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柳孤月歿
許雲周無奈,低聲道:「你先別生氣,我好好給你解釋還不行么?」
錢琳琅嘴硬:「我為什麼要生氣?」
「那你怎麼甩臉子?」
「許雲周,你知不知道剛剛差點死人?你的態度嚴肅點行不行?」
許雲周趕緊點頭。
「那個女人叫什麼,你怎麼惹上她的,說!」
許雲周一臉嚴肅地解釋了一通。女人叫郝瑛,雙十年華,是個佔山為王的山寨寨主。
慶雲周的商隊路過她的地界,被她攔了。因為雇了鏢局,郝瑛沒討到便宜。
本以為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誰知郝瑛竟然相中了許雲周,一路糾纏,非要把他帶回去做壓寨相公。
錢琳琅聽到這裡,再看許雲周一臉苦像,竟是忍不住笑了。
「我知道你不在乎,是不是做壓寨相公,你在乎的是郝瑛這個人。
她雖為女子,但本性殘暴,身上一定有很濃重的殺戮氣,是不是?」
許雲周沖她豎了豎大拇指,無奈地說:「我從沒見過這麼強勢的女人,我不同意,她動不了我,就讓人來找你。」
錢琳琅覺得這是場無妄之災,抱怨:「雖說桃花運是最差的運勢,但是也有很多人想遇到。
你就算不想,這禍事也不該落在我頭上,你的這朵爛桃花,為什麼要來殺我?」
「她哪裡是殺你,但凡是我在乎的東西,她都要摧毀。
看吧,洛中城肯定有她的人,時時刻刻想毀了慶雲周。」
錢琳琅有點頭疼:「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我們在明她在暗,總得想辦法奪回主動權才行。」
「你跟我想到一處去了,我們合計一下,還是得先發制人。」
錢琳琅嘆氣:「這個事先放放,左右她是從外面來的,我倒不信她能在這洛中城,翻出多大的浪頭來。
眼下有個急事,我帶著那個錢七你還有印象嗎?他為救我受了很重的傷,旁人看我不放心。」
「那現在走吧!」
莫義帶著錢琳琅和許雲周去了醫館,錢七傷重,一盆接一盆的血水端出來,看得錢琳琅眼暈。
「那個傷者怎麼樣了?」錢琳琅問。
「不太好,血雖然止住了,但是人一直昏迷不醒。」
錢琳琅和許雲周進了房間,見錢七正在床上躺著,臉色慘白,氣如遊絲。
「怎麼辦?」錢琳琅問許雲周。
「你不要著急,我先看看。」
許雲周過去給錢七診脈,神色逐漸凝重:「他的身體底子還算不錯,失的血也沒有大礙,只是他體內的毒……」
錢琳琅皺眉:「不是已經控制住了嗎?」
「我給他的葯是暫時壓制住了毒性,但是他這次受傷讓毒性反撲,我也控制不住了。」
「還有救嗎?」
「解藥。」
錢琳琅沉默,想了一會兒才說:「我去找柳孤月。」
許雲周不想她去。
她骨子裡是那麼高傲的人,自然是不願意在柳孤月面前示弱。
可她素來恩怨分明,絕對做不到見死不救,何況錢七還是為了救她。
「錢七我就交給你了。」
「好。」
錢琳琅竟真的帶人去了孤月山莊。
柳孤月身子愈發的不好,孤月山莊閉門謝客。不過錢琳琅一來,就有人給她引路。
「自從王妃去世后,王爺就一蹶不振,這個時間應該在墓園和王妃說話。」
侍衛欲言又止,想跟錢琳琅說點什麼,但又不敢開口。
錢琳琅沒心思關注柳孤月在做什麼,他就是日日對著墓碑說話,長姐也不會醒來。
進了墓園,柳孤月正靠在墓碑上,閉著眼睛,神色看起來很安詳。
錢琳琅以為他死了,半天沒敢開口,直到侍衛說季夫人來了。
柳孤月緩緩睜開眼,側頭看著錢琳琅,低聲道:「有事?」
「我要解藥。」
「什麼解藥?」
「星隕樓用來控制探子的。」
柳孤月的眼睛更黑,語氣依然平和:「你這是為了你帶走的那個孩子?」
錢七在柳孤月眼中就是個大孩子。是性格還沒有形成,可以任意雕琢培養的。
「對,他現在有名字,叫錢七。」
柳孤月冷冷一笑:「錢七,不錯。」
「你到底給不給?」錢琳琅又問。
柳孤月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瓶子,道:「瓶中是解藥,讓他聞一下便好。」
錢琳琅接過瓶子,低聲道:「我幾時給你送回來?」
「不用了,我已經放他們走了,活下來的那些,都是因為命中注定。」
錢琳琅看向柳孤月,他神色憔悴,眼中也沒了神采,看起來像具會說話的木偶。
「柳孤月,你現在是不是很後悔,所以才把自己關在這裡,每天折磨自己。」
柳孤月的眼神愈發悠遠,語氣也顯得更為飄渺:「後悔。」
「可我要告訴你,後悔是這世上最沒用的東西,因為我長姐已經回不來了。
而且,你不要以為這樣她就會原諒你,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犯的錯承擔後果。」
柳孤月垂首看著容初的墓碑,低聲說:「我自知自己錯的離譜,沒想過她可以原諒我。
我之所以每天陪在這裡,只是因為這樣能離她近點,我怕她一個人在下面孤獨。」
錢琳琅提步離開。
如果說從前她是非常恨柳孤月的,那現在這種恨意已經少了不少。
任何人犯錯都會受到懲罰,而柳孤月已經受了。死了對他反而是種解脫,活著才是折磨。
錢琳琅抬頭看了看天,天空如境,安靜祥和。如果阿姐看到柳孤月這樣,應該會難過的吧。
她是女子,對女子的感情自然可以感同身受。
她設身處地的為長姐想過,如果把柳孤月換成季挽,她想自己也是沒辦法一直恨的。
人越長大情感越複雜,因為曾經付出過真心,所以就算別人摒棄了,自己也會不舍。
錢琳琅從未想過,柳孤月會這麼死了。死前還維持著,靠著容初墓碑的姿勢。
第二天她聽說后,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抱著季挽哭泣。
她為長姐傷心,也為自己和季挽沒有走散感到幸運。
餘生,他們夫妻會相守在一起,不缺失彼此的生活,應該就是最好的日子。
季挽輕拍著小妻子的後背,柔聲道:「等你哭夠了,我們去送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