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如果疑惑可以具現化的話,現在工藤新一頭頂肯定是頂滿了問號。
「這年頭黑手黨都這麼光明正大了?」工藤新一望著橙發黑西服的青年離開的方向,喃喃自語道。
「畢竟算是合法組織啊,就算卷進這種兇殺案里,不是他做的,就沒必要瞞著了——倒不如說,如果一開始瞞著後面又被發現這件事,在警部那邊,他的嫌疑會更大吧?所以倒不如坦誠一點,」小八道,「警察也沒辦法無證抓人啊!」
工藤新一點了點頭,算是贊同,隨即他看向這名今天剛認識的女孩:「我沒在附近見過你,你是最近搬過來的孩子嗎?」
這種精緻的樣貌,還有那雙特別引人注意的異瞳,就算他自己沒親眼見過,只要她平日里有出門被碰見,鄰里們閑談的時候肯定也會提到,但他對此一無所知,可見這孩子要不就是最近才搬過來,要麼就是今天無意中到了附近的。
小八的臉一僵。
因為第一次變身成貓貓,沉迷房頂跑酷以至於忘記留心附近環境導致迷路這種事,就不要說了吧……
太有損她剛剛才破獲一起殺人案的光輝形象了!
——這種時候小八倒是忘了剛剛還表示自己是個抄答案的言論……
她一時沒搭話,工藤新一下意識就根據偵探的思路分析起面前的女孩來:著裝偏好於運動系,腳上的是休閑鞋,咦,左胸口別著黑紗?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會用這種絹紗裝飾嗎,而且也和整體著裝氛圍不符……另外,衣角褲子那邊有些許灰塵,像是剛沾上去的,膝蓋小腿還有手掌心手肘附近都有擦傷還塗了紅藥水……
從他聞到的殘留的紅藥水氣味濃度,傷口結痂表現來看,這是新傷,出現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
綜合所有可見線索,高中生偵探先生摸了摸下巴,不太確定地開口:「……你迷路了?」
發現自己迷路了,尋找路途的時候太過慌張,以至於摔了一跤……當然還有其他可能性,比如到附近散步沒注意腳下於是摔了一跤,可如果是這樣,他剛剛問這孩子是不是才搬來的,對方可以很直白地回答「不,我是無意間走到這邊來的」或者「對,我才搬過來」,而不是保持沉默。
沉默有時候就代表著難以啟齒。
迷路是其中極有可能的一個原因——尤其是對一個羞恥心似乎特彆強烈的人來說。
之所以不太確定,是因為工藤新一不是很能接受一個可以在發現案件30分鐘內破獲真兇的人居然會出門迷路……
反差萌也不是這麼個萌法啊!
小八整個人肉眼可見地僵住。
——還真被他說中了啊!
高中生偵探頓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引來惱羞成怒的瞪視之前,他先舉雙手投降了:「你家在哪裡?我送你過去吧!」
小八沉默了。
工藤新一從這份沉默里品味出了不太好的預感:「……你不會是忘了自己家地址吧?」
穿越以來就出門了一次、其他時間要麼在網路上尋找了解目前國家社會情況、要麼就是在書房看書的小八僵著臉:「我記得家裡院子種著很多紫藤花,離我家三十分鐘步行路程的附近有一家綜合超市,附近還有一個店內有星巴克的書店……其他我不記得了,包括從綜合超市回家的路。」
——畢竟當時是開著手機導航去的,有導航在手她就沒怎麼注意路況……
不過如果到了附近,她應該可以認出路來。
大概。
工藤新一回憶了一下附近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可能地點,頓時篩選出了八個以上小區,唯一有點標識性的大約就是院落里的紫藤花了,但這得一家一家找過來……
「你是最近搬過來,對地形不熟嗎?」他忍不住又問道,試圖確認。
這次小八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最近……忘了很多事。」
工藤新一一愣,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剛才自己覺得奇怪的一點:這個孩子衣著是運動系的打扮,但是左胸口卻別著一朵黑紗製成的絹花……
他有心想問,但一時沒想好措辭,目光就下意識地落在了那朵絹花上——小八注意到了這點,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自己胸口別著的黑紗,很快明白過來他在想什麼:「啊,最近我父母去世了……我母親來自種花家,她那邊的習俗就是直系親屬去世之後,親人需要佩戴一段時間黑紗。」
關於這個身體母親的國籍是她在書房裡的證件上發現的,出於死者為大的尊敬,她依照習俗佩戴了黑紗。
「這樣啊……抱歉。」工藤新一輕聲道,這孩子剛才說最近父母去世……一下子失去兩個最親的親人,承受不住悲痛,所以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嗎?
「既然你想不起來自己家在哪裡,不如我們去找日暮警部幫忙吧?」工藤新一提出了一個可行性非常高的意見,「警視廳旁邊的市政府戶籍課里肯定有你的信息的!」
這個建議非常好,唯一的問題在於……
「哎?因為迷路了才出現在那裡的?」聽工藤新一說完,日暮警部的詫異溢於言表。
……又得被公開處刑一次。
旁邊剛剛做完筆錄正在簽字準備離開的橙發青年彎了彎嘴角,在感受到異瞳女孩委屈巴巴投過來的視線時,他輕輕咳了兩聲,壓住上揚的嘴角,拉了拉帽檐,避開了譴責的目光。
要不是還記得維護自己形象,小八真想蹲下來把自己團成團。
迷路的問題不大,戶籍課的人很快找到了夏姬八榭(在報上自己大名的時候小八開始思考改名事項)的相關資料,並按照未成年人救助(小八:不等等我覺得我不需要救助啊!?)流程,直接打電話給了她的監護人。
福澤諭吉。
小八:「……」
想想自己為什麼會迷路,就是因為不想和監護人先生見面,結果鬧到最後,反而在警視廳里等著監護人來領人……
幸好今天福澤諭吉先生來東京了,這要是平時,估計電話打過去都沒法來接人——也不對,監護人先生不來,她也就不用匆匆從家裡跑出來,也不至於迷路,也不至於需要人來警視廳認領……
所以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其實是監護人先生?
小八內心好複雜。
「怎麼了,你和你的監護人關係不好?」注意到異瞳女孩有些複雜的神色,工藤新一問。
——看得出來,這孩子不是特別會控制表情,心裡想什麼基本都會反映在臉上,從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她平日里的生活並不需要她隱藏心情,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是個被愛著的孩子。
愛著她的是誰,毋庸置疑。
失去了最愛的父母,來了一個監護人……工藤新一抿了抿嘴唇,不是很想去體會那種心情。
「倒也不是,就是……我以前沒見過我的新任監護人——唔,我記憶里沒見過,也有可能我忘了。」小八無奈地嘆了一聲,「可能他站我面前,我都認不出來。」
「忘了?」
「就是剛才和你說的,有天醒來發現很多事不記得了……」小八下意識回答道,話到一半忽然意識到不對,剛才的好像不是工藤新一的聲音?
她頓時噤聲,緩慢回頭,見到一名陌生的中年男性站在身後。
銀髮,和服打扮,面容看得出來不年輕了但是有著格外的威嚴,極其有氣勢。
旁邊打算著陪等到這孩子家人來了再離開的中原中也早已戒備起來:「武裝偵探社,福澤諭吉閣下!」
銀髮碧瞳的和服男性目光從黑髮微蜷的女孩身上挪開,落在黑西服的青年身上:「……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中原中也:「……」
——差點被誤解成殺人犯好在洗脫嫌疑於是過來做筆錄這種事……怎麼說得出口!
趁著這位氣場強大的監護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小八不著痕迹地往工藤新一那邊挪了挪。
結果才挪了小半步,帶著劍繭的大手就落在了她的肩頭,不重,卻讓她渾身一抖。
福澤諭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葬禮上你說你能照顧好自己,所以我才允許你一個人留在東京,但現在距離你對我許下承諾不到半個月就出了這種事——小八,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
由此可見這位大約真的是夏姬父母的好友,連女兒不喜歡被稱呼名字這件事都知道……也不對,這是我的偏好不是原主的……努力發散思維苦中作樂的小八努力維持表情,小聲把自己某天醒來發現遺忘了很多東西這件事說了出來,沒忘重點強調自己其實可以一個人生活今天這是個意外。
——她沒有說謊,只是隱瞞了部分事實。
直到現在,小八也沒做好和這個身體的親朋好友面對面的準備。
「唔……社長,她說的是事實。」
從旁邊傳來的聲音吸引了小八的注意力,她看了過去,發現是一個穿著打扮尤為福爾摩斯的娃娃臉青年,臉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正上下打量她。
在打量完之後,他就把那副眼鏡拿了下來,小心珍藏起來,繼續吃手裡那包零食。
福澤諭吉暫且鬆開了手,目送那孩子趁機以「和剛認識的人告別」為理由過去和日暮警部說話,他轉頭問旁邊的娃娃臉青年:「事實?」
「對,是事實,就是隱瞞了部分情況。」青年肯定地回答,「她不是部分失憶,而是幾乎遺忘了所有記憶。」
福澤諭吉眼神一肅。
「不過問題不大,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可以照顧好自己,今天的確是個意……外……」娃娃臉青年說著說著,忽然聲音變得遲疑了,似乎是思考了一下,他把剛才收起來的眼鏡重又拿了出來架在鼻樑上,「……唔,社長,你想養貓嗎?」
似乎是覺得說得不夠準確,他又道:「會喵喵叫的,很會撒嬌,看到社長你也不會躲開,可以讓你摸毛,還很好養,給梳毛也不會抓人,洗澡也不會鬧騰的那種可愛小貓咪——唔,雖然這麼一來社長的寵愛就要分給貓咪了,不過為了讓社長開心,我還是可以接受的!」
娃娃臉青年稍顯不高興地說道,那模樣活像是得知家裡父母要生二胎、雖然也很期待弟弟妹妹的到來但又怕自己得到的愛會被分散的老大一樣。
福澤諭吉:「……???」
那是什麼神仙貓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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