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緝毒戰爭(二)
三甲集,這個地方不僅以危險著稱,而且在知道它的人眼裡顯很神秘,人們很容易把它與雲南邊境的金三角聯繫起來,事實上已經有很多人把它叫做「小金三角」了。據說,這個鎮子和周邊的村子里參與毒品的人幾乎要佔一半以上。
三甲集鎮位於甘肅廣河縣東部,是臨夏州的東大門,距離省城蘭州和州府臨夏市各75公里,是蘭州通往四川、青海的交通要道,號稱「西北第一集」,是西北重要的茶葉、皮毛和牲畜交易之地。
陪錢奴前來摸底的警隊副隊長老王說:「三甲集這個地方是不歡迎陌生人的。」
「這裡的流動人口好像不多啊。」錢奴觀察的同時也在用心的數著,與名聲不符的是,這個「西北第一集」的人流量並不多,難怪陌生人很難打入這裡。
錢奴發現了,在這裡,所有人都對陌生人有一種很強的警惕心理,無論錢奴走到哪裡,都被很多帶著戒備的眼神關注著,就算是在小攤上買雜貨、在超市買煙和飲水也會受到冷漠的待遇。
「這是怎麼回事?」錢奴跟著老王乘車暫時離開了三甲集。
老王點上一顆煙,慢慢的道來。
從上世紀80年代末期以來,隨著城鄉經濟的搞活,大量善於經商的三甲集農民去雲南、廣西邊境販賣皮毛、茶葉和調味品。
在毒品高額利潤的誘惑下,其中有些人便鋌而走險,開始充當外地大毒梟販運毒品的工具,開始販運毒品,致使三甲集在一段時期內成為了國內最大的毒品集散中轉地。
三甲集鎮曾被美國《時代》周刊稱為中國最大的毒品集散地之一。三甲集的毒品吞吐量一度非常驚人,甚至要以車皮來計算。
老王回憶的說:「90年代去三甲集卧底抓毒販,看樣品時,毒販隨隨便便就從口袋裡拿出一大包毒品,數量足夠將一家人都判死刑。」
一些毒販發財之後「榮歸故里」,成了當地農村的「英雄」和「榜樣」,使無數貧困農民蹈其覆轍。一些人甚至還產生了「殺了我一個,幸福全家人,甚至幾代人」的念頭。
當地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下雲南上前線(東部),一來一去幾十萬,殺了腦袋也情願」的說法,甚至出現了「殺了老子兒子干,殺了丈夫妻子干」的家族性販毒現象。
錢奴被老王說的這種情況震驚得目瞪口呆,良久才說道:「難道對這種情況,當地的政府就一點措施和辦法都沒有?」
「這裡面的原因太多了。」老王示意錢奴上車,兩人來時老王特意從朋友手裡借了一輛捷達車,駕駛員是警隊的小李。
車子啟動后駛向蘭州,坐在後座的老王對錢奴的疑問一一道來。
從地理上講,西部地區正處在「金三角」和「金新月」地區的毒品向東部地區乃至海外地區走私販運的前沿陣地,「過境型」販毒活動有增無減。另一方面,這種毒源地、消費地「兩頭在外」,「借道中國」的販毒活動不僅導致中國毒品犯罪數量的增加,而且導致已被中國禁絕的吸毒現象死灰復燃,致使中國的毒品犯罪類型由原來單一的「過境型」變為「生產」、「過境」、「消費」並存。一些地區淪為毒品過境和消費的集散地、中轉站。
從歷史原因上分析。
毒品犯罪危害最嚴重的西南、西北地區恰恰是歷史上煙毒危害最烈的地區。目前毒品違法犯罪嚴重泛濫的地區,大都是舊社會毒品盛行的地區。在一些偏遠、落後的地區,種植、吸食毒品相沿成習,毒品違法犯罪現象始終沒有根除,甚至有部分人認為種植、販賣毒品是上輩傳下來維持生計的本領而不是犯罪。
此外還有很嚴重的國際原因。
80年代,國際毒潮再度泛濫,「金三角」地區的毒品銷往港、澳地區及歐、美的海上通道和空中走廊受阻,而此時華國對外開放不斷擴大。在這種背景下,一些國際販毒集團和販毒分子趁機向中國西部滲透,開闢所謂的「華國通道」,將毒品銷往香港、澳門、歐洲、美洲等地,使得西部地區成為毒品犯罪的重災區。
「最根源的問題當然是經濟原因。」老王說道這裡又點上一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之後說。
「貧窮,是導致西北地區毒品犯罪上升的原因之一。西北地區經濟落後,而毒品問題嚴重地區又多為西北的貧困地區,這裡生活的人們長期被貧困所困擾,一些人把販毒作為脫貧致富的出路,形成了「貧困-販毒-吸毒-再貧困-再販毒」的怪圈。」
販毒、制毒、種植毒品原植物、走私販運易制毒化學品均有暴利可圖,是刺激毒品犯罪滋長蔓延的一個主要原因。
來時帶著好奇,回程時內心中充滿了沉重。
錢奴在思考著毒品泛濫背後那更深層次的原因,並對自己能否完成國家和人民交付給自己的緝毒任務,產生了疑問。
對於老王來說,帶領上面再三叮嚀囑咐要招待好的這名退伍轉業軍人,滿足錢奴的一些想法,這次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20年來,緝毒工作再次成為重點工作之一,但是由於人員編製和辦案經費等原因,緝毒工作一直沒有取得期望的結果。
「等會我請你吃羊肉泡饃,吃完飯再好好洗個澡,晚上帶你去個好地方。」老王眼看著快要回到蘭州了,對錢奴說道。
「好嘞」
當夜幕降臨到這座古絲綢之路上的重鎮。夕陽收回最後一點光輝,整個城市開始被色彩繽紛的燈光所籠罩著。
早在5000年前,人類就在這裡繁衍生息。唐、宋時期,隨著絲綢之路的開通,出現了「絲綢西去、天馬東來」的盛況,蘭州成為絲綢之路的重要交通要道和商埠重鎮。這裡也留下了眾多名勝古迹和燦爛文化,吸引了大批遊客前來觀光旅遊,成為諸多著名景點的旅遊區中心。
隨著新歐亞大陸橋的開通特別是西部大開發戰略的實施,重新構築起現代絲綢之路,蘭州已經成為東西合作交流和通往中亞、西亞、中東、歐洲的重要通道,戰略地位更加突出。蘭州已經是西北交通樞紐和物流中心。
黃河在這裡穿城而過,蜿蜒百餘里,南北群山對峙,形成了獨特而美麗的城市景觀。
老王帶著錢奴來到一家有名的夜總會。
進門前,老王特地關照錢奴一定要把相機放入包中,而且也不要拿出手機來拍照。
老王囑咐道:「這家夜總會很有背景,我們去年專項整治時,都沒能端掉它。去年有個記者在這照相,結果想出門都出不去,沒幾天就被人發現橫屍街頭。」
儘管錢奴對夜總會販賣毒品時大膽猖獗的情況早有耳聞,但此話由緝毒警的口中說出,仍讓錢奴很是吃驚。
老王小聲的說:「這裡幾家做的很火的夜總會、迪廳都有販賣小藥丸的現象,只是做得很隱蔽,外人很難發現內里的交易。每粒小藥丸的價錢,大約在70元到100元之間,長期吸毒需要很大的開支。」
這時,一個肥胖的男子左摟右抱兩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走過來,男子的頭髮很短,可以看到有刀疤的存在,脖子上戴著粗大的金項鏈,也就是俗稱的「狗鏈」。
胖男人大概有四十多歲的樣子,在瘋狂的音樂和人群做背景下,在雜亂的聲浪中,男人肥大的身軀還隨著音樂的節奏晃動著。錢奴發現,那兩個女孩子對這個胖男人一副依戀甚深的樣子,連頭都斜靠在這個男人的肩膀上。
這個胖男人看到錢奴和老王,大大咧咧地打了個招呼:「哦,王隊長來了,玩好羅」說完,又摟著兩個女孩子消失在人流中。
老王一邊示意服務員結賬,一邊對錢奴說道:「這個男人就是販賣小藥丸的。他們用小藥丸把上了套的年輕女孩牢牢地控制在自己手裡。這些涉世不深又充滿好奇心理的女孩一沾染上這東西,就沒有了回頭路,好像著了魔似地與這些害了他們的男人糾纏不休,眼中只有那白色的、紫色的小藥丸。」
老王接過服務員找回的零錢,招呼著錢奴離開這家夜總會。
走出大門的時候,老王說:「你看,剛才有個人過來坐在我們後面的桌子。他是這個夜總會看場子的,接到剛才那個毒販的通知所以來監視我們。有時候在大街上碰到毒販子了,還要跟他們打招呼,這是我們工作的要求。這裡的老毒販有不少都認識我,所以我不能帶小李來,這對他以後開展工作極為不利。」
錢奴回首望去,果然看到一個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臉的橫肉,正在用兇狠的眼神望過來。
在那一霎那間,錢奴爆發出驚人的殺氣,通過雙眼有如閃電一般狠狠的刺了過去,男子經受不住突如其來的攻擊,哀嚎一聲捂著雙眼倒在地上,旁邊幾個服務員連忙上來攙扶,卻被大發脾氣的男子踢了數腳。
「兄弟,真人不露相啊。」
上車后,老王看著錢奴沉默良久,苦笑著說。
剛才的情況老王因為距離最近,所以看得很清楚。兩天來,錢奴給老王的印象一直是和和氣氣的,非常符合一名政府官員的形象,老王雖然小心招待著,卻一直沒有將錢奴這個人放在眼裡。
帶著錢奴四處走走,除了滿足錢奴的好奇心理,時刻也在嚇唬著錢奴,想打消錢奴不知深淺的做一些不自量力的事情。
沒想到,當錢奴將蘊含的力量散發出來后,老王頓時驚呼自己二十多年的經驗居然看人走了眼。
這也只能怪錢奴身上實在是太沒有鐵血軍人的那種氣息。
老王尷尬的笑了幾聲,接著剛才的話題道:「剛才那兩個女孩一旦上套上癮,要維持吸食毒品和紙醉金迷的高消費,就只能靠出賣自己的青春和**。在那些毒販的眼中,這種年輕美貌的女性是最好對象。因為一旦這些女性吸毒成癮而又缺乏經濟來源,她們就可以通過**去換取金錢,進而成為支持毒品銷售的重要人群和工具。毒品,成為掌握這些女孩最好的工具,比大罵軟禁等手段更為有效,就是成本比較大。」
這些年來,女性吸毒人數一直上升很快,五年前,女性吸毒者還只佔吸毒總人數的20,現在,在一些地方,女性吸毒所佔比例高達80。在這些吸毒女人中,90的女人由於毒資問題而最終走上**的道路。
所以說,吸毒與**是一對形影不離的孿生姐妹。
「剛才那個毒販會不會把我的樣子傳遞給其他的同行?」錢奴有些氣憤的問道,這個老王不愧是幹了多年的老警員,實在太油滑了,險些就壞了錢奴的大事。
「不會,不會。他注意的只是我,而且我最近幾年歲數大了,也很少管這些事情了。」老王知道自己做了錯事,連忙補救道:「兄弟你一會兒換件衣服,只要不再去剛才那家夜總會就行了,如果有人問我,我就說你是我遠方的侄子前來看我的。」
「好吧。」
事已至此,錢奴也沒有太多的辦法,掏出2000元錢遞給老王。
「這是?」老王堅決推遲。
「做侄子的,過來探親怎麼能不帶點東西,這些錢你就買些禮品帶回去給嫂子吧。我在前面下車,趁著時間早再去別的迪吧去摸摸情況。」
老王一邊連聲的說著「不好意思」,揣好錢,放下錢奴后驅車回家去了。
如果說之前老王還擔心錢奴一個人跑去傻傻的做調查而被人殺掉,剛才看到錢奴隱藏的實力之後,老王反而為今晚可能撞上槍口的毒販們擔心了起來。
在一家高級賓館的奢侈品區域購買了全身的西服和從頭到腳、從內到外的全套用具,同時預定了一間套房,交付了一周的房錢。錢奴坐上計程車后,搖身一變成為一個外地來蘭州的生意人。
「師傅,這裡最近那個迪吧最火?」錢奴問道。
這些信息,永遠都是在當地生活的人們最為清楚,尤其是大量接觸各色人士的計程車司機。
排除掉去過的夜總會後,錢奴來到當地另一家規模很大的迪廳。
當午夜12點的鐘聲響起,大廳里表演的節目結束后,全場開始勁歌熱舞,青年男女們開始沸騰起來,紛紛來到場中。
這個時候,通常就是小藥丸等毒品吸食的高發時段。一些吸食完的客人可以這樣high(興奮)一晚上。錢奴親眼見到一個不停的伴隨著勁歌熱區搖頭甩髮的長發美女,好像失去了對外在的一切感覺,一名染成金色頭髮的小青年正在將手伸進女孩的衣服里,不停的摸索著。
看樣子,兩個人根本素不相識,女孩在興奮中完全喪失了自我意識和對身體的控制能力。但是其他人卻對此熟視無睹。
錢奴並沒有觀察到女孩是什麼時候吸食的,也沒有發現有毒品買賣的異常情況。在上廁所的途中透過沒有門縫和透明的玻璃,觀察到一些包房內的情況,不少男男女女都在裡面喝酒狂歡,有的甚至直接真刀實槍的旁若無人的開始親熱,而其他人也是毫不在乎。
一名服務生走了過來,於是錢奴就借假裝喝多了酒,在服務員攙扶之際,錢奴試探著詢問。
服務生在接過小費后告訴錢奴:「最近聽說又有專項的清理活動要開始了,風聲很緊,我們這裡現在不是熟客是肯定不會賣的。先生不如開個包房,裡頭的服務很多。」
第二天晚上,錢奴來到另一家夜總會,出手闊綽的直接開了一間2999元的包房,可是當錢奴示意要玩得痛快些的時候。一位自稱是經理的女子對錢奴表示,「一般我們是不賣的,但是如果客人消費到5000元,我們可以提供(毒品)。」
「我暈。也不知道這些錢能不能報銷,夜總會是肯定不會提供發票的。」錢奴開始心疼起自己錢來。
當2名被介紹來的陪酒女進入包房,錢奴很快就認出來,這兩名身材瘦削、穿著入時的是「谷台」。
據老王說,現在有種新的毒品與**交易的方式,就是共同吸食,待雙方身體及精神達到亢奮后再進行交易。這種不是簡單的「出台」,被行內人稱之為「谷台」。這種情況下,花費會很高,有的高達1000元,被稱之為「千台」。
與那些懵懂的女孩被人誘入歧途,還有因為感情空虛而吸食毒品的女人不同,這種黃毒結合的方式更是讓人觸目驚心,已經成為了毒品泛濫的一種方式和手段。
錢奴在最後關頭,借著接一個重要電話而結賬離開,並一去不返。夜總會的經理事後得知后,心裡對此產生了猜疑,第二天,整個夜總會變得冷清了許多。
雖然夜總會在一個月內因為停止了特殊的服務項目減少了巨大的收入,也流失了不少客人,但是與其他幾家被集中整治,主要頭目被警方一掃而空的情況比起來,這家以「COCO」為名的夜總會還是非常幸運的。
(關於緝毒的內容是我看了陳貝帝所著的中國吸毒調查而萌生的想法,有些內容直接借鑒了這本書,這本書目前已經由新華出版社出版了,在新浪讀書有連載。看完以後心情很是沉重。另外,主角的腳步也會隨著緝毒工作而遍布全國,甚至大面積的涉足海外,當緝毒的內容結束后,也就進入下一卷,告別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