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魯王宮副本1
這是一家不大規整的鋪子,顧然隨手從桌上抄了一隻筆,百無聊賴地轉著,看鋪子主人——那個不太修邊幅的中年男人——正跟一個穿藍色連帽衫的男子說著什麼,沒迴避顧然,是關於他手上的這把刀還有一個墓的事,只是那中年男人說了半天,也不見那小哥回上一句,等中年男人說完了,那小哥背著刀就轉身準備走。
顧然的手卡了一瞬,筆掉在桌子上,發出了不大不小的一聲響動,中年男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小哥彷彿沒聽到似的,徑自往前走。
待那小哥一腳踏出房門,顧然才輕飄飄說了一句:「啞巴張,好久不見。」
啞巴張的動作停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顧然,似是在大腦中檢索這張臉,片刻又扭頭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哎」了一聲,「顧然、顧爺,你招惹他做什麼。」
「三省,按照輩分,我勉強認了狗五跟我是同輩,你怎麼也得叫我一聲叔。」顧然笑眯眯的說。
吳三省一屁股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看看你這張臉,好意思讓我叫你叔?」
顧然勾嘴笑了笑,沒說話。
「行,顧叔,我說的事你答不答應吧?」吳三省對這嘴上沒個正形的人沒辦法,礙於有求於人,只能乖乖喊了一聲「叔」。
顧然努努嘴:「先看看。喏,人要來了。」
吳三省跑出去,從樓上陽台上正看到樓下一輛破金杯開了過來,急匆匆轉頭問:「你先迴避一下?」
顧然淡聲說:「不用。」
來的小子叫吳邪,是吳三省的侄子,顧然聽著吳三省一張嘴漫天忽悠,用一把賣給了張起靈的龍脊背把人騙來不說,還勾著人說了大金牙拿帛書的事。
吳邪注意到自家三叔的屋子裡還有個人,抱著數碼相機,給吳三省使了個眼色。
吳三省正對上顧然似笑非笑的眼神,擺了擺手說:「沒事,這是我一朋友。」
吳邪「哦」了一聲,沒來及尋思三叔哪兒來這麼年輕的朋友,就把數碼相機交給了三叔,列印照片看帛書。
吳三省一張嘴就是老忽悠了,半真半假地講了一通戰國帛書的事,又故意吊起吳邪的好奇心,還成心不讓人下墓。
顧然聽著吳邪和吳三省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嘖嘖稱奇,吳三省這老狐狸還有個這麼單純的侄子,也是稀奇事兒。不過想到自己未來可能要長期跟這個單純的侄子打交道,就覺得十分有趣。
吳邪可比吳三省好玩兒多了。
吳三省和吳邪拉扯半天,勉為其難地答應了帶吳邪下墓的要求,還趁火打劫,寫了一串裝備讓吳邪去買。
吳三省寫紙條的時候,正好順手拿了顧然轉的那隻筆,顧然打眼看了一眼,嚯,吳三省這雞賊的三叔是要坑吳邪萬把塊錢啊。
顧然上下打量了兩眼吳邪,不得不說,吳三省這人長得不咋地,總在地下混又有點不修邊幅,他這侄子倒是長得不錯,頗和顧然的眼緣。
顧然站起來,走過去勾著吳邪的脖子說:「小吳邪,這單子上的裝備可不好搞,要不要我友情贊助贊助啊?」
吳邪被嚇得一愣,大概是沒見過顧然這麼自來熟還上手的人,眼神立馬求助地看向吳三省。
吳三省裝作沒看到吳邪的眼神,笑著對顧然說:「贊助個適合吳邪用的怎麼樣?」
吳邪見求助自家三叔無效,乾脆拍了拍顧然的胳膊:「哎,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的,我直的。」
顧然瞟了一眼吳三省,在吳邪腦袋邊上低低笑了兩聲,把人放開,「想什麼呢。行,你的裝備我包了,這個你不用買了。」說著,劃掉了單子上的一樣東西。
吳邪重新拿過單子問:「你誰啊?」
顧然笑了笑:「顧然。吳邪,咱們改天見。」
吳邪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吳三省推搡著下樓,上了自己的破金杯走了。
吳三省回樓上,問仍是一副嬉皮笑臉模樣的顧然:「你答應了?」
顧然點頭:「你侄子挺有意思的。」
吳三省欲言又止。
顧然正色道:「我對你們老九門的事不感興趣,不會壞你的計劃,我只是有我要做的事情而已。」
吳三省嘆了口氣:「我爹那時候你就是個局外人,我這一代你也不摻和,我也不知道叫你幫著吳邪對不對。」
顧然笑了笑:「我只負責保他的命,吳家、九門、張家、汪家,與我無關。」
三天後,顧然到河邊渡口的時候,吳三省一行人已經到了。
吳三省在和船工交談著什麼,吳邪也湊在一處,另兩個夥計在離吳三省不遠的地方,張起靈則一個人站在岸邊無語望天。
顧然徑自向張起靈走了過去,本想搭上他的肩膀,但對上張起靈冷漠的目光,手拐了個彎,撓撓頭,笑著說:「你也來了?」
張起靈沒說話,連眼神都沒多分半個過來。
顧然也不覺得沒趣,自顧自感慨道:「看你這樣子,是又恢復出廠設置了?」
張起靈仍然沒說話。
顧然還準備再說什麼逗一逗這個啞巴,就聽吳三省叫他:「顧然、小哥,走了!」
顧然悠哉悠哉地走了過去,絲毫不像是來倒斗的,反而像是來旅遊的大學生。
「吳邪,又見面了。」
吳三省幫忙介紹道:「這是顧然,我的一位老朋友。我的兩個夥計,潘子、大奎,這是吳邪,你們見過的。」
顧然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聽到吳三省的介紹,潘子原本戒備的目光放鬆下了些。
吳三省湊到顧然身邊,低聲說:「小心這個老頭和船工,那個狗是吃死人肉長大的。」
顧然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一邊往船上走,一邊在包里掏著什麼東西。
老頭拉著牛上船,招呼道:「各位,行李就不用拿下來了,我把牛和車一齊拉上第二隻船,我們就坐第一隻船里,省點力氣。」
潘子一面應付著老頭,一面背著包上了船,直接坐在船尾離第二隻船最近的位置。
顧然故意快走兩步,搭著吳邪的肩膀,面上笑呵呵的,戳著他的肚子調侃道:「好久不見,你這肚子上腹肌不見長,肉倒是沒少啊。」然後趁老頭不注意,低聲說:「拿著。」
吳邪剛想把拉開這人又自來熟搭上來的手,就聽到顧然小聲的話,想到剛剛和三叔的交談,連忙裝出一副嫌棄顧然的樣子,面上是拍開他在自己肚子上亂戳的手,實際上接過了顧然手中的東西。
「別的在包里不好拿,這個先給你,盒子底下有個按鈕,按了就會射出來裡面的毒針,有危險就用,我有解藥,不用怕誤傷自己人。」顧然低聲快速說。
吳邪攥緊了手裡的東西,點點頭,上船之後自覺坐在自家三叔旁邊。
顧然順勢坐在吳邪旁邊,和吳三省一左一右,對面是那個叫大奎的夥計,隔了老遠,張起靈自己坐在船頭。
不一會兒就進了洞,吳三省幾人跟船工聊了幾句,看似有說有笑的,但潘子和大奎都把手按在刀上,每個人都不知道有多緊張。就連一貫隨意的顧然的神色都正經了起來,碰了碰吳邪攥著盒子的手,小聲說:「小心。」
這話讓吳邪更緊張了。
坐在船頭的張起靈突然一擺手:「噓,聽,有人說話。」
洞中確實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傳來,似是人在說話,又分辨不清。
「那兩個傢伙跑了。」顧然坐直了身子,正色道。
一回頭,船工和老頭都不見了。
吳三省急聲問道:「潘子,他們到哪裡去了?」
潘子離那老頭最近,也慌了神:「不知道,沒聽見跳水的聲音,剛才一聽見聲音,人就走神了。」
「糟了。我們身上沒屍氣,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吳三省懊惱起來,「潘子,你在越南打過仗,你有沒有吃過死人?」
「開玩笑,三爺,我那時候在炊事班天天刷盤子!」潘子一指大奎,「胖奎,你不是說你家裡老早是賣人肉包子的,你小時候肯定吃了不少。」
阿奎也連忙否認。
至於船上的顧然和張起靈兩個,潘子和大奎都沒想問他們,長得太年輕了,怎麼都不是吃過死人的,一會兒出了事別被嚇破膽子就算好的了。
顧然敲了敲船說:「別吵了,有東西來了。」
話音剛落,船突然抖動了一下,借著燈光,一團巨大的影子遊了過去。
大奎嚇得臉都白了,直接坐到了船中間,吳三省氣得直數落他慫。
潘子看了看四周說:「三爺,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心裡滲得慌,什麼事情咱出去了再說,如何?」
吳三省沒立刻答應下來,目光往船頭看向了張起靈。
不是他不想問顧然,只是說好了請顧然來是保吳邪命的,其他的一律不摻和。現在還沒出危險,這事情就跟他沒什麼關係。吳三省知道,就算問了,顧然也不會插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