈哈哈,修女跟巫女的東西對決耶!」就在上條正打算讓藍發耳環安靜下來的時候,巫女說了:
「我,不是巫女。」
「什麼?」
模樣跟巫女一模一樣,簡直可以拿她的照片來當百科字典里「巫女」圖解的黑髮少女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禁都望向她。
「呃,如果你不是巫女的話,那你是何方神聖?」
不知道為什麼變成眾人代表的上條問道。
「我是魔法師。」
「……」
所有人都陷入沉默。店內的有線廣播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不知道為什麼,上條明明已經喪失記憶,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好像以前也遇過類似的事情。但是最重要的,為什麼茵蒂克絲
會在那邊氣到全身發抖?上條在心中哀號。
砰!的一聲,茵蒂克絲以雙手用力拍在桌上。
就在托盤上的冰沙都還沒跳起來的時候,茵蒂克絲吼道:
「什麼魔法師?卡巴拉?以諾?赫密斯學派?麥丘里之像?還是近代占星術?不要用『魔法師』這種曖昧的字眼!要說出專門的學派、魔法名跟組織名啦,笨蛋!」
「???」
「連這些都不懂,還敢自稱是魔法師?既然你是上部的巫女,那好歹也該吹個牛說你是精通陰陽道的東洋占星術師吧?」
「好吧,那就這個。」
「『那就這個』?你剛剛說『那就這個』?」
茵蒂克絲的雙手不斷地在桌上拍打。
上條嘆了口氣,環顧四周。雖然店內很吵鬧,但是茵蒂克絲的發飆也有點過了火。總之得趕快讓她閉嘴才行。
「好啦,這個看起來像巫女的女生其實不是巫女而是魔法師,那又怎麼樣?你安靜點啦。」
「什麼嘛?當麻!為什麼你對魔法師的反應,跟當初面對我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茵蒂克絲以一副要撲上來狂咬的模樣瞪著上條。但是上條其實根本沒有記憶。當然,又不能跟她說「對不起,我失憶了」。
「既然她本人想要認為自己是魔法師,那又有什麼關係嘛。既沒有害到別人,也不是想要欺騙誰,你就別介意了。」
「……嗚嗚,我那時候還為了證明魔法的存在,連衣服都被脫光了……」
「什麼?」
「沒什麼!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想!」
茵蒂克絲帶著怒氣用力地把頭甩向一邊。然後在桌子底下,上條的腳被用力地踩了好幾下,看來犯人只有一個。
「啊!」
轉向旁邊的茵蒂克絲好像看到了什麼。
上條心想,會不會是我們太吵了,所以店員要把我們趕出去?就在這時……
感到不對勁的一瞬間,上條才終於發現四人所坐的桌子,已經被將近十個人給包圍住了。
上條心裡感到疑惑,為什麼剛剛都沒發現?
大約是顧客跟來詢問點餐的服務生之間的距離吧?如同要把一張桌子包圍起來似的,將近十個人都往這個方向瞪過來。這樣的場面竟然會讓人完全沒發現。
而且,即使是現在,人滿為患的店內,竟然沒有其它顧客發現這種異常狀況。
簡單地說,這些人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消除,簡直像是職業殺手。
「……」
他們穿著相同的西裝,都是二、三十歲的男人。
如果是在擁擠的車站中,他們可以絲毫不起眼,讓人完全記不住他們的臉跟名字。但是,他們的眼神卻不帶任何感情,正因為如此地不帶絲毫個性,所以反而讓他們跟背景格格不入。
上條下意識覺得,似乎在哪裡看過這種眼神。接著,上條把視線移回桌子的範圍之內。
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巫女。
她的眼神,即使被十個男人所包圍,依然不帶絲毫感情。
「還差一百圓。」
巫女說話了。
她說著安靜地站了起來。看起來她對這些人似乎沒有戒心。甚至像是看見了本來就約好在這裡見面的人一樣態度輕鬆。
這些人其中之一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一條路來。另一個恭敬地拿出一個百圓硬幣放在掌心遞給巫女,不帶絲毫聲響。
「咦?啊,什麼嘛,原來你認識這些人啊?」
搞不清楚狀況的上條說道。
「……」
巫女的視線游移了片刻。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嗯,他們是補習班的老師。」
聲音聽起來是非常理所當然的語氣。
巫女走向通往一樓的樓梯。將近十個男人如同影子,如同保鏢,毫無聲響地跟在後面。
原本令人熟悉的喧鬧聲,以及有線廣播的音樂,似乎是從遙遠的遠方傳來,音色變得模糊。
這些人消失之後,藍發耳環終於說話了。
「等等,為什麼補習班老師要來把她帶回去?又不是國小的訓導主任。」
夏天的傍晚。
為了忘記那個謎樣的巫女與西裝男子的事情,上條等人大玩特玩了一場。然後決定如同下課乖乖回家的小學生一樣,在五點的時候解散。
藍發耳環像小學生一樣揮著手說拜拜,然後消失在夜色已經降落的街道上。藍發耳環並不像上條是住在學生宿舍,而是借住在一間麵包店。據說理由是因為麵包店的店員制服很像女僕裝。
百貨公司林立的車站前大馬路上,只有上條與茵蒂克絲兩個人。
上條嘆了一口氣。
就在「兩人獨處」這樣的字眼浮上腦海的瞬間,有種令人發麻的緊張感,從腦中央透過背脊擴散的全身所有角落。
理由當然不用說。
「當麻,怎麼了?」
被天真無邪的笑容這麼問,當然只能回答沒事。上條小心翼翼不被旁邊的少女發現,又嘆了一口氣。
畢竟是「同居」啊!
而且還是「偷偷地」住在「男生宿舍」。
更重要的是,對象是「這麼小的小女生」。
從醫院回到學生宿舍已經過了數日,她每個晚上都如同理所當然似地睡在上條旁邊,而且睡相還很差。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很怕熱,每次翻身的時候都會把腳或肚臍什麼的從睡衣下面露出來。結果,上條只好選擇把自己鎖在廁所里。正因為這樣,最近的上條當麻總是睡眠不足。
「……我該不會是個壞到可以上新聞的傢伙吧?」
上條無力地喃喃自語。「失憶前」的上條當麻,到底是怎麼看待這種現狀的?上條心裡想著。
事實上,「同居」這件事根本就是「失憶前」的上條當麻搞出來的,你到底在失憶的那段期間幹了什麼事啊,上條當麻!他在心中怒吼著。
「啊!」
走在旁邊的茵蒂克絲突然停下腳步,似乎是看到了什麼東西。
「咦?」帶著憂鬱心情的上條沿著茵蒂克絲的視線看過去。在風力發電柱的根部,有一個瓦楞紙箱,箱里放了一隻小貓正在喵喵叫。
「當麻!貓──」
「不行!」
──在茵蒂克絲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被上條打斷了。
「……當麻,我什麼都還沒說耶。」
「不準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養斯芬克?」
「因為我們住的是學生宿舍,不能養貓,而且我沒錢啦。最不該的是你已經幫它取名字了,還叫什麼斯芬克……明明是只日本產的三色貓,取什麼外國名字!」
「Whydo
『tyoukeepacat!Doasyoua
etold!」
「???……哼!別以為現幾句英文就可以讓我屈服!」
「討厭啦!我要養要養要養要養要養要養要養要養要養!」
「那種莫名其妙的替身攻擊叫聲對我沒用啦!而且你看貓已經嚇到跑進小巷子里了!」
「都是當麻的錯!」
「還怪我咧!!」
夏天的夕陽下,兩個人在吼叫著。上條想著,茫然地想著。
「失憶前」的上條當麻到底是怎麼對待這個少女的?或許,就是像這樣吧?如果是的話,那真令人高興。但是,也有一點寂寞。
畢竟「眼前的少女並沒有看著上條」。讓她完全放鬆心情,安心地露出燦爛笑容的,是「失憶前」的上條當麻。
要說痛苦的話,也很痛苦。
即使如此,上條還是打算繼續演下去。
「哼!聽說日本三弦琴是用貓皮做成的?為什麼這個國家的人,老是要對貓做出這麼過分的事?」
「……笨蛋,別隨便批評別人國家的固有文化啦!你們英國人還不是喜歡一群人聚集起來欺負狐狸!」
「你說什麼……獵狐是代表英國傳統與榮耀的──!」
大叫到一半的茵蒂克絲,突然像是察覺到什麼事情似的,停止了動作。
「干……幹嗎?剛剛那隻貓又回來了嗎?」
上條一邊說一邊左顧右盼,但是完全沒看到貓的影子。
「……好奇怪,當麻!我感覺到這附近魔力的流動都被聚集起來了!」
茵蒂克絲看著上條喃喃自語。
「……屬性是土,顏色是綠。這個儀式是……以地為媒介通入魔力,靠
著意識的介入……」
茵蒂克絲似乎是在嘴邊喃喃自語心中想著的事情。
上條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茵蒂克絲。這時茵蒂克絲說了:
「……符文?」
說完之後,茵蒂克絲便露出如同刀鋒般銳利的眼神,往道路的邊緣──大廈之間的小巷內沖了進去。
「啊……喂喂!茵蒂克絲!」
「好像有人設了『魔法陣』!我去調查一下,當麻你先回去!」
就那麼一下子,茵蒂克絲的身影便消失在小巷內。
「叫我先回去。可是……」
真是行為詭異的女孩,上條心裡想著。但是,又不能放著她不管自己先回家。畢竟一個女生跑進了危險的小巷內,遇到不好事情的機率,大概跟三流的RPG遊戲劇情差不多吧。
不幸又找上門來了。上條嘆了一口氣。
他嘆著氣,舉步正想追著茵蒂克絲進入小巷子,就在這時──
「好久不見了,上條當麻。」
背後傳來了聲音。
原本要朝小巷子跨出的腳,不得不停步。
因為「好久不見」這個字眼。對上條來說簡直是「禁句」。上條記得「日語」、「一年級的數學」之類所有的「知識」,但是,卻遺忘了所有「回憶」。「什麼時候買了這個遊戲」、「期末考考幾分」之類的「回憶」,一點也沒剩下。
既然想不起來所有人的臉跟名字,聽到「好久不見」這句話,也只能先投以最大限度的虛假笑容。
為了守住某個少女的幸福。
上條當麻絕對不能被別人察覺自己喪失了記憶。
他回頭一望。
「啊。」
站在那裡的男人,上條果然完全沒印象。
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是個少年。但是對於眼前這個身高超過兩公尺的高大男人來說,「少年」這個字眼又有點不搭調。這個男人跟茵蒂克絲一樣有日本人所沒有的白色肌膚,並穿著漆黑的修道服。
但是,若說他是個神父,身上的香水味實在太濃了。長發染成了紅色,耳上掛著耳環,五根手指都戴著銀戒指,右眼下方還有條形碼般的刺青。這墮落的模樣讓人聯想到破戒僧、背信者之類的字眼。
怎麼可能有印象?
也不想對這個男人有印象。
「哼,那麼久沒見,卻連聲招呼都不打?嗯,這樣也好。畢竟我們的關係就是這樣。不能因為曾經聯手過一次就稱兄道弟起來了。」
但是,滿身香水味的神父卻親切地笑著這麼說。
這傢伙是誰啊……
除了對眼前這個詭異的神父感到可疑之外,上條更對「失憶前的自己竟然會認識這種人」這件事感到可疑。
另外,還有一件令上條掛懷的事。
上條往小巷內瞄了一眼。茵蒂克絲一個人跑到那裡面去了。現在可沒時間去理會這個破戒神父……
「啊,茵蒂克絲的事情不用擔心,我只是使用了驅除閑人(Opila)的符文刻印而已,她大概只是感覺到魔力的流動而去調查了吧。」
上條愣了一下。
符義魔法。日耳曼民族從公元二世紀就開始使用的魔法語言,簡單地說就是「帶有力量的文字」,例如說在紙上寫下「火焰(Ke
az)」,就會從紙上冒出「火焰」。
……怎麼……回事?
上條的喉嚨,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並不是因為眼前的神父說出了關於什麼莫名其妙的符文魔法的事情。
而是因為這些莫名其妙的知識,竟然會理所當然似地不斷從自己腦海湧出。
這很明顯是異常。簡直像是清澈的河水中央,插著一輛生鏽的機車一樣,在常理的世界中宛如開了一個大缺口。
就跟綠燈的時候可以過斑馬線,用手機傳簡訊要花錢等等常識一樣……「魔法」這樣的東西,竟然跟這些生活中的普通常識,理所當然似地混在一起──!
「失憶前」的上條當麻,到底是居住在什麼樣的一個世界里?
上條當麻在這時候,第一次對自己感到害怕。
香水味濃郁的神父不知道從上條的眼神中看出了什麼,閉起一隻眼睛輕輕笑了。
上條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也沒有心思與他人對話。他只能曖昧地微笑,以強硬的方式將心中的詭異感覺壓抑下來。
那一瞬間,紅髮的神父取出了一張像是卡片的東西,說道:
「Do
『ts.milewitheve
ythi
g.A
eyou
eadythedie?(笑什麼!想找死嗎?)」
紅髮神父的笑容如同蠟像的臉被溶化般,向兩側擴張。
一陣寒意。
上條心中「失憶前」的知識,對身體發出了電波,訴說著危機感。
還來不及思考,上條便舉起右手。
上條迅速地將右手伸向眼前──如同要遮斷正射向眼裡的光芒。那一瞬間,神父的右手手掌中噴出火焰,簡直像是從神父手中噴出了汽油,瞬間便生出了一條火紅的火焰劍。
神父連一秒都沒有等待。
沒有任何遲疑,沒有任何寬容──用力地將火焰劍朝上條臉上揮下去。
火焰劍在接觸到物體的那一瞬間便迅速膨脹,並且如同氣球般爆裂,火焰灑向了周圍。
火焰吸收氧氣,發出了可怕的聲音。攝氏三千度的火焰地獄帶著漩渦侵略周圍的一切。
轟!火焰的氣勢完全沒有停滯。
唰……但在一瞬間,便如同結冰並碎裂似地消失了。
「呼……呼……」
上條依然沒有放下慌忙舉起來保護臉部的右手,不斷重複著粗重的呼吸。
幻想殺手。
存在於上條右手中的神秘能力。不管是任何異能,就算是神跡,被觸摸之後也會完全消失無蹤。
「呼……呼……!」
看著全身僵硬、顫抖、完全動彈不得的上條,神父終於滿足地笑了。
「沒錯,就是這個表情。上條當麻跟史提爾.馬格努斯的關係就應該是這樣。不要讓我一直重複,畢竟我們的關係不能因為曾經聯手過一次就稱兄道弟起來了。」
神父的笑容,如同被撕裂、溶解般向外延伸。
但是,上條卻無法做出回答。並不是害怕自己體內那股異常的力量,也不是害怕眼前這個自稱史提爾.馬格努斯的神父。
如果要問上條在害怕什麼,只有一個答案。
他害怕的是自己突然被火焰劍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攻擊,竟然可以完全不做任何思考,以反射動作理所當然地擋下攻擊——這些自己的「知識」。
真是可怕。
「你……干什……么──」
上條急忙往後退了兩三步。「知識」與「失憶前」的上條當麻正在訴說危險的到來。
沒有時間去理會「內部的敵人」。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對付「外部的敵人」。
或許這也是烙印於腦海中的「知識」之一吧,上條怒吼著,擺出不屬於任何格鬥技類型的打架姿勢。對於自己竟然會這麼習慣打架,連自己也很驚訝。
面對著這樣的上條,神父模樣的魔法師輕輕笑了。
「嗯?我只是想跟你說個秘密而已。」
這是什麼鬼話?上條在心裡想著……但就在這時,史提爾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大信封袋。
感覺起來就是裝著重要情報的大信封袋。難道他真的想跟我說什麼秘密?上條蹙起眉頭。在這個單向三線車道,如同飛機滑行跑道般寬廣的大馬路上,這個人剛剛才搞出了大爆炸,現在卻想跟我在這裡說什麼秘密……?
想到這裡,上條突然發現一件事。
剛剛明明引起了這麼大的爆炸,周圍卻完全沒有陷入騷動之中。
不對。直到現在上條才看清了事實。
並不是「沒有陷入騷動」。而是根本就沒有人。在這個單向三線車道,可以拿來當飛機滑行跑道的大馬路上,左右並排著數間百貨公司,但是仔細一看,整條路上既沒人也沒車──只有上條跟史提爾兩個人。
風力發電機的螺旋葉片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音,迴響於無人的街道上,如同骷髏的笑聲。
在遠處,可以聽到無人平交道的警笛聲正在響起。
「我剛剛說過了──」
如同要打破夜晚湖岸的寧靜似的,史提爾輕輕笑著說:
「──我使用了驅除閑人(Opila)的符文刻印。」
「去吧(Ehwaz)。」史提爾說著,將手中的大信封袋如同明信片一樣用食指彈了出去。厚厚的信封袋如飛盤般旋轉,並慢慢降落到上條手上。
信封袋口寫著奇妙的文字,彷彿要封住裡面的文件。
史提爾喃喃自語的瞬間,信封袋的文字開始發光,封口如同被刀子切開,從中間分開。
「你聽過『三澤塾』這間補習班的名字嗎?」
史提爾用唱歌般的口吻說著。大量的資料每一張上面也刻著符文,如同魔法地毯一般,只有必要的資料才從信封袋中飛出來,在上條眼前飄呀飄。
沒有任何記憶的他,只能將這個名字從自己的「知識」中掃瞄。但是,還是對「三澤塾」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看來,「失憶前」的自己對大學聯考應該是沒多大興趣吧。
「據說,這是這個國家中市場佔有率最高的升學補習班。」
史提爾意興闌珊地說著。
補習班,正如同字面的意義,就是用來補習的學校。大學聯考失敗的重考生,都會聚集在這個地方念書。
但是在學園都市內的「升學補習班」,還有另外一層涵義。那就是對於那些原本就有實力上大學,但是為了上更好的大學而選擇重考一年的人,提供一個念書的地方。
一張資料飄到上條眼前。
看來,三澤塾除了是「升學補習班」外,還針對尚未變成重考生,也就是尚在就學中的一般高中生,提供了考前衝刺班的服務。
「……你跟我提補習班幹嗎?該不會是介紹朋友加入,學費就可以打折吧?」
上條以明顯充滿不信任感的表情看著史提爾。
因為眼前這個滿身香水味的神父,跟補習班這樣的字眼實在是八竿子也扯不到一起。
「事情是這樣的,」──史提爾興味索然地說明。
「有個女孩被監禁在那裡,而我的任務就是把她救出來。」
上條愣了一下,看著史提爾。
並不是因為「監禁」這個可怕的字眼,而是懷疑眼前這個男人是不是認真的。當然,就算史提爾瘋了,對上條也是不痛不癢。但是這傢伙可以使用如同火炎發射器的魔法,所以如果發瘋的話實在相當危險。
「嗯,本來以為讓你看資料你就會了解的。」
史提爾豎起了食指。上條手上的信封袋中不斷飛出影印紙,如同雪花般在上條周圍飛舞。
一張「三澤塾」的位置關係圖。
但是,位置關係圖的圖面,跟從外部以紅外線及超音波測量出來的實際尺寸有誤差。很明顯地,建築物內到處都像是被蟲子啃噬般,出現扭曲的密室。
一張「三澤塾」的電費表。
但是,調查所有房間內,所有電器用品的耗電量之後,還是跟總金額不符。很明顯地,建築物內某些不為人知的地方在大量使用電力。
一張進出「三澤塾」的人員名單。
但是,不管是老師或學生,很明顯地,都在囤積大量的食物。假裝是垃圾回收業者進去調查了垃圾桶內的垃圾之後發現,數量也不對。很明顯地,「三澤塾」需要提供建築物內「某些人」食物。
而最後一張是,
距今一個月以前,有人看到一名少女進入「三澤塾」的大樓之中。
根據學生宿舍管理員的證詞,後來該名少女就再也沒有回宿舍房間了。
「現在的『三澤塾』,似乎已經變成了以科學崇拜為主軸的新興宗教了。」
史提爾興味索然地說著。
科學崇拜……?上條訝異地皺起眉頭。
「就是……那個吧?神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幽浮上的外星人、還有說什麼只要採集聖人的DNA,就可以培育聖人的複製人之類的那些玩意……?」
「科學與宗教水火不容」這樣的想法其實是很膚淺的。西方世界的醫生或科學家,有很多也是基督徒。
但是,像這樣的科學宗教如果被逼急了,將會做出很可怕的事情來,這也是事實。畢竟這些人擁有最先進的科學技術,製造毒瓦斯跟炸彈根本是家常便飯。
不但是科學技術的最前線,同時也是學習與教育場所的學園都市,對於科學宗教這樣的東西總是特別小心翼翼。畢竟原本就是進行「教育」的地方,一旦有什麼差錯,教育現場馬上就會變成洗腦工廠。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教義是什麼,但是老實說,不管『三澤塾』變成了何種狂熱宗教都已經沒有意義。因為,他們現在已經被瓦解了。」
「說得極端一點,」史提爾毫不在乎地說:『三澤塾』被佔領了。半吊子科學的假宗教團體,被真正的魔法師──不,正確的說,應該是蘇黎世學派鍊金術師給佔領。」
「真正的……?」
「是啊。雖然我也覺得有點懷疑……等等……」
「怎麼?」
「……你的配合度什麼時候變這麼好了?你這傢伙,該不會因為聽不懂的關係,根本就是左耳進右耳出吧?」
上條嚇了一跳。
並不是因為被史提爾說中了。其實上條還蠻認真地在聽史提爾說話,而且對於自己聽不懂的名詞也是努力地去理解並響應。
而是因為他這麼做,卻反而被認為不對勁。
感覺就好像是被別人發現,現在的上條當麻與「失憶前」的上條當麻不太一樣。
「現在」的上條不知道眼前這個魔法師跟那個少女有什麼樣的關係。
但是,不管是關係多麼疏遠的人,上條也不希望被發現自己失去記憶。
上條看見了。上條在病房內看見了。
穿著白色修道服的少女哭泣的模樣。把眼前的男人當作是「失憶前」的上條,因而喜極而泣的模樣。
......
......
與此同時——
夜幕就像漆黑的寶石,點點星光如同晶瑩的淚花,悠遠而悲涼。
都說眼中看到什麼樣的景色取決於觀賞者的心境,林木覺得這話很對。
夜空時而神秘絢爛,時而悲涼遙遠。
此刻的林木坐在房間窗台上,孤獨地望著深邃的夜幕。
某種情緒在胸口堆砌醞釀。
耳邊時常會響起某個嬰兒開心的叫喊,每當林木下意識看向身後,卻發現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他就一陣發狂。
紅色在眼中浮現,四刃鉤鐮緩緩凝成。
林木呼了口氣,從窗台上跳下,飛到了隔壁公寓的窗戶前,一把拉開后,林木和公寓的主人對視上了。
一方通行撈泡麵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道:「這是最後一桶,我也沒有了,想吃自己去買。」
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