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跪下，道歉

童顯宏，童筱筱的親生父親。

過去那麼多年裡，她幾次三番被童媛媛母女害得生死一線，只換來他的惡言相向。她母親去世時，他在笑著跟其他女人接吻。

而現在，他在電話里卻哭得悲慟無比。

慕修臣拿著手機，面上已經沒了血色。

童筱筱看著他這般模樣，想安慰說，「放心吧，之前幾次童媛媛病發進急救室時，都是裝的，柯雅詩把檢查結果都給我看過了。童媛媛有心臟病不假，可是沒這麼脆弱。」

這次故意在婚禮上昏倒，還叫慕修臣去醫院，不過是想破壞這場婚禮，故意膈應她罷了。

童筱筱話已經到了嘴邊，然而對上慕修臣冰冷刺骨的眼神，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嘩啦！

慕修臣當著所有賓客的面，把手中的香檳潑到了自己的新娘頭上，然後一言不發，焦急地跑向了門外。

香檳順著童筱筱的臉頰流淌到地上，一如她的自尊，被人踐踏到腳下。

她抹了把臉上的香檳，笑道：「我是不是該慶幸，我的化妝品防水？」

童筱筱開了個無關緊要的笑話，可在場的沒一個人配合，他們只是或鄙夷或同情或無關緊要或看熱鬧似的看著她。

看啊，被新郎在婚禮上拋下的新娘。

看啊，她逼著慕修臣結婚，想要對童媛媛炫耀。可最後也只是跟她母親那個可憐鬼一樣，被喜歡的男人羞辱、拋下。

童筱筱是想留在婚禮上，努力維持她那點岌岌可危的尊嚴的。

可是童顯宏還有她的繼母不給她那個機會。

當著滿堂賓客的面，她穿著婚紗，被保鏢們押到了醫院病房。

病房裡，童媛媛面色慘白地躺在病床上。慕修臣坐在床邊，眼神繾綣地看著她，他拉著她的手，輕吻著她的手背。

「對不起媛媛，我來晚了。」

那樣的溫柔，是童筱筱不曾擁有過的。

哪怕她剛跟慕修臣開始談戀愛，兩人感情最好的時候，他也不曾對她這麼溫柔過。她曾經以為，他這個人生來冰冷。

可後來才知道，他這個人也會溫柔，只是對象不是她而已。

童筱筱硬壓下那些紛雜的思緒，她看向床上已經沒有氣息的人，睫毛顫抖了一下，恐懼和驚訝讓她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真……死了？

柯雅詩分明說過，童媛媛心臟病沒有那麼嚴重，之前那些次住院都是裝的，怎麼會……

童筱筱身體在顫抖，也說不清到底是激動還是害怕。

而慕修臣抬起頭，看向她時，已經只剩下滿目冰冷和嫌惡。

他從沒這麼討厭、怨恨過一個人，哪怕多看一眼，都讓他覺得噁心！

童筱筱被那樣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識想要逃離，可面上卻扯出一抹燦然的笑，「真死了啊？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慕修臣不知道這女人還能說出什麼薄涼的話，他走過去，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閉、嘴！」

下巴很疼，童筱筱眼角冒出了生理淚水，又被她硬生生逼了下去。

「跪下，道歉。」

慕修臣一字一句都像是從喉嚨里擠出來的，童筱筱還沒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模樣。

過去二十年裡，她已經放棄了向任何一個人訴說她在童媛媛母女手中受過的苦難，學會無視所有人的態度。

童筱筱以為自己是不會介意他態度的，可臨到頭來，她還是害怕他討厭她。

此刻，她看著他充斥著血絲的眸子，心念一鬆動，終究忍不住解釋。

「如果我說，我幾次差點被童媛媛和她媽害死，我媽也間接死在她們手裡。我恨她們怨她們，想要報仇，但這次童媛媛的死不在我的計劃之內，你……相信嗎？」

童筱筱的皮膚很白，慕修臣只是捏了一會兒她的下巴，那裡便已經是觸目驚心的烏青。

她沒流淚，可眼中泛著細碎的光，那雙總是泛著笑意和戲謔的眼底，此時只有無盡哀痛和期待。

慕修臣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細細密密地疼。他看著她的眼，突然想起他們剛相遇的時候，那時候她也是這般模樣。

不可否認，他心軟了。

可他的沉默在童筱筱看來，卻是另一種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