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丑了,他不喜歡
醫院。
冰冷的儀器只有微弱的震動聲,寧夏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中有一雙冰涼的手緊緊扼住她的咽喉,逼著她妥協。
一瞬間,脖子傳來真實的冰涼粗糲感讓她猛地睜開了眼睛。
「嗚……」大掌猛然的收緊讓她呼吸一窒。
「你有什麼資格活下去?」男人低沉而沙啞的聲音咬牙切齒,仿若地獄裁決生死的修羅。
艱難的呼吸間,那清雋冷漠的眉眼漸漸和寧夏記憶中的人重合。
「宋逸塵,你為……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寧夏氣息微弱地掙扎著,雙目通紅,痛苦不堪。
他眼底的慍怒和深深的恨意讓她毫不懷疑,下一秒也許就會死在他手上。
就在她連最後一絲掙扎的力氣都要喪失時,大掌倏地一松,寧夏宛若斷線的娃娃,被宋逸塵毫不留情地扔回枕頭。
「也對,你更沒資格死,你應該活得生不如死,用這輩子為我弟弟陪葬。」他的薄唇沒有溫度地微挑,一字一句道。
寧夏呼吸一窒,對上他冰冷的瞳仁,喃喃道:「你說什麼,卿塵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宋逸塵冷冷地睨著她,眼神仿若寒夜裡的冰刀,恨不得將她凌遲。
「死了。」他咬牙,吐出幾個字,「你滿意了。」
他一步步逼近,寧夏的吊水瓶被他扯了下來,往床邊猛地一砸,「呲啦」一聲玻璃瓶四分五裂。
有幾片玻璃碎碴彈到了她雪白的臉龐,劃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細血痕,他的眼底卻燃起森然的火焰。
她的身子顫了顫,心口撕裂出更大的裂痕,咽住淚水搖頭道:「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以為我是我弟么?」他冷冷地喝道,眉宇間滿是對她的厭惡與仇恨,「你掉點眼淚就心疼,結果把這輩子都葬送了。」
「你喝醉酒駕,出了車禍,是撿回一條命。」
「該死的不是你么?憑什麼是他……」宋逸塵的眼中滿是猩紅。
寧夏的雙手緊緊摁著腦袋,可他像個劊子手,一字一句尖銳地剜著她的心臟。
她怎麼敢指望他對她有那麼一絲溫柔和信任。
曾經這雙雋逸的眉眼在她的心裡烙下多深的印記,如今就有多痛的反噬。
他用盡手段,將她往他的弟弟宋卿塵身邊推,甚至不惜利用她的家人,逼她嫁給他。
他弟弟死了,她明明毫不知情,卻成為了他眼中最痛恨的兇手。
「還裝么。」他冷冷睨著情緒瀕臨崩潰的寧夏,攥住她精巧的下頷,骨節分明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摁在她臉上的血痕上,「這樣子,噁心透了。」
他逼著她抬起頭面對他,彷彿這樣,她才無法逃避那能將她吞噬毀滅的恨意。
她像個被狠狠蹂躪踐踏過的布偶,只有一雙沾滿濕潤的長睫在輕輕扇動。
「對,噁心。」她的靈魂彷彿漸漸被抽空,只剩下冰冷的軀殼,沒有一絲溫度,「在你眼裡我就是勾引你們兩兄弟的賤人,我做什麼你不噁心?」
「我說過了,我昨晚根本沒有見過宋卿塵,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寧夏的語氣淡得可怕,只有一雙絕望的雙眼在與他對峙,質問。
「果然是天生的戲子,這個時候還演。」宋逸塵無情地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血跡粗暴地抹在她的唇上,蒼白的唇上染上一抹血紅,更加襯得臉孔雪白。
她倔強地抿著嘴不放,只覺得他的眼神詭譎得可怕。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他鋒利的長眉狠狠蹙起,說出來的話讓寧夏一陣冰涼。
「你生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
寧夏的呼吸一凝,這個男人冰冷的外表下面,也許根本沒有心臟,才會如此冰冷殘忍。
他的弟弟死了,兇手根本不是她,他難道要她用一生來陪葬么?
「你瘋了。」寧夏的身體往後挪了挪,將嘴角的腥甜抹去,牙齒卻在輕顫。
他要她嫁給一個已經死去的人,他要將她的人生徹徹底底地毀掉。
鑽心的痛,連帶著臉上的傷口讓她感到宛若被上刑。
他嗜血的眼神和被恨意浸透的瞳仁冷冷鎖住她,一瞬間,寧夏覺得自己像一隻被囚禁和任殺任打的籠中鳥。
宋逸塵周身散發著冰冷的戾氣,深黑色的立領風衣將他的臉頰襯得更加稜角分明,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神明。
寧夏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盯著這個她那麼愛過,卻要只手將她毀滅的男人。
他拿出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逼迫著寧夏看,「記住這張臉,這是你的丈夫,這輩子都不能忘。」
「要是忘了,我弟會不高興的。」
後腦勺傳來的鈍痛和瓷磚上冰冷的寒意讓寧夏痛呼一聲,可看到她痛苦的神情,男人仿若才滿意。
「瘋子!我不嫁,我不嫁——」她歇斯底里地大喊著,就像溺水的人拼了命也抓不住一根稻草。
他怎麼會是她的稻草,他恨不得她就此溺斃。
「這由不得你。」他面無表情地抬了抬手,「進來。」
下一秒,一群禮儀師、化妝師捧著一堆物什井然有序地走了進來,將禮服和各色各樣的配飾擺放在桌面上。
華麗的禮服閃耀著亮眼的光芒,寧夏只覺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今天是她和二少爺結婚的日子,要讓她做最美的新娘。」宋逸塵長眉微動,語氣沒有起伏地吩咐道。
在場的人也並無一絲詫異,點了點頭。
寧夏的手狠狠地攥了攥被單,只覺得眼前的男人諷刺殘忍到了極點,這些將她團團圍住的人,就像是一道黑暗的口,無邊無際要將她淹沒。
「少爺,這是二少爺的遺照。」
宋逸塵接過那冰冷的遺照,照片中的大男孩的笑容乾淨明朗,彷彿沒有一絲煩惱。
他的手指留戀地撫了扶相框邊緣,然後遞給寧夏,「捧著。」
寧夏絕望無助到了極點,單薄瘦削的肩膀不斷發顫,倔強地死死捏著被角。
「別哭,丑了,他不喜歡。」他摁住她的眼角,涼薄地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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