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夫人威武
季挽不知道說什麼,自己的小妻子也是有點神神叨叨的。
單憑著這樣簡單的線索,就確定叢將生是來和府尹嫡女相親的。
叢將生既然有野心,想要光復叢家,就一定要選一門對自己有利的婚事。
京兆府尹還不夠格,更何況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品行又差。
季挽只當是發生了個小意外,帶著錢琳琅去買河燈。
買河燈的人還送了他們兩個面具。錢琳琅的是個小狐狸,季挽的則是個黑白雙面。
錢琳琅手裡拿著面具,還有心思嘲笑季挽的面具難看。
季挽也無語,面具是隨機的,輪到他偏偏就趕上一面這樣的。
錢琳琅扣上可愛的狐狸面具,在季挽身邊轉圈圈,像個孩子似的問他好不好看。
見季挽不肯戴面具,她老大不高興,低聲說:「季挽,你趕快把面具戴上。」
「不戴。」
「你不戴我生氣了,我生氣就不理你了。」
季挽無奈,只好戴上了面具。低頭抬頭的瞬間,錢琳琅就不見了。
季挽見平安不出聲,就知道是錢琳琅在惡作劇,小妻子又調皮了。
他只好撥開人群找她,戴狐狸面具的人很多,他一時半刻也找不到。
最後,季挽想了個辦法,那就是裝胃疼。他的胃一直不好,每次痛起來都很嚴重。
季挽已經很久沒犯胃病了,但裝起來還是一樣的得心應手。
果然錢琳琅被他哄住了,很快出現在他對面。人太多,她正努力撥開人流,穿行過來。
季挽看著她每一步都走得那麼艱難,卻還是在努力奔向他,心裡一陣柔軟。
等錢琳琅終於走到季挽身邊時,季挽忽然伸手,緊緊將錢琳琅摟在懷裡。
換做平時,大家會覺得這麼做是傷風敗俗,或者是當街擁抱傻乎乎的。
但今天是七夕,人們就只剩下羨慕了。
可不是羨慕么?
有多少人為今天做很多準備,結果卻不如人意。能相擁,證明他們心裡有彼此。
錢琳琅推開季挽,打量著他,柔聲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太忙沒按時吃飯,胃又疼了?」
季挽低聲笑道:「騙你的。」
錢琳琅伸手捏住他手臂內側的肉,用力一擰,眯著眼睛說:「你嚇死我了,季挽!」
咬牙切齒的,好像恨不得要把人吃了。
季挽忍著疼,緩聲道:「你用自己嚇唬我,我怕你出意外,情有可原,夫人不能怪我。」
錢琳琅抬頭看著季挽,他眉眼柔和,眸中似有星光。
她心尖一動,有一種幸福又酸澀的感覺暈染開。
她情竇初開時便心儀的俊秀少年,如今已經是她的丈夫。
是他用足夠的耐心和溫柔,讓她那顆冷冰冰,只有復仇的心溫軟下來。
餘生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燈火闌珊的熱鬧,錢琳琅忽然不想要了,只想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她踮腳親吻了下季挽的下巴。
人潮擁擠季挽笑看著她:「這麼多人,你就不怕別人笑話?」
錢琳琅忽然把季挽的面具拉了下來,笑著說:「這樣就是被人看到也認不出你。」
季挽笑了笑:「所以你想做什麼?」
「背我,我走不動了。」
季挽認命的背起她,她不怎麼重,背著不吃力,季挽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穩。
錢琳琅感覺他又瘦了點,在他後背低聲說:「季挽,我重不重?」
「不重。」
季挽感覺錢琳琅摟著他的脖子的手緊了緊,她聲音沙啞:「你瘦了,骨頭都膈著我了,我要是再重點,估計你就背不動了。」
季挽的腳步停頓了下,柔和地說:「你就是再重一點,我也背得動。」
「我不想你一直這麼辛苦。」
「等到聖上年紀再大一些,吏部選上來的年輕官員也成為肱骨之臣,我就可以放手了。」
「那得多久,應該需要好多年吧!」
錢琳琅趴在他的背上,吸取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莫名安心。
本來柔和的神色,卻因為看到季挽生了根白頭髮僵硬。
季挽感覺到錢琳琅的不對勁兒,低聲問:「怎麼了?」
錢琳琅鼻子一酸,有點慪氣地說:「你才三十歲就有白髮了。」
季挽聽出了她語氣中的哭腔,把她放下來,摘了自己的面具,柔聲問:「怎麼還哭了?」
錢琳琅低垂著頭,吸了吸鼻子:「季挽,我知道你是個心有天下的人,但你知不知道你還是我丈夫?
你不能一直這樣,如果你把自己累壞了,我和小郎怎麼辦?
小郎還那麼小,你做事前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和兒子。」
季挽不知自己怎麼又惹著她了,牽著她的手哄她:「我怎麼可能不考慮你和兒子。」
「你如果考慮了,就不會給自己放那麼重的擔子。你看你把自己都累成什麼樣了?」
季挽這才確定,小妻子這是心疼他了。他摸了摸錢琳琅的頭,柔聲道:
「我不會有事兒的。你比我小那麼多,我肯定要活得長久,不然不放心你。」
「你用什麼活得長久,嘴么?」
季挽一愣,笑了笑:「夫人,你這個小腦袋瓜里都想什麼呢。」
錢琳琅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他沒想好事。她有點生氣:「季挽,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沒胡說。」
錢琳琅覺得某些小姑娘,這時候應該一跺腳就走。可她二十多歲了,不能像小孩子那樣鬧脾氣。
她忍了忍,最後放了句狠話:「你要是不勞逸結合,早晚有油盡燈枯之日。
到時候你未老先衰,可別指望著我會一直守著你,說不定我就變心了呢!」
這句話殺傷力極強,季挽本來平靜的面容,染上一絲怒氣:「你敢!」
他平時沒有用過這麼重的語氣跟錢琳琅說話,錢琳琅哪能忍,過去抬起腳對著季挽的腳面就來了一下。
這一下力氣不小,季挽倒吸一口冷氣,卻怎麼也沒敢再發出別的聲音。
錢琳琅仰著下巴,模樣驕傲:「看你下次還敢吼我!」
「夫人威武,不吼了,不敢吼。」
季挽見錢琳琅神色緩和了一些,牽起她的手,低聲說:「給我三年,三年後我一定是半歸隱的狀態,行么?」
三年,足夠南晉脫胎換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