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果真是個屬驢的
見人都走了,王梨花也訕笑著退下,最後還是只留下樑墨珏與馮平二人。
馮平在梁墨珏身邊待得久,從未見梁墨珏這般主動沾事兒過,心中抓撓似的好奇,「三爺,您是真瞧見她拜月了嗎?」
梁墨珏沒看馮平,他發現月白剛才倒下的地方有一線刺眼的紅。
他走上前,彎腰拾起那一線紅,是一條斷開來的紅繩,他將兩頭捏著,對著雪光看那三顆翡翠珠子,嘖了一聲,「家母篤信佛法,因此,我眼裡也見不得殺生。」
這便是對今日舉動給了解釋。
馮平哪信這個,卻也不再問,笑著引他往來時路回。
……
傍晚過半刻,最後的金光都被墨色掩去,花憐剛點蠟燭燈,月白緩緩轉醒,捂著嘴,咳了數聲,「師姐……」
「你醒了,」花憐捧著杯熱茶行到床前,將人扶起來,熱茶遞到她手心兒,關切道:「現下感覺如何?你知不知道,你足足睡了一整天,現下太陽都又落山了。」
月白手捧過茶,低著頭喝上一大口。
茶入腹后,一股暖氣漸漸充斥了整個身子,驅了寒意,舒服地她從嗓子里突吐出一口氣,不好意思道:「師姐,我睡了這麼久,都是你在照顧我么?」
花憐伸出食指狠狠點了點月白的額頭,想起她暈倒的事,仍有后怕,「你可知道你發了高熱,若再晚些時候,這條小命就要歸閻羅王管了。我讓你服個軟便不用跪了,哪需要受後面的苦?你偏不服,還惹那倆腌臢東西動了怒,真是一根筋犟到底了,也不知你竟是屬驢的!」
花憐現今雖不及以往,可也有一票戲迷在江浙兩地。梨花班如今來了京都,可終歸是要回去的,到時候花憐的身體見好,登台演出,終是能與方荷平分秋色。
因此,在方荷受了傷后,班主應了花憐只要月白服個軟,罰上些錢就可以了,但月白倔得很,哪怕是在雪地里跪暈了,也不願認下莫須有的罪名。
這脾性,也不知是如何在梨花班裡長成的。
「咳……我阿娘同我講過,人要活得端正。是自己的事,便認下。不是自己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認,」月白下巴尖得惹人憐惜,她清亮的眼眸似是帶著光,「況且,若是我這回認了,那下回、下下回班子里再丟東西,那第一個找的人不就是我?」
花憐默了一下,嘆氣,「你果真是個屬驢的,不過,這回幸虧有梁家三爺救了你這條小命……」
在她說話的間隙中,月白將空了的茶杯重新放到床頭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腕子上,似乎少了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月白連忙撩開袖子,左右各看了十來遍,雪白纖細的手腕上空無一物。
她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叫道:「我的珠子呢?」
陸霄雲親手贈予她的翡翠珠子,一場大雪之下,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月白的腦子裡嗡嗡地響,花憐的話都聽不進耳中,原在講梁三爺的花憐被她一聲喊斷,眼眸一瞧,才見她細瘦的腕上空無一物。前夜還在她腕子上掛著的紅繩綠珠,如今竟是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