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尷尬的相遇
中午,張漢磁在酒吧的舞台上一露面,就引來了好幾位文化傳播行業里的頭面人物,紛紛要求與他簽約,搞得他沒有心思投入表演當中。舉老闆又喜又急,出面一個一個地婉言回絕掉了,只答應了電視台里的邀請,這可是一個打廣告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對那位電視台里派來的領導格外地熱情,大有馬屁精的嫌疑。
張漢磁真的去了電視台,這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情。他和負責人經過詳細的策劃之後,用了三天時間,精心地編排出一套驚心動魄的舞台幻影魔術,決定黃金時間在縱藝欄目里播出。
瀟局長和夫人在家裡談起了張漢磁母子的事情,態度不太一致。瀟夫人說:「不能讓他們母子創辦什麼團,萬一他們在京城走紅了,他們手裡就不差錢了。那個時候,你怎麼搞到他們手裡的那件寶物?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瀟局長笑了笑,「我只是做出一點樣子來,讓他們母子心裡痒痒,你沒聽說嗎?他們在農村窮得一年吃不起幾餐肉,窮鬼一個,辦什麼公司哦?我佯裝給他們走關係,辦手續,他們手裡沒有錢,自然要賣掉手裡的寶石,那個時候咱們的機會不就來了嗎?」
夫人捅了他一下,「你還真夠損,典型的笑面人……」
可是,這對官場夫妻兩天後就笑不起來了。他們從女兒的口中知道了張漢磁母子的宏偉計劃,瀟局長當時就傻了眼,「你說什麼玩?張漢磁聯繫到了合作夥伴兒?還是兩個很有實力的商人?不會是畫餅充饑吧?」
竹兒很得意,「才不是呢,您也太小看人了吧?漢磁的藝名叫鬼谷子,他馬上就要在電視上露面了,憑他的手藝,走紅是遲早的事情,您還不抓緊入一股?」
瀟局長在乎的並不是入不入股的問題,一旦這小子在京城站穩了腳跟,等到名利雙收,還能左右他嗎?他立刻派人去打探了那個舉宇森到底是什麼來頭,有多大的能耐。反饋的信息讓他泄了氣,就像是一個氣球被針扎破了一樣。他對夫人說:「不好,這個傢伙在文化部和工商部門都有熟人,完全有能力把各種手續辦下來,我必須趕在他的前頭去辦理,這樣還能在他們母子心目中留下好的印象,只要走的親密,就有機會把那件寶物弄到手。」
夫人也贊同他的意見,「是啊,把距離拉遠了,對我們反而不利,快去著手辦理吧……」
瀟局長屁股著了火似地往外跑。
張漢磁在電視上亮相的時刻終於來到了,這意味著他的藝術生涯將有一個嶄新的開端,他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按照事先約定的時間準時趕到了電視台。
乘坐電梯上了樓,到縱藝欄目組必須經過品寶欄目組的通道。也不知道是老天的刻意安排,還是一種巧合,他在過道中遇見了周雅蘭。這次的相遇和第一次不一樣,幾個月前他只是一個民間的持寶人,衣著不上檔次,從氣質上就透著鄉下人的土氣,而現在從儀錶到骨子裡完全是一個成功人士的高貴姿態了,眼前的相遇就是在風頭浪尖上,再沒有地位和高低之分了。張漢磁的內心裡不由地生起一股難以掩飾的愜意,從此什麼人也別想再輕視他了。
周雅蘭挑起眼帘注視著張漢磁,心情十分複雜,自己竊取了他的鎖匙和密碼,然而卻又是中了他的圈套,是愧疚還是怨恨,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張漢磁的目光冷峻而淡定,出賣他的人當然是敵人,沒有必要理睬她,還是視若無睹地走過去,把曾經若有若無的情感全部踏碎,輕描淡寫地把這一頁翻過去吧。
對於周雅蘭也許是一種無言的傷害,宛如一千年的期盼,等待的只是一秒鐘的擦身而過,這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他真的再也不會原諒自己了嗎?張漢磁遠去的背景彷彿在向她反問:難道你會從此不再惦記我身上的那顆寶石嗎?一個貪婪而冷漠的女人……
縱藝欄目的主持人和策劃人對張漢磁的到來非常熱情,因為他是電視台挖掘出來的民間奇才,要比那些專業魔術師有更高的炒作價值,民眾們也會更加樂於接受,何況他的技藝遠遠超越了國內成名的大師,凡是看過他表演的人都下了定論:他是世界級的。
還有比這更高的評價嗎?如果有,那就請他去參加世界魔術大賽吧,他說不定會拿一個金獎回來,那個時候每個人都會承認:他是世界冠軍。但世界冠軍,還不能算是世界第一人,世界排名靠前的大師們是不會再參加比賽的,要上升到世界排名前三甲,一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還必須是上天打造的,也就是命中注定是這個人。
張漢磁只考慮如何表演好今晚的節目,至於自己是天上的哪顆明星,有必要去想嗎?舞台下邀請的觀眾們都到齊了,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才有資格被邀請到這裡來現場觀賞,所以到場的觀眾素質是很高的,他們的面孔也將不時地進入鏡頭,被億萬人民看到,這也是無比榮耀的事情。
在張漢磁上場之前,漂亮的節目主持人是這樣介紹他的,「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今天我們將邀請到一位成長在民間的魔術師的精彩表演,他的技藝究竟達到了怎樣的高度呢?等一會兒大家將會欣賞到他那獨特的演技,大家會因此記住他的名字:張漢磁。」
張漢磁在現場觀眾的熱烈掌聲中出場了。他今天出場的時候穿了一件旗袍,向大家深施一禮后,轉了一圈,身上的旗袍就不見了,下身是藍色的褲子,上身配著短袖的T恤。他這種獨特的演繹方式引來了熱烈的掌聲,所謂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在得到觀眾的認可之前,少說多做是基本原則。他表演的是物體穿身術,他取出了一支鋼筆,往自己的胸口裡刺,只見黑色的筆一點點地刺入胸膛,他轉過身去,那支筆從後背冒了出來。這不算什麼,他把那支筆放在頭頂上,往下刺,全場的觀眾靜如止水。那可真是一支神奇的筆,充滿了魔力,看來已經進入了他的大腦裡面,他做出難受的樣子拍了兩下頭頂,那支筆又緩緩地從下巴冒了出來,這個魔術的神奇之處就是緩慢,視覺上更顯得真實。於是引來了熱烈的掌聲。然而這只是他今天表演的序曲。
接下來開始進入了正試表演,銜接得自然流暢。他把那支筆一拋,落到手上時變成了一個魔術棒,他拿著它去掀了一下布置在舞台中央的一張白色大屏幕,形狀像一個露天大影幕,向大家證實後面什麼都沒有。他又走過來面向觀眾,把魔術棒狠狠地捲成一團,用嘴一吹,變成了一個鳥籠,裡面是空空的,他把手一抹,裡面出現了一隻白色的鴿子,他又把他取了出來,展示給大家看。到這裡基本上是傳統魔術,新意不大。可接下來的表演就令人匪夷所思的了,大有西方的魔幻色彩。他雙手放飛了那隻鴿子,鴿子飛著飛著,竟然飛入了那張屏幕中去,變成了動畫里的信鴿,張漢磁追呀追,竟然也一下子被吸入了那張屏幕裡面去,他捉不到那隻信鴿就掏出彈弓射那隻信鴿,鴿子被打下來了,竟然變成了一隻鵝子,他翻一個跟頭變成了一個小人兒,像動畫片里的尼爾斯一樣騎上了鵝子飛翔。另人驚奇的場面在後面。他騎上的大鵝突然甩開他飛走了,他從空中掉了下來,恰好落在了一隻梅花鹿的背上,他騎上那隻雄鹿竟然從屏幕里穿出來了。看到這裡大家驚呆了,彷彿真正進入了魔幻世界里去。
他從雄鹿的背上下來,把鹿展示給大家看,是真正的一隻雄鹿,這隻鹿好像牙齒不好,他撿起桌面上的石頭砸自己的牙齒,撥出自己的兩顆牙齒按在了雄鹿的嘴巴裡面去,雄鹿有了人牙,就走到舞台邊準備好的一棵樹上吃桃子,吃了桃子就可以飛了呀!這個恐怕是大家熟悉的一個神話故事,現在魔術師要把它變成現實。他騎上雄鹿再次往屏幕里奔去,一個騰躍,雄鹿帶著他再一次進入了動漫世界里去,在綠悠悠的大地上奔跑,跑著跑著飛了起來。他們來到了一座大山,山裡面有一隻老虎在吼叫,他騎著雄鹿和那隻虎王進行搏鬥。一段精彩的畫面過後,他降服了那隻虎王,現在他拋棄雄鹿,騎著虎王衝出了屏幕,在奇迹誕生的一剎那,全場觀眾都站起來了,他們是有修養的觀眾,只能用熱烈的掌聲表達激動心情。
張漢磁牽著那隻壯如牛的東北虎向大家彎腰致意……
張漢磁的表演相當成功,一夜之間就成了名,第二天開始有許多媒體記者採訪他,他一時間忙得連方向也辨不清了,那些鮮花和喝彩把他淹沒了。
這段時間,瀟局長時常帶著曾玉芬去辦理民間藝術團的事情,進展情況良好,由於瀟局長的關係網通暢,某些麻煩的環節可以忽略帶過,比如需要某些證明等瑣碎。與此同時,舉宇森找劇場的事情也有了進展,找到好幾家可以改修成劇場的大型店面,現在要做的就是幾位股東一同考查、選擇和施工。
馮璞玉這些天也是忙得不可開膠,小唐卻來找她的麻煩,「老闆娘……」她的臉紅紅的,手絞著衣禁,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
馮璞玉要去看店面,沒工夫和她磨時間,「有事快點說,兩個股東都等著我呢……」
小唐顧不了許多了,「我想去那家劇團上班,打掃衛生也行……」
馮璞玉明白她的用意了,便勸道:「小唐,我也是個女人,知道你心裡想什麼。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兄弟已經是社會名流了,我覺得這事不大可能。」
小唐笑相很可憐,大有自慚形穢的意味,「這我也知道,青蛙變成了王子,灰姑娘還是以前的灰姑娘,我知道自己永遠變不成白雪公主。我過去做過美夢,現在想開了,只是想天天能夠看到她,這就足夠了,我不會再為難他了……」
馮璞玉嘆了一嗓,「女人啊,咋都犯賤呢?好吧,我等一會兒去跟兩個股東說一說,儘可能把你把你安排進去,能混上一個賣票的差事也不錯……」
小唐高興了,「您的面子多大呀?只要您開口,肯定能成……」她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再說,裡面安排一個自己人,您也放心啊……」
馮璞玉杵了一下好的額頭,「死丫頭,你也學乖了?是不是出來的時間長了,成人精了?」她笑著離開了。
劇場的位置很快定下來了,舉宇森和馮璞玉決定下大籌碼,選擇了位置最好,可以容納幾千人的大場館,他們所以敢這麼做,一是對張漢磁母子的能力有信心,二是認為文化藝術市場潛力巨大,三是由國民經濟的飛快增長做為保障。有了這三條,他們有足夠的信心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裝修需要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們在這期間里要註冊公司,擬定章程,還要到工商部門等上署單位辦理各項手續。當然瀟局長要積極配合,他是完整的好人,沒要求入股,這讓曾玉芬十分感激,認為這都是看在自己的女兒份上,就不多言謝了。
三家股東坐在一起商定了招募演員的事宜。曾玉芬說:「雜技演員名單初步擬定了,一共有十四名,都是十六歲以下的少年兒童,有六名是男孩子,八名是女孩子,大都是專業學校里出來的,只有三名是父母在家中培養的,有她們獨特的絕活……如果大家同意,我想儘快招進城裡來,提前培訓,排練一些優秀的節目。」
馮璞玉說:「這方面您是專家,我和宇森都聽您的,沒有什麼意見。」
舉宇森也點了頭,但有補充,「魔術方面,有什麼看法?至少要給漢磁配上兩名以上的女助手,這個要求必須很高,最好其中有一個是歐洲人,這樣觀賞性會更強。」
張漢磁點了頭,「我同意舉叔叔的想法。另外還要招一名專業的魔術演員,專門表演傳統魔術,這樣會更加豐富多彩。」
馮璞玉說:「是啊,魔術必須是主打項目,咱們這個藝術團能不能打響,就看你的了……你一個人會太累,有一個副手也可以減輕你的負擔。」
張漢磁笑道:「也難說,當年我媽媽才是主角……」
曾玉芬苦笑道:「我已經老了,骨頭都僵硬了,再不能表演高難度節目,不知道能不能培養出一兩個雜技名角,也不太好說了。」
舉宇森也是贊同她的看法,「藝術這一行,苦練雖然重要,最重要的是天份……我在這方面體會很深,闖京城的北漂族很多,可是真正有天賦的卻是寥寥無幾。」
大家如此商定后開始實施計劃了,各管一攤,分頭去忙碌。
曾玉芬很快把事先看好的幾個雜技苗子一個一個地招進了京城,經常在樓下的空地上鋪上一塊毯子,露天演練節目,好多居民來觀賞,熱鬧的很。
有一天,在酒吧里拉小提琴的孔子來找張漢磁,說有事情求他幫忙。張漢磁擠出人群和她單獨交談,「你平日深居簡出的,今天怎麼有時間來呀?」
孔子說話不會轉彎抹角,把話題直接帶入了正題,「我想你們需要一個主持人吧?」
張漢磁還以為是她想來,「對呀,我怎麼就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事啊,我看你來正合適。」
孔子笑了,「我哪兒是這塊料子?長得也不夠檔次吧?我有一個朋友比我漂亮多了……」
張漢磁有點驚訝,「我覺得你行啊……比你漂亮,那得是個多大的大美人兒啊?」
孔子很認真,「多漂亮你見了就知道,反正不會讓你失望。」又深入了話題,「我引薦她是有原因的,她也是咱們北漂族,多次想進入影視屆都碰壁了,只能演一些丫環啊妓女等小角色……後來跟了一個有錢的大款,那個老闆答應她用錢給她鋪路,培養成明星,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結果,她離開了那個欺騙她的老闆……」他的眼力很快,馬上解釋說:「我這麼說,你是不是覺得她一定是相貌普通,表演技能很差的人?」
張漢磁就是這樣認為的,真的出眾怎麼會只能跑龍套呢?於是笑了笑,「嗯……這樣吧,你哪一天約她來面試,讓三位股東做決定,好不好?」
孔子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已經在演藝圈混了這麼多年嘛,「你不要以為沒成名的女孩子相貌都差,沒有表演天賦,機遇才是最重要的,北漂族裡條件出眾的女孩子真的很多很多,有的真的比章子怡還要出眾……」
張漢磁沉思了一下,說:「你定一個時間,我先見一下,如果真的出色,我再引見給我媽媽看一下,怎麼樣?」
孔子立刻掏出了手機,因為時機是要趕緊把握的,誰知道拖一個小時會不會出現一個更加合適的人選呢?她剛打過電話,沒過幾分鐘那個應聘的人就到了,看來大家都知道時間就是金錢。
張漢磁一見到那個女孩子就驚訝了,外貌真的不在周雅蘭之下,身材修長,皮膚也相當細膩,三圍也相當勻稱,亮點還在那雙眼睛上,這是主持人最重要的條件,不知道嗓音怎麼樣?孔子從中介紹了他們,她叫喬費笛,嗓音很有磁性,態度也是不卑不亢,「張先生,我在電視里見到過您表演的魔術,真的是一絕,可以和劉謙一比高下了。」
張漢磁揮了一下手,「他是一條龍,我只是池中小魚,沒有可比性。你是混血兒嗎?」
喬費笛吃驚不小,「您真的能看得出來?」
孔子更是大吃一驚,「天啊,你真的是混血兒啊?我怎麼一直不知道?鬼谷子,你是怎麼沒看出來的呀?」
喬費笛淡淡地微笑了一下,「都已經是第四代了,我以為完全變成了中國人,還是沒能逃過天才的眼睛,我太爺爺是法國人……」
張漢磁笑了一下,「我也是猜的……」不過臉色馬上陰沉下來,心裡想,她為什麼說謊呢?不可能是法國人的後代,他敢肯定,但沒有再問,覺得沒有那個必要,「我覺得你的條件不錯,明天九點鐘來見我們公司的三位股東吧,我覺得很有希望。」
三個人找一個地方喝了一杯咖啡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