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2能用銀兩解決的事還叫事?
「方才,我聽這前皇帝說我父親?」他放下筷子,悠悠走到我面前來,掐著我下巴:「若我不這樣,你們便能放過我了?」
我悔恨的閉上眼睛,冰冷的清淚從眼角滑過,早在我知他是死囚的那刻,我便可將他關入地牢,可我沒有,我變著法的找由頭放了他,在我知他爹被我娘斬頭時,我尚存一絲期翼,他這麼些年來從未出現,想來並不為了復仇,可他呢?
在知曉我了解他身份的下一刻,便如此果斷給我父母餵了毒,只怕我會將他除之後快。
「這些年,我從未想過復仇,我爹娘因違反宮規而死,我在我七歲那年,在刑場親眼目睹了我父親被砍頭,那天砍頭的大刀在冷冷的磨刀石上作響,劊子手的刀落下來,我父親並沒有死,於是他一刀一刀狠狠砍下來,我就在下面數著,足足砍了十四下,我父親的頭從刑台上滾落到我腳邊,帶著絲絲流淌著的鮮血,我仔細看著父親的眉眼,那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看見我父親。」
他悠閑的語氣一如我初見他之時:「但我知道,他是與我母親私通,才犯了宮規,可我不明白,為何這宮中不能容納男女之情呢?」
我聽不下去了,我的父母就躺在桌子邊,氣息越來越弱,我無力呢喃道:「求你,別說了,求你了,你到底要幹什麼......」
他彷彿沒聽見我說什麼,繼續自顧自說著:「直至我在你登基大典上誤打碎你的琉璃盞,而後被判了死刑,打入地牢,我都未想過復仇,明明那時,我都要當上暗衛了呀。後來我好容易從地牢逃了出來!可是你們呢?非要提起我的過去,你說我怎麼辦?我好怕啊!我好怕我跪在刑場中間,被砍十四刀啊!」
他面目淡然,轉了個身,坐在我的位置:「流慕洲啊!你把這皇位給我噹噹罷!這樣我就不用夜夜擔驚受怕了呀!這樣我就不怕會被人擺弄生死了呀!我能怎麼辦呀?我只能這麼辦,才能保證我的生死掌握在自己手裡啊!我怕死啊.......我怕死啊,流慕洲......」
我不斷搖晃著爹娘,可他們的氣息已幾不可聞,身上已涼了半截,我聽他管我要皇位,我連忙點點頭:「朕給!朕給!朕現下便下旨把皇位傳給你,你把他們弄醒啊!」
他將桌上的琉璃盞推開,琉璃盞落在地上,打碎,再也無法重圓了。
我坐在爹娘面前,他伺候我筆墨,我拿著筆的手都在顫抖,墨汁混合著我的淚水摻半落在明黃色的錦書上:「朕,朕即刻下旨,將皇位傳給沈氏,沈連歸,欽此!」
我胡亂將聖旨塞到他懷裡:「好了,現下你不怕死了,我父母呢?我父母呢?他們什麼時候能醒?啊?」
他拿著聖旨,瀟洒離開了,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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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皇后的位置,看著坐在我曾坐的位置上坐著沈連歸,心如死灰。
當時,沈連歸在賭,他下的葯是假死葯,以備他若逃不出地牢便假死逃出皇宮,即便我不將皇位禪讓給他,根本無需解藥,幾個時辰后,我爹娘自然會醒。
他不過是赴死一搏,在他心中,他已暴露了身世,橫豎是死,倒不如放手一搏,他太了解我了,當時我不過是新上任半載的皇帝,娘親假死後,我必然大亂,他便趁機逼我寫下旨意。
待我恍然大悟時,他已登上皇位。
他當了皇帝后,將所有女官罷免,便是怕了她們會謀反。
他利用我,將大平王朝在歷史上翻去,又重回了男尊的王朝。
因了怕死,他改國號為寧,自此他便活在了安寧中。
我父母被安頓在京外,他將我立為琉璃皇后的當日,我身懷有喜。
他貼在我肚皮上,滿眼寵溺:「皇后,你說這孩子日後叫什麼?」
「瓊華如江山,千秋是圭璧。」
我望著桌上的琉璃盞,溫柔了眉眼:「希望您的江山世代如美玉一般熠熠生輝。」
「那若生了公主便叫千瓊,若生了太子便叫熠華。」
他起了個名子,我還算滿意,便點點頭。
我身懷六甲,朝中大臣卻說他後宮只一位皇后,空虛得很,要他充盈後宮。
於是他便封了一個又一個妃子,我瞧著他,想起我女尊三代,兩代帝王,後宮皆是一位皇后而已,到了他這,怎得變了呢?
這大臣之女入了後宮各個心懷鬼胎,我看在眼中,卻不點破,唯將軍之女與我還算投緣,她常常來殿內看我,時而帶些補品,我笑說:「你來的比皇上都勤。」
「我可等著這孩子生下,作乾娘呢!」她笑著扶著我,在院內散步:「可想好這孩子叫什麼了?」
「想好了。」
我的手撫摸著隆起的肚子:「算算日子,近來也該生了。」
她蹲在我肚子前,將耳朵輕輕貼在我渾圓的肚皮上:「讓乾娘來聽聽,小傢伙想不想出來呀?」
又過了幾日,我正飲茶,突然腹部墜痛,便知是要生了,趕緊派婢女叫了太醫,產婆和皇上。
皇上正忙著選妃,並未到來,我可算體味到了作母親的疼痛,生產還算順利,我剛想問是男是女,便聽太醫驚慌的喊到:「皇后大出血啊!皇后大出血啊!」
我只覺身下的血越淌越多,無助的模糊了視線,生前的所有事在腦子裡一件件重演,才想起我這一生,忘了告訴他,我娘當年原本打算放過他父親。
我還差最後一口氣吊著,死活都咽不下去,卡在嗓子眼難受,身下的血有一部分都已經幹了,他才匆匆趕過來:「慕洲,慕洲,睜開眼來看看朕!」
我嗚咽著,將死時的人都吐字不清,我用最後一口氣問他:「你說,若,若我現下死了,皇上數十年後......」
可惜,我沒來得及說完,所以最終也沒聽到答案,視線就慢慢迷糊,最後變成了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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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上篇
我喜歡劍術,纏著皇兄教我耍劍,我起初不敢,勁道小的很,皇兄說:「無事無事,莫要擔憂,只管用力。」
於是我使出吃奶的勁兒,把寶劍甩飛了。
從此皇兄再不敢叫我拿劍。
人家女眷都會繡花,我尋思著我總該擅長了,我著手綉了個簡易的萬里山河,拿給母妃看,母妃皺了皺眉:「茅廁旁邊怎得還有個通天大河?」
而後我時常綉,繡的手生疼,直到綉滿七七四十九日,我便看開了。
雖然我什麼都做不了,但是我心寬啊!有那些個練來練去的光景,不如和女眷出去逛逛長街。
一日我和尚書千金去選布匹,尚書千金笑我:「公主殿下的綾羅綢緞是天下求都求不來的,還來同臣女選布匹。」
我帶著面紗,清了清嗓:「莫要暴露我身份,叫我千千就好,再者說,女子的衣裙是怎得都不嫌多的。」
此時一男子從我身後經過,選了幾匹布,兜中卻沒得銀兩,掌柜瞬間變了臉色:「你也不看看你選的是什麼布匹,你穿的又是什麼布匹,我這可是天下第一富賈開的布莊,容你來這撒野!」
那男子也不惱:「您這天下第一富賈開的布莊,卻對人這般態度,怕是也開不了多久。」
掌柜本就是生意人,聽他如是說,正欲再罵,我拋給掌柜滿滿一錢袋:「這些夠嗎?」
掌柜的立馬笑逐顏開,點頭哈腰:「夠,夠,您還多給了好些。」
我「哦」了一聲,不以為意:「沒事沒事,你收著吧,我幫那公子付了。」
那男子心疼的一把奪回掌柜手中的錢袋:「該是多少便是多少,掌柜多收人錢財,納入自己囊中,也不怕損陰德。」
那掌柜的更是看那男人不順眼,招呼了幾個拿著木棍的壯漢要暴揍他,我連忙再掏出一個錢袋遞給掌柜:「沒事沒事,能用銀兩解決的事還叫事?」
那男子愣愣的看著我:「可真是人傻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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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成想真正的有錢人該省的地方絕不多花,比如那男子,便是第一富賈的兒子了,此次來,不過是試探掌柜的夠不夠格,還順走了我一個錢袋想,沒兩日,我再去時,便換了掌柜,那男子指點著這這那那,甚是辛苦,最後拍拍手,舒了一口長氣:「終是做完了。」
他瞧見我,向我打了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