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舊夢重溫

越長大越孤單，大概說的就是，想清楚了一些事，看透了一些人，看穿了世界的一切假象，卻還是微笑著面對生活。只是沒有了年少的衝動。保持克制像是紳士的風度。

成長也是被划的遍體鱗傷，誰還不是被一身塵土所沾染過。撕碎是為了拼接，只停留在文字上，而不在生活中。也許真正自欺欺人的活著才是最快樂的，不想長大成了一種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才懂得珍惜的價值。

難得見一次面，說不盡的話題好像時而平靜，時而高亢。埋藏許多年患得患失的感覺一股腦全都挖掘出來了。時間和機會真是難能可貴的，如果放過了這一次機會，不知道下一個十年是否還能見面。

凌珊說那年剛來的時候住在二姐家，也很不習慣。畢竟在別人家裡，再好的姐妹也不自在，再說還有姐夫呢。寄人籬下的滋味不言而喻，只能任人擺布。既然來了也沒有辦法改變什麼，孤注無望。

後來在別人介紹下認識了一個人，就是後來結婚的老公，是個搞裝修的，經濟條件還好吧。後來結婚有了個兒子，經常在外面幹活，掙錢的時候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很少顧忌家裡面。兩個人的感情自然也就沒那麼好了。

每當遇到不順心的事，或者意見分歧就會拳腳相加，凌珊經常都是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一個弱小的女人怎麼禁得起這樣折騰。再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離了婚，現在一個人過著簡單的日子。

時隔多年，那些被塵封的往事，重又浮現眼前，彷彿回到了昨天。而彼此都不是曾經的那個自己，早已沒有了等待和任何期待，也不再有激情和需求。只是覺得在自己的心裡完成了一個精神上的舊夢重溫。

就像莊子說過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不能給與彼此幸福，那就不如相忘，各自尋找各自的幸福。這樣的話語理解起來充滿了哀怨和心傷，卻可能是一種好的抉擇。

凌珊在問及我此行目的的時候，我笑著說為尋一個人，為圓一個夢。或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心玥還是為凌珊而來，也許兼而有之。人總是在矛盾中掙扎，有時候有些事情是潛意識裡萌發的，自己或許不想那麼認為，於是有了無數個理由，有時候理由是面對別人的，有時候卻是欺騙自己的，誰又能完全分得清呢！

已經深夜了要不你也別走了，就在這躺一下吧！聊著聊著就過去了。不介意吧？我看著凌珊。

不介意，我覺得這輩子對不住你，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一直都放心。只是以前不懂。現在懂了，可是一切都晚了，這就是命。現在還有什麼捉摸不透呢，你說是吧！凌珊倒多了一些從容，說明沒有了雜念，相比之下倒顯得我有多狹隘了。

你真是長大了，可我仍然覺得你是小孩兒。

凌珊笑了笑說行了吧！都老了，還小孩兒呢？經歷太多了，誰還不是遍體鱗傷，現在都快刀槍不入了。

艾，你還記得我們分開以後，你第一次打電話給我的時候，已經是很多年以後了。你為什麼笑的那麼開心？我一直都不明白。

這可是你一貫的稱呼哈！從來沒叫過我名字。我一直叫你凌珊。我記得那一次，因為又找到了你的電話，在電話里得知你結婚的消息，所以我笑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方面真的為你感到欣慰，一方面能夠找到你聽見你的聲音特別開心。也許還有失落吧！五味雜陳，不笑，難道讓我哭啊！

那時候我也許在等你，也許沒在等，這就是生活的現實，所以在那一刻，是不由自主的。不見面的時候吧，好像每天在想，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你。真的見了面，其實什麼都不想說。當我看著凌珊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狠狠地抱住她，終於還是被理智戰勝了。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所以，我害怕跟你聯繫，有時候想說話，不知道怎麼開口。凌珊低下了頭默默地說。你有想過去找我嗎？

我對凌珊說想過。但是我不會去的，我沒想到還有機會能親口告訴你我為什麼不會去找你。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問。

那是為什麼，你怎麼想的？凌珊刨根問底地問。

我沒怎麼想，我是覺得離開我的人是你，如果你的心裡有我就會回來，如果你回來了就不會走了。如果不回來就說明你心裡沒我。我去找你又能解決什麼。

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即便面對面聊聊也不覺得尷尬，對嗎？終於可以坦誠相見了。我對凌珊說。

是啊！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十幾年，再也回不去了。我想我媽了。如果那年她還在，我們也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凌珊說著哽咽了起來，抽泣著一頭扎進了我的懷裡。

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此時這麼傷心。也不知該怎樣安慰。抽泣了片刻，凌珊埋著頭說，我走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已經有了你的。。一個多月以後我才知道的。我害怕就去買了葯偷偷的給流了，我對不住你。接著又是一陣哽咽。

聽了凌珊的話，真有如萬箭穿心，大腦一片空白，傻傻的不知所措。沒有想到過，也從未想過。真真的又愛又恨，恨的是怪凌珊太狠心，愛的是讓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

現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那時候的愛都沒有了，用什麼來挽留都是徒勞無益的。也許這也是最好的安排。只是這種時候聽到十幾年前的真相，不覺得讓我不寒而慄，人生有太多的假如。假如愛有天意，卻不是你。

終其一生要追求的，也許都是在為別人做嫁衣。還有什麼事是可以相信的呢！心灰意冷，是啊！假如那時候凌珊的媽媽還在。該多好啊！可惜生活始終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