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拿教室當菜市場

報復不成，反而遭到死敵當街狠狠羞辱一頓，面子被扒掉十八層，但是吳善交不收斂，他變本加厲，加劇對他胡耀顥的仇恨，非要置胡耀顥於死地而後快。

不過半天光景，胡耀顥這一場當街懲罰惡棍吳善交的壯舉，被人們繪聲繪色傳開后，他簡直成了冰雲一個大俠。

事情傳進熊瑛華耳里，她只感覺有個精靈沒商量鑽進她芳心裡，攪得她晚上睡不著。遺憾、惋惜的是，她當時不在場，沒有看到學生胡耀顥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劍俠風範。

連續幾天，這件事一直縈繞在熊瑛華腦海里抹不掉也揮之不去，一顆芳心還撲在胡耀顥身上時，突然學校強令她兼任高二（2）班班主任，要她第二天即走馬上任。

這年頭呀，在單位里閑的人閑死，累的人心力交瘁，好人總是吃虧，最後升官發財的是那些靠嘴皮拍馬屁的人。

是很氣憤，但是熊瑛華還是接手了。

高二（2）那可是全校出了名的特務班，上個星期班主任朱壽波晚上下自習的路上被人打了，說什麼也不再當這個班主任。

初春冰雲，依然寒氣瀟瀟，不少女孩早已美麗凍人，卸下厚厚冬裝，迫不及待展現身材的凹凸，春光大泄。

前腳邁進高二（2）班這個叫老師們害怕、頭痛的特務班教室門口頃刻，熊瑛華即遭到女生們一陣嘲笑，笑她太老土太奧特，這麼大太陽竟然把自己裹著像只企鵝。

學生們存心要給熊瑛華這個新班主任一個下馬威吧，下邊嘈雜聲一波高過一波，如同高峰時段菜市場。

似乎對學生的嘈雜聲見怪不怪，熊瑛華一對眼睛像攝像頭慢慢移動，每移到一張新面孔上，停頓下來，端詳幾十秒，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她今天純粹是先進行一番火力偵察。

當點名時點到一個名字胡曉英名字時，不知為什麼，熊瑛華心一顫，多看了她幾張，發覺她那張臉似曾熟悉，難道她是閉眼司令胡耀顥的妹妹？如果是真的，天吶，和尚挖廟牆——妙透啦。

或許是有了新發覺，點完名，熊瑛華一張俏臉依舊和煦春風，沒有憤怒，沒有怒氣，她獨特的磁性嗓音瀰漫教室上空，說：

「在座同學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尊心，說教的話，我不說。」

「日本鬼子已經被趕出中國，同學們不應該仍處在『特務』監視下，人心惶惶的緊張學習，大家的自尊心必須得到應有尊重、捍衛。」

「所以，我們班必須結束特務班這種被人為扭曲的不正常的人心惶惶日子，還大家一個輕鬆、充滿活潑的學習環境。」

「你們都將面臨人生嚴峻抉擇，應該是明智、理智的一種抉擇。我曾經和大家一樣是一個學生，完全能理解你們對自己班主任那種迫切渴望。」

「現在一切像一陣疾風刮過，全過去了，所有的怨恨應該隨之消失。」

「下學期是高三，高三將是人生中一次重要衝刺點，大家要在最後一年半里埋頭攻讀學業，如願考進大學。」

甭想考進大學了，下邊嘈雜聲泛濫成災，淹沒了她熊瑛華琅琅的清脆嗓音，沒幾個人聽她講話。

眼皮底下這麼一個比菜市場混亂場面，做老師的心多酸——可想而知，泥捏脾氣同樣會被惹出火。

到了這個份上，熊瑛華講不下去了，中途停下，往下邊一看：交頭接耳說話聊天，動手動腳嬉鬧，做小動作；老實一點，遵守紀律一點的則在看小說、雜誌，手機玩遊戲……五花八門，什麼花樣都有。

泛濫成災，令人憤慨場面，其他老師固然悻悻然離開而去，或者是當場大發雷霆。奇怪的是，熊瑛華波瀾不驚、視而不見、聞而不聽，脾氣不是土捏的，是糯米團。

毫不含糊，乾脆中斷講話，一聲不吭，熊瑛華靜靜站在講台上，冷漠無情，眼睛盯在書上，任憑下邊鬧個天翻地覆，地板塌陷三尺，天花板桶個窟窿，也跟她沒一毛錢干係。

別看熊瑛華眼睛盯在書上，其實她半個字看不進去，當初走上講台的第一堂課又從她腦海里跳出……這個時刻，她多想有第二個胡耀顥挺身站出來，扭轉乾坤，鎮住這些叛亂學生。

講台上，熊瑛華看似眼睛盯著看教案，其實她此時此刻腦海裝著全是閉眼司令胡耀顥，心想，這要是胡耀顥在的話，只要他一個眼神，講台下就會一片肅靜，因為他天生具備這個號召力。

這個時刻的講台下，叛亂學生一個個瞪著滾圓滾圓好奇大眼睛，不解又困惑審視講台上眼睛依舊盯在書上的新班主任——熊瑛華，這麼怪怪的一個老師，大家還是破天荒頭一回親眼看到，所以嘈雜聲漸漸消失。

又過了一杯茶光景，教室已經肅靜極了，學生們的呼吸聲聽起來也如同打雷。

感覺一股寒風戳痛她和煦俏臉，熊瑛華輕輕抬頭，心裡默默驚叫一聲——阿彌陀佛，叛亂終於平息。

「同學們，你們也鬧累了吧，真是太辛苦你們了。」熊瑛華從容似春，大度如海，幽默又風趣。

未等學生從驚呆中悟過神，熊瑛華一展燦爛笑臉，揶揄道：「身為新班主任，還真有點對不住大家哦，早曉得你們這些大少爺、大公主們要鬧得這麼個天翻地覆，我本應該體貼體貼大家，抬幾箱礦泉水，讓大家喝上一口，潤潤喉嚨，接著鬧，鬧到家長們在家裡能感到心煩焦躁。」

就在學生們被她的話震駭得眼睛直了，腦筋僵硬一時轉不彎瞬間，熊瑛華霍地收起燦爛笑臉，冷峻若晨霜：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不少人是富二代、官二代，家中有的是錢，純粹是到學校混日子，根本不是為考大學而讀書，你們是不是寫一份嚴肅聲明？」

「往後，我的英語課不必上了，大家自由支配，愛怎樣就怎樣，自由自在的和天上小鳥一樣——多痛快。」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在這裡當面跟你們說明白：大家今後走到社會上了，誰都不能昧良心責怪我，責怪我任由你們胡作非為，責怪我任由你們大鬧課堂，責怪我不約束你們。」

「特別是，不允許對任何人說，說我曾經是你們這個亂班的老師，是你們高中時的班主任。」

「為什麼？」

「不為什麼。」

「只是你們這樣難得的有演戲天才的好學生，我實實在在沒臉配做你們老師。」

——驚詫的，學生們呼吸中斷，眼球停滯。

在學生們驚詫中，熊瑛華完全當自己是一個局外人，任性的又把眼睛盯在書上，芳心裡頭很不平靜，在琢磨著——我一定要學學閉眼司令這個叛逆小個子，不按常理出牌，逆向思維，他要是在的話，也一定乾脆讓他們鬧，鬧到筋疲力盡，懶的說話止。

面對這一群叛亂者，熊瑛華心頭更明白，不要說是大發雷霆，稍有惱火，不順耳的話，會加劇這一群叛亂者的叛逆心理。這是一場她與叛亂者比耐力比毅力比意志的耗力戰，誰的耐力好，誰的毅力頑強，誰的意志堅定，誰就是勝利者，誰就是主宰這個班級的最高統帥。

霎時間，教室空氣凝固成冰，學生們面面相覷，每一張繃緊的臉，臉上的神經快要綳斷了。

時光，一秒鐘一分鐘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