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父女爭執

錢琳琅過了幾天安生日子，藉機理順了自己重生的時間。

這一年是文厲元年，她十三歲，是她一生中印象最深刻一年：被季挽退親，母親病重去世，姐姐失蹤……

這些記憶對她來說，想起來就是疼的。

後來年長了，她也想清楚了，她的悲劇始於錢府後院，始於張姨娘。包括後來嫁給白盡，都是因為無路可走。

「姑娘，您怎麼又發獃呢？」

石蜜打帘子進來，有些擔憂的看著錢琳琅，總覺得她家姑娘被老爺罰了之後，性情變了很多。

錢琳琅回神，對石蜜笑了笑，沒說話。

石蜜是她的貼身婢女，從小就跟著她，後來張姨娘說石蜜偷了東西，打了一頓，發賣出去了。

這後院真心待她的人不多，石蜜算一個，還有另一個小丫頭……

「夫人不是說，她都忘了花開的樣子么，姑娘要不要去花園剪幾枝？」

「好。」錢琳琅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氣。

錢琳琅帶著石蜜剛到花園，就聽到其他院子的婢女在竊竊私語。

「今天花媒婆來了咱們府上，不知要給哪位小姐說親。」

「那還用說么，適齡的小姐就兩位，長幼有序，肯定是二姑娘。」

「二姑娘才被退親，這麼快就……」

「快不要說了，當心被人聽到掌你的嘴……」

說話聲漸遠。

石蜜怒氣沖沖地想要追上去，被錢琳琅攔住。

「姑娘，您就不想看看是誰在說壞話？」

「讓她們說，無妨。」錢琳琅說完思考了下，「現在要緊的是去父親那說清楚，不然等親事定下來就晚了。」

錢琳琅帶著石蜜快步走出花園，穿過抄手游廊，進了主院會客廳。

一進去便看見，錢斗金和個藍衫中年男子，相談甚歡。旁邊有個濃妝艷抹的老婦，時不時地說著俏皮話。

果然有媒婆！

錢琳琅面目平靜，規矩的行了個禮，低聲道：「女兒有話要同父親說。」

錢斗金見了她，臉色不怎麼好看：「你沒看到我這還有客人嗎，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此事重要，女兒等不到明天。」

錢斗金一見她這副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猛然一拍桌子，怒聲道：「你竟敢忤逆我！」

錢斗金財大氣粗，又是個暴烈脾氣，下人們就沒有不怕他的。這一響將眾人嚇了一跳，一個個低眉順目，不敢出聲。

只有媒婆走上前來，笑眯眯的說：「想必這位就是二姑娘吧！我是來給你說媒的。這位是郭承郭公子，青年才俊，和您呀，正相配。」

錢琳琅眯了眯眼睛，她記得張姨娘似乎有一房郭姓親戚。昨天收拾了小張姨娘，她們今天就按捺不住了？

這個郭承長得獐頭鼠目，也算青年才俊，怕是媒婆對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她懶得應付他們，裝作沒聽見媒婆的話，低聲說：「婚姻大事要遵從父母之命，我母親卧病在床，女兒不想談這件事，還望父親成全。」

「你既然知道親事要父母做主，那就乖乖聽我的話。」

錢琳琅抬眸看著坐在主位上的錢斗金，語氣平靜：「父親，我的婚事您可曾問過我母親的意思？」

錢斗金有一瞬間的沉默，很快又恢復到那副不容置喙的樣子：「她卧病在床，無暇顧及。」

聽了他的話，錢琳琅感到心寒。

她把目光轉向張姨娘，見她穿著一身青色綉蓮紋圖樣的襖裙，模樣端莊嬌艷，坐在錢斗金身邊倒是有了一家主母的派頭。

怪不得母親常年憂思。她為人本分，家中的大事小情到她那裡的，不是走個過場，就是故意給她找難堪。

這個家裡真正像主母的人，其實是張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