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這人還挺六！

驚嘆了一番，諸葛亮看向孟浩然：「你認識？」

他頷首道：「是個老朋友了，之前也一起組隊下副本的。」

「嗯？那不是和你職業衝突了嗎？」

「倒也不會。」孟浩然搖搖頭，「他傷害高，代替的都是輸出職業。」

諸葛亮若有所思。

一個詩人，戰鬥力這麼高……確實挺稀罕的。諸葛亮雖然不熟悉他們的技能體系，但也聽說過，吟遊詩人大多選的都是輔助的路線。靠吟唱堆防禦值和屬性增益，看著不強，在團隊作戰中才能派上用場，因此也能在各大副本野隊中混得風生水起。

不過俗話說，沒有輸出之心的輔助不是一個好吟遊詩人。

單憑一己之力登上戰力榜之首，至今也沒有被哪個幫派勢力收走……應該也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吧。

孟浩然「嗯」了一會兒，微微遲疑，面上帶哂：「那倒不是，太白他還是……挺有抱負的。可惜先前加了幾個幫派，都相性不合，大概是別人都受不了他的脾氣，他也不耐煩去迎合別人的喜好，沒幾天就被人踹了出來。「

諸葛亮：「……」

「昨晚還跑我家裡哭訴呢！我屯了半個月的酒都被他喝光了，唉。」他忍不住抱怨，「唉，我辛辛苦苦從釀酒師那裡做任務換到的櫻桃酒啊！」

「……那有點慘哦。」

你們兩個人都是，他在心裡補充後半句。

天才總是有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癖的，似乎可以想象。

不過，諸葛亮想了想又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說不定就有人因此奮發圖強，走向孤獨求敗的巔峰呢？

孟浩然對朋友還是有些了解的，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單兵戰鬥力再強，也敵不過千軍萬馬，但願他早日想通吧。你看看楚霸王，公會戰一勝……全服等級榜和勢力榜上，幾乎都是他的人，還有誰敢不服？等他終結『古戰場』，這天下也該易主了。」

——再佛系的玩家，也喜歡在聚眾嗑瓜子的時候聊天下大事。

孟浩然說得興緻勃勃，介於他朋友眾多，還能從朋友的朋友口中，獲得一些不為人知的八卦故事。

「對了，孔明可遇到過樹妖族的玩家？聽說項羽麾下便有一位虞美人，天賦驚人，可以改變身邊景觀，召喚樹藤進行戰鬥……」

自古以來從不缺英雄美人的故事，諸葛亮也來了興趣，調整坐姿，準備洗耳恭聽。可惜他們的茶話會還沒來得及開始，就被一場突然降臨的大雨打斷了。

「哎喲！」

被一頭冷水澆了個透心涼，孟浩然微微心疼地摸著自己的頭髮：「我早上才剛洗過的頭啊……要禿了要禿了。」

諸葛亮卻不意外，從寬大的袖口裡抽出一把紙傘，撐開擋在頭頂，嘀咕道：「真奇怪，我早上出門前明明測過天氣，卦象並未顯示雲雨……」

「那你怎麼還帶傘了？」他不禁問。

諸葛亮鎮定道：「我正準備出門，卻聽到院里大白鵝一直叫喚，第六感作祟——忽然又想起鄒衍老師教我們卦象時，曾經提過，世界上最不準的就是天氣預報，千萬不能信——想了想，便還是帶上吧。」

孟浩然：「……」

鄒子真通透啊！不愧是陰陽家大師——帶雙關意義的那種。

可惜傘太小，兩人擠在傘下，依然被暴風雨洗禮，臉上沾滿了細密的水花，衣服屬於裝備，倒不會因為一場大雨而遭到損壞，卻會濕漉漉地黏在身上。

深秋不比夏日，被雨水一澆，陰森森的寒意直往骨頭縫裡鑽，叫人很不舒服。持續時間一久，還會緩慢掉血。

孟浩然望著身邊籠罩的一層遲緩光環，嘆著氣，連忙抬起袖子擋雨，催促諸葛亮收拾好東西一起動身。他那條小土狗倒是挺興奮，撒丫子狂奔，他抓著牽引繩，跟在後面跑得氣喘吁吁，冷不防被諸葛亮抓住胳膊肘拉了一把，猛地停下，在岔路口拐了個彎。

「前幾天我在西瓜地那邊建了個棚子，」他指了指雨中不太清晰的輪廓，「先去那裡避一避吧。」

那是個方方正正的草棚。

諸葛亮準備過冬種時令蔬菜用的，花幾十金幣巨資從系統商城裡購得，做工自然也……十分簡陋。

茅草屋頂，放了幾張板凳與一卷涼席，四面透風，就算躲在裡面，還是涼颼颼的。孟浩然翻了翻包裹格子，想找一套備用裝備出來換上，正要詢問他需不需要，一抬頭，一簇火光自指尖躍出，在半空中浮動。

孟浩然不由一愣：「這是——」

「三級的『侵略如火』，用得不多，經驗度還比較低。」諸葛亮微微赧然，表示。

「《孫子兵法》中的風火林山？」他微微驚嘆，「兵家技能，我還以為都是用在大規模戰場上的。」

他點頭道：「稷下學派之間交流頗多，這是鄒衍老師在各家學派之間融會貫通，又與自己的天衍術結合而成的。我所學不過得了幾分要領。」

諸葛亮一邊回憶著那日鄒衍的示範，一邊控制著火漂浮於裝備表面，借熱量逐漸烘乾布料，片刻不到便已結束。

他並未和孟浩然組隊，這天衍術用出來卻沒有傷害到他半分，可謂精巧細緻，火候純熟。

孟浩然看在眼裡，又是一陣感慨：「以孔明你的能力，困居於此處，未免……太過浪費。怎麼，就沒有哪位大老闆慧眼識珠，請你出山么？」

「過獎……」諸葛亮理了理袖子，正欲回答，突然聽見雨霧之間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馬蹄聲？

這村子里安逸許久，偶爾有路人經過，不曾久留，更多是繞過村莊從外面過去，從未出現過這般情形。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打住話題，從板凳上起身。

孟浩然提起幾分警惕，撫摸著袖子，低聲對諸葛亮說：「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彭城一戰的影響……」

「不太對，」他略一想，便道，「普通的馬車帶有車轍，緩慢許多，這馬恐怕不是尋常人家裡飼養的馱馬。聽著聲音，步伐極快，還有些鐵甲摩擦的動靜。」

孟浩然也反應過來：「逃難的流民哪可能養得起戰馬？可這動靜，也並不像是來了一大批駐軍——」

說話間，馬蹄聲已至眼前，終於減緩了速度。

來人也發現這裡的涼棚，略微的猶豫后，拉住韁繩下了馬，穿過泥濘的小路朝他們這邊走來。此時天光微亮，雨水朦朧的身形依然努力維持威嚴，卻還是能看出些許狼狽之色。

待看清對方長相，諸葛亮一怔。

這還是個熟人。

兩個月前在玉米地里豪橫地簽下收購合同的……大老闆呢。

「二位，打擾了。」曹操抹去眉眼間的雨水，看清棚里的模樣，便也笑了，「原來是孔明，巧了。」

他頭上的稱號已經收起，但名字是不會抹去的，孟浩然暗暗驚訝，不動聲色地用餘光看向諸葛亮，眉毛一抖：你居然認識這位？

諸葛亮沒來得及回應他，也在打量對方。

上次見面，曹孟德帶著一大群手下，很是氣派，今日一見，那大紅的戰袍不見了，袖子也被扯斷一大截，鬢髮凌亂，身上還染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紅光。

諸葛亮還沒看出來，但孟浩然已經悄悄告訴他，那是持續掉血的debuff，經歷過野外大亂斗的人，都對此很熟悉。這一般是受了帶額外增益的破甲傷害，至於持續多久，就得看對方等級和技能熟練度了。

他心裡已經有了幾分確定，看來是被追殺的，難怪孤身一人。

曹操雖然是慌不擇路逃到這裡來的，臉皮卻很厚，被人看了這副狼狽模樣，也沒有大發雷霆，反而狀若無事地牽著馬擠進草棚里，又對諸葛亮鄭重地拱了拱手。

「今日避雨之恩，謝過。」

「……不必客氣。」

本著來者是客，日後好做生意的原則，諸葛亮隨意地往空板凳一指：「請坐。此地簡陋，還請包涵。」

曹操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目光在孟浩然身上轉了一圈，沒看出個什麼所以然，便理所當然地把他看做是同樣來避雨的過路客。想想上次見到諸葛亮，他還在辛辛苦苦地種玉米，這次已經發展出涼棚業務……真是不容易！

他暗暗唏噓著，掏出一大摞金幣，沒拿穩，哐當一聲，沉甸甸地壓在了板凳上。

孟浩然本來有些忍不住的——這位梟雄名氣雖響，在名聲卻不大好，壟斷北方商脈這種行為，他就很是看不慣。

但此時，他早已閉嘴驚艷，暗暗給諸葛亮使了個眼色：財富榜上的氪金大佬竟然都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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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情節有參考割須棄袍（出自三國演義，曹操被馬超追得丟盔棄甲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