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浴血而行(三)
「報、報!」有一人,身著錦服,向前跑來,翻過高牆,來到白衣宮野英的面前,大聲叫嚷著:「報告蠅大人,山下有人闖上來了!」
白衣宮野英睜開雙目,雙眼微眯成了一條線:「凡在仙,你是活夠了嗎?看不見我在打坐嗎?」
來人正是越王八蠱家奴之一的凡在仙,別看他平時在人前,一副人五人六的樣子,在真正的越王八蠱這裡,就跟孫子似的,人家一怒,他連大氣都不敢喘的。
「是,小的失禮!」凡在仙撲通一聲跪在了長滿荊棘的崖壁上,鋒銳的刀馬草,瞬間刺破了他的雙腿與膝蓋,鮮血陰濕了他的長袍,再不是那個飄飄欲仙的風流老頭子了。
「什麼人啊?這麼快就殺到我們這裡來了?」慘白的臉,伸出血一樣紅的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宮野英才緩緩開口道。
「是呂卿!」凡在仙跪在荊棘叢中,一動也不敢動的恭敬回答道。
「又是這個小兔崽子!嗯~」宮野英抻了個懶腰,又舔了舔唇,發出一股滲人的呻吟聲:「這個靠著拼.爹,才蹦躂到現在的孩子嗎?唉~我真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可以活到現在的。」
「方才……」凡在仙欲言又止。
「怎麼了?說!」直到宮野英說出這句話后,凡在仙才敢繼續講。
「方才那小子在山腳下與人戰鬥,司馬先生大讚了那少年的手段,稱棋門術士不可小覷!」
「呵呵!你多慮了……」宮野英從地上緩慢的站起來,體表突然浮現出五顏六色的小蟲子,蟲子蠕動間,變成一隻只色彩斑斕的小蠅子,然後嗡的一聲,一鬨而散,縱然同為術士、同為蠱修、現在同被壓制到了蠱王的境界,可凡在仙依舊看不清宮野英的用蠱手法,更無法捕捉到那些可怕的蒼蠅,都去了哪裡。
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凡在仙,你擾我清修,罰你交出一隻帝級蠱蟲,你可願意?」
「啊?」凡在仙聞言,眼淚都快掉了出來,連忙叩首道:「上次小的與呂卿的人大戰,損失慘重,差點連命都保不住了,帝級蠱蟲,更是損失嚴重!我……」
「怎麼?」宮野英把臉往下一沉,不悅道:「你不願意?我記著你不是有一隻重傷的帝級蠱蟲嗎?何不拿來送我?莫非,你也想成聖做祖嗎?」
「嗯?不敢!」凡在仙心中大恐,聽宮野英的口氣,就知道這次是逃不掉了,別說他還沒有成聖,即便是成聖了,憑藉著屍蟞蠱蟲的戰力,也不是人家傳承了上數百年的青金蠅的對手,當下只能哀求著道:「蠅大人,我的那隻受了傷的帝級,已經孝敬了蟬大人,還望、還望蠅大人開恩,可否容我用皇級蠱代替?」
「嗯~」宮野英怪嘆一聲:「看來在你的心中,我是比不上蟬大人嘍?」
「沒~沒有的事兒,您在我的心中,與蟬大人一樣,都是至高無上的強者,我怎敢有偏見呢?好、好……我這就孝敬您!」凡在仙說話間,從體內喚出一隻帝級蠱,命令它順從青金蠅。
眼看著自己養的蠱蟲,好不容易進階為蠱帝,而今卻被宮野英收走,下場可想而知。
凡在仙臉上還不能流漏出任何的哀傷,上次要不是這些蠱蟲們拚命的護著他,恐怕現在早已沒了凡在仙,如今他卻為了苟活,不得已不講它們的生命拱手送上,心裡又怎能不悲哀?
但悲有什麼辦法?出生的家族,就已決定了他的命運,此生之蠱,也包括自己的生命,也終將成為越王八蠱這些大蠱修們的養料。
家奴是什麼?越王八蠱為什麼要養家奴?
似凡在仙這些奴才,不過是他們養的養料罷了!就像農戶家養的雞,他的蠱就是他下的蛋,就是樹上結出的果子,生來就是用來被吃掉的……
凡在仙那次想煉化雙癩不成,反折損了大量的蠱蟲,這引起了上層的不悅,要他無論想盡何種辦法,都要將蠱蟲的數量以及等級,都快速的培養回來,否則你看那些人殺不殺他?
不過好在有這次終極藏寶地之行,也不知是誰泄露了這個毒修通天路的秘密,凡在仙抓住這次機會,將消息傳遞給越王八蠱,這才僥倖贏得這一次喘息之機,否則恐怕還真就活不成了。
……
「嗯,舒服!」宮野英快活的呻吟著~
就在這時,通天路白石牆壁的裡面傳來了一聲慘叫。
幾隻不起眼的蒼蠅,落在一名前來投成的無疆族壯漢的臉上,壯漢危及多想,伸手一拍,蒼蠅的邊沒有摸到,卻摸了一手的血。
鮮血汩汩而涌,半邊臉上麻酥酥的,再一摸,竟摸到了齒骨,再一摸的時候,骨頭已經融掉了。
「啊!」壯漢凄慘的叫聲,一下子引起了身邊之人的注意。
另一個氣喘吁吁,剛跑到這裡來求助的少年,看著無疆族壯漢的樣子,雙唇忍不住顫抖起來。
只見無疆族的壯漢,頭顱正在不斷的融化、溶解,變成血泥,幾隻蛆蟲蠕動著,很快將他的半張臉吃了下去,隨後自天邊嗡的一下,又飛過來十餘只蒼蠅,將那少年也團團圍住,很快,又一聲慘叫傳了出來,少年倒地,化作一灘泥肉漿糊,被一群蒼蠅嗡嗡的舔食乾淨。
雪白的石階路,染血的通天路,每一步階梯上,都曾隕落過無數的生命。
這就是妖族的試煉之地,自古以來,能踏上這條路的,都是強者中的強者,到現在,什麼人都可以上來了,通往上方的路,人更加多了,死人也更加多了……
「不,我們是來求助的,我們臣服,你們不能殺我們……」隨後趕到的幾人聲嘶力竭的大吼著,但又有什麼用?一群蒼蠅迅速的圍上去,將他們吃了個乾淨。
「我臣服啊!求你們饒我一命吧!我可以去幫你們採藥……」一個受傷的人,捂著斷臂處的傷口哀嚎著,大聲呼救。
但四野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無盡的蟲鳴聲,要取他的性命。
「越國,無恥小兒!我們上來求救,你們卻對我們殘忍加害,你們不得好死!」
「越國狗賊,縱蠱行兇,殘害英豪,罪該萬死!」
「我詛咒你們越國,不得善終!」
……
眼見求救無望,這群人開始放聲大罵起來,生命都沒了,連命都要沒了,還怕他個球啊?與其卑躬屈膝的死去,倒不如直挺挺的,站直了腰板兒的死!
最後……痛苦的詛咒聲變成了哀嚎聲,所有人在痛苦的折磨中死去,懷著恨、懷著不甘與憤懣……
待到一切都安靜下來以後,身著白衣,臉色慘白如鬼的白髮宮野英走了出來,站在怨念極重的通天石階路上,眼前是一團又一團的幽鬼魂影,這些都是那些剛剛被他親手屠掉之人,他們怨念極深,以至於哪怕是用尋常人的眼睛來看,也能瞧得見那一團又一團揮之不去黑煙。
「呵!」白髮如雪面如鬼的宮野英,嘴角慢慢勾起一個弧度,冷笑道:「你們來求助我?性命攸關的時候來求我,我為什麼要幫你們?我們很熟嗎?又不認識,我憑什麼幫你們?天真!」
「嗷嗷~」四野的黑霧翻滾起來,數十個靈魂相互糾纏在一起,發出鬼哭神嚎般的驚悚聲音,似在憤怒的訴說著他們的冤屈……
「呵呵!肉身都沒了,還想反抗?不知死活!」宮野英輕輕甩了甩袖子,雲淡風輕,談笑間,翻滾著的黑霧被打散,由此可見,那些傳說中的厲鬼凶神,在大術士們的面前是多麼的不堪一擊。
若是尋常的百姓,沾染了此等陰煞之物,輕則要重病一場,重責數日之內,必然亡命。
這時,另一名越王八蠱之一的司馬成峰也走了出來,身上鑲嵌的寶石金依,再艷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映襯著他宛如神人下凡一般。
這兩人放在一起一筆,宛如一神一鬼,恰似陰陽兩極。
司馬成峰微笑道:「如何?是打算主動出擊,滅了那呂卿,還是在這裡坐以待斃?」
宮野英乾笑道:「我向來不喜歡被動!」
「那~我們這就下去?」司馬成峰問道。
「不,我們主動給他們讓路,讓他們上去。」宮野英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壞笑。
「你的意思,是讓呂卿與上面的巫蠱宗拼個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翁~?」司馬成峰苦笑:「這怕是不行吧!」
「哦!」宮野英微微訝異:「有何不可?」
「那小子明裡說,是跟咱們八蠱之一的混天蟲學的蠱,可是這話你信嗎?」司馬成峰搖搖頭:「反正我是不信。混天蟲的主人叫什麼,他知道嗎?怕是連姓什麼,他都不知道。」
「那不過是怕大齊劍宗,因此對巫蠱宗不利,拿我們當擋箭牌罷了!」宮野英分析道。
「未必!」司馬成峰搖搖頭:「或許還有別的原因,但你覺得,他們會和巫蠱宗的人動手嗎?我們上面的,可就是那幾個該死的老頭子了,萬一他們聯起手來,把我們吞了,可就不好辦了。」
「哼!有什麼不好辦的?」宮野英反駁道:「別忘了,我們是在下面的,大不了放棄此次行動,順著通天路向下跑唄?」
「你真如此想?這裡可是機緣無數啊!」司馬成峰提醒道。
宮野英笑道:「我不信他們能打成一片,聯起手來對付我們。」
「那好吧!」司馬成峰不再勸阻。
……
與此同時,通天路下側的呂卿,也在為了登山而作準備,並且這一戰過後,呂卿還收降了許多俘虜,有將近百人,服了他的毒丹,有蠱卵在他們的體內。
至於那幾個無疆族的,沒有辦法,怕他們反抗,呂卿只能斷了他們的蠱修之路,派遣自己的蠱蟲大軍,進入他們的體內,將它們的蠱蟲消滅了個乾淨,同樣也算是這兩場大戰下來的收穫吧!
這些人的蠱蟲等級不高,說實話,縱然沒有這城山的壓制,那些人也到不了蠱王的境界,只不過這些人卻非是純粹的蠱修,本身還是有一定修為的。
如此一來,縱然呂卿消滅了他們的蠱蟲,也並沒有斷了他們的進取之路,只是讓他們再無法用蠱而已。
如此,呂卿便可以放心大膽的,用蠱蟲來壓制掌控他們了。
當然,作為與自己交戰的代價,俘虜的身上自然還是要搜刮一遍的,無論死的活的,將身上的儲物袋、有些人甚至都沒有儲物袋,根本就是用一個破布口袋,裝東西的。
不管怎樣,此翻交戰,收穫還是不小的,各種奇花異草,寶葯真品,加在一起就有一千多株,當然,如果按照兩個蛤蟆童子所說,這不過都是些小玩仍,跟上面真正的好東西相比,還差的遠哩!
呂卿不管三七二十一,與兩童子先分了這些寶葯再說,並順帶著問了一句:「你們上次來的時候,弄到的寶葯多嗎?」
兩童子紛紛搖頭嘆息:「嗨!別提了,有你這一半多,都是跟在後面撿一些邊角料!」
一童子搖頭晃腦:「不過,在山頂上的時候,我們可是見識到了什麼叫真正的毒中至寶了。」
「什麼樣子?」狗頭插嘴道。
「紅的像雞冠一樣鮮艷,有九片葉子,唉!你們是不知道,這毒之盡頭,便是葯,聞上一口,保准叫你渾身清爽,百病全無!」
「這九片鮮紅的葉子,拆開來,那就是劇毒,何在一起,又可解天下萬毒,乃毒中之聖葯啊!」
兩蛤蟆童子神神道道的補充道。
「拿葯叫什麼?最後被誰帶走了?」呂卿問道。
兩童子撓了撓頭,相互對視了一眼,陷入沉思之中……
呂卿詫異道:「怎麼?連這等重要的事,都不記得了?」
「蛇姬?嗯~」蛤蟆童子搖了搖頭。
「老樹?嗯~」蛤蟆童子又搖了搖頭,表示不是。
「那飛天蟻呢?」呂卿說的都是千瘴林中強者,想來得此機緣者,造化應當不簡單,至少都應該是毒聖級強者了,又怎麼看呢默默無聞?
就在這時,蛤蟆童子忽然激靈靈了打了個寒顫,道:「咱們還是不要往頂上沖了,有個高手,怕是咱們都惹不起的。」
「哦!」呂卿微驚,問道:「什麼高手?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