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你應該隨著言小姐喊我一聲娘
夢中的陸時許很掙扎，很為難。
他的心常常懸著，落不到實處。
每次他醞釀著想說出來，都會被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打斷。
直到，他查到言小蹊的養父也與言小蹊兒時被拐賣的事件有關。
言小蹊是怎麼看待她的養父養母的呢！？
從她的敘述中，陸時許能感知到她恨養母，但對養父有一份感激。
畢竟，在那個家裡，只有養父會時而給她溫情。
儘管這溫情無異於打一巴掌喂一顆糖。
陸時許知道他的小姑娘對養父的感情很複雜。
大概有恨、又捨不得恨。
如果她知道養父是導致她被拐賣、造成她與父母兄弟生生分離十六年之久的罪魁禍首之一，她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而他，捨不得言小蹊傷心。
他去了趟拈花村。
許久未曾再到這個地方了。
上一次的記憶實在太不美好了。
他險些失去他的小姑娘。
他徑直去了言小蹊的養父養母家。
院內積灰，門板蒙塵。
可見，這家人過得並不好。
陸時許敲了敲門。
一道女聲從屋內傳來，問著：「誰啊！？」
他道：「陸時許。」
「誰！？」一個雙鬢斑白的女人扶著腰慢騰騰地走出來。
她眯著眼睛打量著陸時許。
陸時許幾乎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找錯了門。
這婦人與上次所見，判若兩人。
也就一兩年光景。
她竟老得這樣快嗎！？
他由著婦人打量。
婦人問：「你是誰！？」
「陸時許。」
婦人在腦海中搜尋著這個名字，也搜尋著這張臉。
忽地……
婦人滄桑冷漠的臉上陡然現出了驚訝和畏懼。
她猛地關上了門。
門上灰塵飛揚，地上塵土也被揚起。
陸時許進了院子。
他敲門，道：「既然已經想起我是誰了，那就應該知道這一扇門擋不住我。田先生、田夫人，我想和你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你還來找我們幹什麼！？我們被那死丫頭害得還不夠慘嗎！？你親眼見到了我們現在的生活了，還不能放過我們嗎！？那死丫頭已經被你帶走了，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非得我們夫妻倆死在你面前，你才能滿意！？」
陸時許的眸色，驟然加深。
落在門板上的手也緊繃了起來。
死丫頭！？
到現在，田家娘子還敢在他面前稱言小蹊為「死丫頭」！！！
之前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他以小見大便能想象他的小姑娘在這個家中是如何生活了十六年……
她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陸時許冷笑了一聲，道：「死！？你們若不是曾為一一的養父養母，你們的死活與我何干！？怎麼！？覺得現在已經夠慘了！？那我還真得告訴你，如果不是有一一，你們根本活不到現在。你口中的『死丫頭』一直都是你們的保命符，否則…敢動我陸時許女人的人，還能苟活著稱她『死丫頭』！？田夫人，我這人喜歡先禮後兵，這扇門到底是開還是不開，你考慮清楚。」
「不是那死丫頭讓你來替她出氣的！？」
「你再說一遍。」陸時許一字一頓，字字清晰。
他這兩年，因著言小蹊，變得柔軟又溫熱，但這不代表他不再冰涼、不再狠厲。
吱呀——
門被拉開。
陸時許進屋。
他打量著屋內陳設。
米缸見了底，水缸則是連一滴水都不剩下了。
他問：「田先生呢！？」
婦人打量著他，警惕道：「你找他幹什麼！？我們都是沒什麼文化的粗人，你沒必要與我們繞彎子，我也聽不懂。你就直說吧！田一一…噢不對，是言小蹊，言小姐讓你來幹什麼！？我醜話說在前面啊！雖然過去十六年，我們兩口子沒能給她富足的生活，但我們已經儘力了。
拈花村是什麼地方！？至今還沒有摘除貧困帽的地方！！！我們能領養她，讓她有口氣能長大，已是我們善心大發了。我捫心自問，我們兩口子沒有對不起言小姐的地方。尤其是她養父，從小對她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似的，有好東西都攢著給她。
你不能因為她現在認祖歸宗了，搖身一變成為北城名媛了就想將過去十六年都抹乾凈了。我們對得起天地良心啊！陸先生，你年輕，又含著金湯匙出生，你可能不知道貧困村的生活是什麼樣的，我們能養活自己已經很不容易了，可那個時候我們還願意去養活一個與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連話都說不利索的小丫頭。這在你們有錢人的眼裡，或許是舉手之勞，但對於當時的我們而言，真的是用盡了我們的一切去養這個孩子。」
陸時許摩挲著右手大拇指上磚紅色玉石串成的戒指。
他不說話，氣壓便一點點地低著。
婦人底氣已經不足了，強撐著。
她喉嚨滾動，道：「你覺得我說得不對嗎！？我們對她真的不差，不然她能練就那麼多本事，能創建星輝！？她如今擁有的一切，除了家世，都與這十六年和我們在一起生活的經歷密不可分。我們沒想著去分一杯羹，你們倒是要先來找我們算賬了。這又是什麼道理！？陸先生，你和言小姐地位顯赫，或許是傳聞中能隻手遮天的人物，但是你們不能顛倒黑白、不能恩將仇報。我們雖然沒錢，貧困，但絕不會像惡勢力低頭。再怎麼說，言小姐如果有良心，還是該喊我一聲媽媽，喊我家那口子一聲爸爸。」
陸時許勾唇。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
晴日起了暴雷。
陸時許道：「瞧瞧，老天爺都聽不下去了……」
婦人道：「你們這些知識分子居然還相信老天爺？」
「說完了嗎！？」
「什麼！？」
「你說完了嗎！？如果沒有，繼續說。等你說完了，再談正事。」
婦人眉眼閃爍，握在一起的手微微發抖。
她問：「什麼正事！？」
「你先說完。」
「你這個年輕人，怎麼對待長輩是這種態度！？你應該隨著言小姐喊我一聲娘！！！」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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