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民國中期,上海。
一場大雨過後,碧空如洗,偶有一絲白雲飄過,很快就隨風消散了。幾縷調皮的陽光竄進室內緩慢的移動著,剛剛好照在喬世興的後背上,為這抹挺直的背影增添了幾分柔和。
喬世興正專註的欣賞這次書畫展里的一副書法,陽光映襯的這抹身影越發耀眼。
這次的書畫展館,地方不大,只有三、四間屋子大小,書畫愛好者每年都會在這一天聚集於此,拿出自己最滿意的作品供同好們一起品評。
喬世興站在陽光里,看著眼前為數不多的幾幅頗合自己眼緣的書畫作品,緊抿著嘴唇,一手環胸,另一隻手摩挲著下巴,凝眉沉思著。
身後不遠處幾個身著緊身旗袍和洋裝的女孩子,正探頭探腦的盯著喬世興站立的方向,不時的竊竊私語。
「看到沒?那個穿一身白色中山裝,白白凈凈的英俊少爺,就是滬匯錢莊的少東家喬世興,很少出門,難得一見。」
「可惜現在只是能遠遠的看一個背影而已,不過看身板和氣質,應該是比較清秀、俊俏的吧!」
「你在報紙上沒有看到過嗎?是相當斯文、秀氣,理想中的如意郎君呀,只是很少出來活動。」
「不是一直傳聞,喬家老夫人好幾年前都開始催促著喬少爺儘快成親的嘛,畢竟是喬家的獨苗,肩負著傳宗接代的大任。上海灘里那麼多大門大戶的小姐們,提親的都快把門檻踩破了,也沒有擠進喬家。據說是不合喬少爺的心意。大家都在猜測,到底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入得了喬少爺的法眼。」
「這個早就聽說了,我表姐你不是見過的嘛,那可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被她父母帶著去過喬家,結果沒聊幾句,喬少爺就很禮貌的走開了。我表姐深受打擊,覺得自己是不是太丑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都呆在家裡不敢出門。」
「那也太慘了吧!」
「你說喬少爺他會不會是有什麼隱疾啊?不然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有看上的姑娘。」
這話一出,幾個人齊刷刷的盯著喬世興,明目張胆的仔細打量了起來,先前還含蓄、遮遮掩掩的勁兒,這會兒全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不會的吧?你看他像是有隱疾的樣子嗎?」
「我看不像!」
「我看也不像。大概是要追求自由戀愛吧,現在有學識的讀書人不是都這樣的嘛。」
「你說我們今天刻意等在這裡見他,有沒有機會……」
「你臊不臊啊?打算主動去求愛嗎?」
「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早就自由戀愛了,我主動去追求自己的愛情有什麼不可以的嗎?」
……
一聲接一聲的嬉笑打鬧從身後傳來,喬世興皺了皺眉頭,最不喜歡的場景,沒想到在書畫展上還是上演了。
誠如身後那幾位湊熱鬧的女孩子說的那樣,喬世興一直以來都很少出門,他不喜歡活在別人的目光下,更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背後指指點點的感覺,所以除非有自己喜歡的書畫展或者迫不得已,他才會走出家門,可是也基本不會做太久的停留。
基於家庭背景的原因,他只要出門就會成為一些人的談資和關注的焦點,這讓他頗為不自在。
書畫展算是喬世興為數不多的愛好,所以每年的展覽喬世興都會參加。
好幾年了,沒有缺席過,有心之人自然會了解到,這才使得近兩年來,總有這樣被各路姑娘遠遠圍觀的場景,這大概是這些慕名而來的姑娘們有機會見到這個傳聞中的錢莊少東家的唯一機會。
雖然這次的書畫展規模不大,但是對於喬世興這種一心只關注書畫的人來說,算是一個很好的與外界交流的途徑了。
所以喬世興還是很專心的欣賞著每一副參展作品,無論這些作品怎麼樣,至少都包含著創作者的心血,這是對創作者最起碼的尊重。
可是身後源源不斷的吵鬧嬉笑聲,以及明目張胆的探究目光,還是影響到了喬世興。
即便聲音不是很大,可是因為地方也不大,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被人從背後指指點點,讓喬世興頗為不自在,就沒有了繼續待下去的心情。
喬世興稍微低了低頭,摩挲下巴的那隻手移動到眉骨,輕輕的捏了捏眉心,低低的嘆了一口氣,抬腳就往門口走去。
「哎,你們快看,他就要走了哇!」
一聲帶著意猶未盡的意味的話語響起,周邊圍著的幾個正七嘴八舌的名媛頓時轉頭看向門口的背影,目露惋惜。
喬世興目不斜視的大步跨出展館大門,看向門前的大街,偶爾有汽車呼嘯而過,行人更是少見。
喬世興皺了皺眉頭,這裡雖然算不上是上海的繁華地段,可是也不至於冷清到行人這麼稀少的地步。
「少爺!」
一聲叫喊,喬世興抬頭看去,老宅的管家丁長生正恭敬的微笑著迎了上來。
喬世興詫異的看著丁管家。
在喬世興的印象里,丁管家是常年待在鄉下老宅里,隨時聽候老夫人差遣的才對。
可是現在他怎麼出現在這裡?
丁長生從看到喬世興自大門口出來,那張帶著皺紋的老臉就像立刻綻開了一朵小花兒似的,小跑著迎了過去,感受到自家少爺的疑惑,開口解釋:「太太說讓我來接您,然後一起回鄉下老宅探望老夫人。」
喬世興盯著丁長生看了一會兒,似是接受了他的這個解釋,繼而轉頭看向轎車的方向,腳下動作沒停,邊往轎車跟前走,邊皺眉問:「奶奶她又怎麼了?昨天我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今天早晨老夫人突然生病,想要看到您,就讓我來接您回去呢。」丁長生低著頭,不遠不近的跟在喬世興身後如實回復。
「生病?」喬世興停下腳步,側頭看了一眼丁管家,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老夫人身體一向很好,就是時不時地裝一下頭疼腦熱,想要挾喬世興答應她自己的要求,其實就是變著法子的催促著喬世興回去,然後換著花樣的說服他儘快娶妻生子。
花樣百出,軟硬兼施。
一想到這個,喬世興就覺得腦瓜子一陣一陣的抽著疼。
隨著喬世興的突然停步,丁管家也跟著停下腳步,繼續低著頭,聲音如常的回道:「是!生病了,老夫人說她心口疼。」
喬世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概猜測了一下,是不是奶奶又故技重施了?即便知道有可能奶奶又在玩兒狼來了的把戲,可是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也不敢輕易的下結論。
他抬頭看了看快到頭頂的太陽,無奈的閉了閉眼睛,輕輕的晃了晃腦袋,再睜開眼,一派淡然的掃了丁管家一眼,抬腳繼續往汽車停靠的方向走去。
快到車跟前,丁長生快走了一步,打開車門,恭恭敬敬的等候著,待自家少爺上了車以後,輕輕的關上車門,打開副駕駛的位置,坐了上去,立刻吩咐司機:「先回喬公館。」
司機小張點點頭,發動車子,一腳油門,汽車緩緩的駛離了書畫展館。
車窗外,街道上的房屋快速的倒退著,在喬世興眼前一一閃過,想到回去老宅要面臨的場景,喬世興思緒翻湧。
雖然已經很熟悉那樣的場景了,心裡還是生出排斥感來。
曾無數次,他好想追著自己的媽媽追問一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始終沒有問出口。
從懂事開始,他就眼睜睜的看著媽媽周旋在政、商兩界。
一個婦道人家,硬生生的撐起了喬家搖搖欲墜的偌大家業,遊刃有餘的混跡於魚龍混雜的上海灘最頂尖的階層。
一樁樁,一件件,歷歷在目。
喬世興閉上眼睛,強行趕走了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情景,準備放空一會兒,可是漫天的火光卻忽然閃現,似是潛伏在腦海深處,伺機出來顯現一番。
喬世興隨著顛簸的汽車,攥緊自己的衣角,呼吸稍微有些急促,額頭上有細汗冒出。
「前面的路好像被人群擋住了。」
司機小張的一句輕輕的說話聲,讓喬世興從自己的思緒里回神。
他睜開眼睛,胸口還有些輕微的起伏,茫然的看向窗外,外面倒退的景物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直至停了下來,喬世興秀氣的眉頭擰成了一團,他疑惑的看向司機的方向。
「少爺,前面碼頭上工人在罷工鬧事呢,路被堵死了。」丁管家一看車子停了下來,就快速的轉頭恭敬的對喬世興說道。
聞言,喬世興轉頭看向另外一個車窗的方向,透過車窗看向外面亂鬨哄的碼頭。
一大群人聚集在一起,義憤填庸。
在一個稍微高一點的台階上,站著一個身穿白色帶荷葉領上衣,外套黑色馬甲,下穿黑色裙褲的女孩子,正揮舞著手臂,振振有詞的高喊著。
台階下面站了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時不時的跟著台上的人揮舞手臂。
雜而不亂。
仔細聽,隱約有口號和抗議聲傳來:「釋放被捕的工人!」
「我們不要流血,不要犧牲。」
喬世興靜靜的看著那個在平台上振臂高呼的女孩子,眼神里逐漸的有亮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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