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
沐清含由衷的欣賞著眼前的美人風景,忍不住掏出褲兜里的手機對著面前美人拍下一張留念,一時竟忘記了所來的目的。
旗袍美人聽到聲音,方才將目光從書上移開,抬起頭看向門口站著的沐清含,微笑柔和的尋問道:「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沐清含恍然回過神,將手機放回到褲兜里,摘下眼前的黑墨鏡,禮貌的向對方點頭行禮道:「老師您好,我是找韓梅老師報道的新生,我叫沐清含。」
「沐清含?」旗袍美女表情微變,將手中書本緩緩合起放回到書架上。移步間一雙細細的鞋跟輕輕點地,落到年久的實木地板上發出悶悶沉沉的有節奏的迴音。韓梅慢慢走向沐清含近前,一雙水墨般的杏花眼上下打量了沐清含許久,終是點頭柔柔的笑道:「你和她長得真像。」
沐清含微愣,不解問道:「您說真像什麼?」
旗袍美人收回目光,將手環在胸前支起自己尖翹的下巴,笑語道:「我就是韓梅,也不算是你們的老師,我是一名越劇演員,是學院今年聘請的越劇顧問,院里人手不足,我便幫著給你們一年組代代課。你外婆已經告訴我你的情況了,我這就給您辦理入學手續,你來得有點晚,明天就要正式開課了,不過房間什麼的我都給你安排完了。」說完便轉身回到辦公桌前從抽屜里拿出表格來讓沐清含填寫。
沐清含把背包放到門口的沙發上,大步走到韓梅的辦公桌前,坐到韓梅的對面,拿起筆按照韓梅的要求填寫起入學簡歷。
韓梅看著面前清純陽光的沐清含,回憶中她第一眼看到師姐時的模樣,似乎雙影重疊在一起。
……
「小含,接到你外婆的電話,我簡單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你去年在中國好音樂里獲過獎,人氣一直很高,其實你在流行音樂里應該發展的不錯啊,為什麼突然要轉行選擇越劇學習呢?」韓梅頗為好奇的問道。
沐清含手中的筆略微頓了頓,抬眼看向韓梅。「不是轉行,我其實一直在學習越劇,只是機緣巧合參加了好音樂得了個獎而已。」沐清含輕描淡寫的回道。
「哦,是這樣啊,那你學的是什麼派別?」
「我母親當年是學尹派的,所以我也學的是尹派小生,因為喜歡在台灣就拜過精通尹派唱腔的老師學習。」
韓梅的心微微波動著,想來也是,師姐的孩子當然要繼承她的衣缽。「你還真和你母親很像。」
「韓梅老師與我母親很熟嗎?」沐清含雙眼含光,對於生下了她卻又選擇拋棄她,跳樓輕生的母親沐清含的心裡即恨又非常不能理解。
「我初學越劇時,代我上台的人就是沐師姐,那時沐師姐已經得了梅花獎,是我們越劇界的佼佼者,也是我一直崇拜的人。沒想到今天讓我看到師姐的孩子也繼承了越劇小生這一行,想必師姐看到一定很欣慰。」韓梅接過沐清含寫的入學表格,見上面字跡瘦勁清峻,看來這孩子還學過書法。韓梅將表格放入到抽屜中,站起身微笑道:「來吧小含,我帶你認認路,我把你分到我帶的班上,方便照應,寢室我給你安排在B1棟二樓四人間,以後有什麼事你就直接來找我。」
「謝謝韓梅老師,以後還請老師多多指導。」沐清含起身拿起背包,隨著韓梅一起出了辦公室的門。
……
「小含,你想不想當班級幹部或是學生會的成員?」韓梅有心給沐清含開個後門,希望把最好的都留給師姐的孩子。
「一點不想,我不喜歡參與學生會,我只想安靜的在這裡把大學四年念完。韓梅老師,您不必對我特殊照顧。」沐清含謝絕韓梅的好意,心裡自有她來這裡的主要目的,所以她並不想太招搖於世。
穿過紅漆長廊,韓梅帶著沐清含參觀了一圈大一新生的班級、訓練師、隔音室所在,又帶著沐清含去了食堂,圖書館、超市和寢室。
「小含,咱們越劇學院雖然比不過藝術學院大氣,但也古香古色自成一派優雅,你不知道有很多越劇曲目都是直接在咱們學院里實景拍攝的。」韓梅細心的給沐清含介紹道,她希望這孩子能快速的喜歡上這裡。
沐清含安靜的在後面跟著韓梅,思緒飄遠,忍不住突然開口問道:「韓梅老師,你知道我母親當年為什麼會自殺嗎」
韓梅赫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向身後低著頭緊跟在她後面的沐清含,沐清含一時沒料到韓梅突然停下,竟一下子撞到韓梅身上。韓梅穿著高跟鞋不由得重心不穩險些摔倒,沐清含連忙伸出手環抱住韓梅纖細的腰肢。
「韓梅老師,你沒事吧?」沐清含低頭看著扶抱在懷中的韓梅,鼻息間聞到一縷從韓梅身上散發出來的淡雅的茉莉花清香,沐清含忍不住暗自深深吸了一口這好聞的香氣,不好意思的道歉道:「對不起老師,我沒看到您停下來。」
……
「哇,好帥啊,抱著韓梅老師的小帥是誰啊?」
「我怎麼看著像音樂總冠軍的含含呢。」路邊上路過的幾個打飯的女生嘰嘰喳喳的議論著,還有好事的竟然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英雄救美的時刻。
……
待韓梅反應過來,發現自己的手正抓在沐清含牛仔夾克領子上,連忙紅著臉站好身體。側頭看著圍觀的眾人,沉著臉不悅的操著上海話嬌喝道:「拿都在這裡瞎起什麼哄,有時間多去練練功。」小丫頭們被老師凶了,連忙灰溜溜的抱著飯盒逃跑了。
……
韓梅回過神色,掩唇尷尬的輕咳了兩聲,抬頭看向沐清含時已然恢復成剛才溫婉和藹的模樣,看著沐清含,微笑道:「小含啊,你剛到學校還是先回寢室整理休息一下,下午記得到教研室把課本領了,明天就要正式開課了。」
沐清含眼含笑意的點點頭,自覺剛才看到不一樣的韓梅老師,似乎那樣潑辣的模樣更有另種味道。
「小含,我這就先走了,我也住在學校里的宿舍樓,若有什麼事您就找我去。」說完韓梅轉身就要離開,忽想到什麼又回頭囑咐道:「小含,你母親是沐師姐的事,還是別讓別人知道的好,檔案里我已經幫你含糊的矇混過去了。」
「為什麼?」沐清含眉頭略皺起,她覺得韓梅一定知道什麼。
「師姐當年跳樓自殺,轟動了全城乃至整個越劇界,若要被好事的人知道傳到媒體耳朵里,怕對你造成困擾。」
「好,那就依韓梅老師說的。」沐清含看韓梅要走,伸手拉住韓梅手腕,眼角彎彎的含著笑意問道:「韓梅老師,您陪我走了這麼久,辛苦了,這都中午了,我請你到食堂吃飯吧。」
「不了,食堂的油大,我在節食。這兩天要開學了我這也忙。小含,等開學後步入正軌了,有時間我找你。你外婆遠在台灣,她很惦記你,在電話里一直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你,若有什麼事記得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老師。」韓梅目光溫柔,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沐清含蓬鬆軟軟的短髮,就像是對待自己孩子一樣的耐心和藹。
「好啊,那下次您有時間記得叫我。」沐清含鬆開韓梅手腕,不知為何雖是才剛剛認識,沐清含卻覺得與韓梅有總久別從逢的熟悉感。這種熟悉感一下子把沐清含和韓梅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近到像是親人朋友一樣。
「好的,小含明天上課見,拜。」
「明天見,拜拜。」沐清含看著韓梅走遠,唇角間不由得勾起一抹深深笑意。還好在這陌生的城市校園裡能找到一個讓她喜歡且願意去接近的人,並且這個人還是對她的母親最了解的人。
沐清含背起背包,向寢室樓走去。
她此次從台灣遠道來上海越劇學校求學,真正的目的便是調查母親當年的死因,她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打擊,才能讓母親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
天色漸黑,秋蕊抱著大包小裹的零食從外面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到一個瘦高的男生背對著她,站在她們寢室里解著褲腰帶。
「啊,色狼色狼……」秋蕊條件反射的甩著手裡的零食袋子,閉著眼向那個在女生寢室脫褲子的男生猛捶狠打著。
後面跟著進來的藍紫鈴和陳爽都驚訝的看著寢室屋裡的大戰。
「喂,你夠了沒有?」沐清含雙手擋在身前,好擋住這個小瘋子的攻擊,皺眉看著這個個頭才到她嘴巴的小丫頭,氣結道:「誰是色狼?你看清楚,不要亂叫好不好。」
秋蕊一聽這聲音,矇頭轉向的睜開眼一看,原來對面的人不是什麼色狼男生而是今天白天在操場上遇到的帥小生,一時大喜的抱住沐清含喊道:「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一定和你有緣。」
沐清含看著這個半掛在自己身上的小女生,臉色發青的舉手投降道:「喂,我說,能不能先放開我,褲子快撐不住了。」
「啊?」秋蕊不解其意,低頭看去,見剛才人家剛解開褲腰帶便被她突然襲擊,此時這褲子已經往下掉了大半了,露出裡面白色的大褲頭。「啊~對不起對不起。」秋蕊不好意思的鬆開沐清含,紅著臉撓了撓頭。一旁看熱鬧的藍紫鈴和陳爽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笑這丫頭真是犯花痴犯到傻了,連男女都分不清。
沐清含脫下牛仔外褲外衣掛到衣櫃里,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和白色大褲頭,看向站在門口獃獃看著她的三個人,禮貌性的打招呼道:「你們好,我是新搬進來的沐清含,以後請多多指教。」
「哦,原來你叫沐清含,這名子真好聽。」秋蕊搶著話激動的介紹道:「我叫秋蕊也是大一新生學花旦的,這個長發美女叫藍紫鈴,那個燙頭髮的是和她搭戲的小生叫陳爽,沐清含既然你來了就咱倆還沒配對呢,做我相公好不好?」秋蕊像是開了火箭炮一樣,一次性說了好多話。
「我不喜歡話多的。」沐清含輕白了秋蕊一眼,拿了臉盆準備洗漱去。
「喂,沐清含,我、我其實話不太多的。」秋蕊漲紅了臉,賣力的推銷著自己。
「秋蕊,你話不多誰話多?」藍紫鈴壞笑著奚落道,看來秋蕊的求偶以失敗告終。
「閉嘴,藍紫鈴,別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秋蕊咬著唇暗下決定一定要拿下沐清含這個小生當搭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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