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力更生的沈太太
而沈庭律冷眼旁觀，最後將文件輕輕推了回來。
他面沉如水，緊攥著鑲金鋼筆的手指，骨節發白。
「明曦，你不用激我，就是你與我離婚，我也不會注資明氏。」
他的聲音清冷冰寒，如同凜冽寒風。
「明曉說得對，在商言商，明氏現在沒有注資的必要。」
明曦敗興而歸。
其實，去之前，她已然做好了心理準備。
聯姻三年，沈庭律與她的感情素來不咸不淡，說難聽點，可以算得上相看兩厭。
當初，沈明兩家迫著他聯姻，他心裡頭其實巴不得明氏破產了吧？怎麼可能冒著注資的風險去救活明氏？
到底是她痴人說夢，生了妄想。
明曦腦殼發痛，有些垂頭喪氣地回到了沈家。
客廳中，她動手斟了一杯茶給自己。
然而，幾日以來的心力交瘁，讓她突感一陣頭暈。
她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跌了兩步，不小心碰到了客廳中的大花瓶。
明曦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抱住了那隻半人高的大花瓶。
花瓶是抱住了，茶杯又摔爛了。
嘩啦一聲，驚動了本來躲起來裝死的傭人。
沈家的管家王媽跳了出來，急忙扶住了那隻大花瓶。
她臉色難看，看向了明曦，神色滿是責怪，大聲道：「少夫人，我知道你現在缺錢的，但是你不能打這個花瓶的主意啊！這個花瓶可是老夫人的心頭好，她六十六壽誕的時候，少爺獻的壽禮，差不多一個億呢！」
明曦本來就覺得有些頭暈。
聽了這話，她腦子嗡嗡的，響得更厲害了。
她見王媽將花瓶小心翼翼扶好了，這才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給我拿點甜點來。」明曦強行壓下了身體的不適，啞聲開口道。
王媽有些不情願，冷哼了一聲：「好好的，還指使起我來了？就算是少爺在家，也不敢讓我做事——」
明曦緩了一口氣，沉聲道：「不讓你做事是嗎？要將你供起來嗎？要不要早晚三柱香？」
王媽氣得臉色一白，不過還是不情不願地去取了一份甜品過來。
明曦吃了好幾口，那股要出冷汗的暈眩感才壓下去。
緩了一口氣后，她重新上樓，回到房間中收拾了自己的證件和幾件常穿的衣裳，拎著包就離開了沈家。
果真是牆倒眾人推，不過是一個下人，竟然在她面前大呼小叫起來。
世態炎涼，不過如此。
明曦直接開著車，回到了明家。
然而，在家門口，她遇到了兩撥來看房子的人。
她進了屋，明父和明母見了她，急忙迎出來，滿懷期待道：「小曦，怎麼樣？庭律怎麼說？」
明曦的神色瞬間黯淡了下來，低聲道：「他不同意注資。」
明父和明母眼裡頭期盼的光芒瞬間熄滅。
不過明母仍然是打起精神道：「沒，沒有關係，他也不容易，你別怪他。」
明父也點頭道：「我今天已經將房子出售的消息發布出去了，我先將別墅賣掉，將工人拖欠的工資出了再說。」
明曦眼眶微紅，低聲道：「可是賣了房子，你們住哪裡？」
「之前我們不是給你買了好幾套公寓嗎？還有一套沒有租出去，我們搬去那邊住就可以了。」明父說道。
他們住慣了別墅，突然要去擠五十平的公寓，怎麼住得慣？
明曦從自己的包裡頭掏出了一張卡，遞給了明母，道：「媽，這是你們當時給我的嫁妝，我沒有花多少，你看看夠不夠發薪水，先別賣房子——」
明母眼中閃過了一抹掙扎，道：「那怎麼行呢？給你的嫁妝，那是給你旁身的，女孩子身上沒有點錢怎麼行？」
「好了，媽，現在都什麼情況了，還說這些，你趕緊拿著。」明曦將卡塞給了她，然後道，「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去做飯。」
明曦說罷，將包一放，毫不猶豫地轉身進了廚房。
剛躲起來，她的眼淚就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
以往，明家傭人有十幾個，如今，連做飯都是媽媽親力親為了。
明曦心裡頭酸澀，簡單做了一些飯菜。
將飯菜端上桌的時候，明曉回來了。
見到她，明曉露出了一絲一如既往的冷薄笑意。
「沈總不同意注資，你就鬧脾氣？有什麼用？有這個心思，倒不如想想去哪裡多籌點錢，讓明家度過難關。」
說罷，她掏出了一張卡，遞給了明父：「叔叔，這是我這些年工作的工資，也有幾百萬，你看看能不能幫到你。」
明父不接，道：「你還沒有嫁人呢，這些錢你留著當嫁妝吧，怎麼能要你的錢。」
「對，曉曉，我們不能要你的錢，你自己留著吧，錢的事，我跟你叔叔會想辦法的。」
明曉的手僵在原地，神色有些難看。
一家人坐下吃飯，都心不在焉吃完了一頓飯。
飯後，明父被電話叫走，明母去收拾碗筷。
明曉淡淡睨了一眼明曦，忽然將一疊名片甩到了她的跟前。
「這是各大銀行的貸款經理，這個陳經理，以前跟叔叔合作過的，你去碰碰運氣。」
明曦將名片一張張收過去。
最後，將目光頓在了那個陳經理的名片上。
這個陳經理，她有印象，比她大十歲，當初還想要追求她，但是爸爸拒絕了。
明曉這樣做，豈不是叫她送羊入虎口？
不過，她有拒絕的餘地嗎？
她沒有。
沈庭律將明曉當成眼珠子一般，明曉不同意注資救明氏，沈庭律絕對不可能注資的。
拖欠的工資很多，她那點工資，不過是杯水車薪。
若是工資再發不出來，被工人上訴，父母可能面臨坐牢的風險。
明曦腦子裡頭百轉千回，最終還是將那張名片挑了出來。
她轉身上樓，換了衣服，上了淡妝，約好了陳經理，出門。
她離開的時候，明曉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看著明曦離開，她本來清冷的臉上忽然閃過了一抹猙獰。
呵呵，想不到，明大小姐，竟然也有這一天。
賣笑。
說不好，還要賣身。
她真是太期待了。
明曉掏出手機，不動聲色地發出了一條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