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戶人家
馬車緩緩停在了顧家門口，莊嚴的石獅子左右各一隻，口中銜球。
「二小姐，到了。」
聽見孟嬤嬤這個稱呼，顧傾歌眼神閃了閃，她本來應該是顧家的獨女，但現在卻成了二小姐，那是因為在原主走失后，顧夫人整日神思恍惚，不得已，顧父從外面抱養回來了一個女兒，在養女的陪伴下，顧夫人的精神才漸漸好起來。
收回思緒，顧傾歌移步下車，舉止讓人挑不出錯處，對著孟嬤嬤輕輕點頭示意：「有勞嬤嬤跑這一趟了。」
既不高傲也不諂媚。
孟嬤嬤看在眼裡，心裡也是滿意的，她本來都做好了看見一個被養的渾身是鄉野之氣的女子，卻沒想到這二小姐竟會是個溫柔恬靜的性子。
也倒是像極了顧夫人。
「二小姐，隨奴婢來吧，」孟嬤嬤叫人去開了大門，為顧傾歌介紹道，「二小姐當年不慎走失后，老爺和夫人便收養了一女，取名傾瑤，年歲上比你要長一歲，所以這排輩就……」
傾瑤？
顧傾歌琢磨著這兩個字，唇邊卻是掛上一抹笑意：「我能理解的。」
孟嬤嬤這才點頭，可誰料剛一進到垂花門顧傾歌就險些被人撞到，孟嬤嬤皺眉道：「這是怎麼了？！」
來去匆匆的丫鬟每個人臉上都滿是焦急，但好歹是孟嬤嬤問話，還是有人抽空過來回話的。
「孟嬤嬤，是大小姐，大小姐嗆咳不止險些昏厥了，夫人命我們趕緊備上藥浴呢。」
「行了，你們快去忙吧。」
孟嬤嬤問完瞥了顧傾歌一眼，見她眸色帶了幾分好奇和擔憂，這才放下心來。
似顧家這般門第，最怕的便是手足相殘，更別說顧傾瑤和顧傾歌這兩人，一個占著寵愛，一個占著血脈，總要有一個人先低頭才能周全。
目前來看，最好辦的還是叫顧傾歌先低頭。
思及此，孟嬤嬤對她道：「大小姐便是那抱養來的孩子，冬天雪地里凍壞了身子，柔弱了些，今兒本來夫人也是想去接你的，只是大小姐這樣……便走不開了。」
顧傾歌故作恍然：「原來是這樣，那母親留在姐姐身邊，也是應該的。」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裡走，因著亂糟糟的，孟嬤嬤本想帶她在府上先逛一圈，可沒走兩步就被人給叫走了。
說是老夫人叫她有事。
待孟嬤嬤離開后不久，一個長著雙笑眼的年輕嬤嬤走了過來。
「這就是二小姐吧？果真和夫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似的。」
顧傾歌捏緊了裙角笑道：「這位嬤嬤是？」
那人才好似醒過悶來似的：「瞧我，我是夫人身邊的安嬤嬤，這不孟嬤嬤有事，便差遣了奴婢來陪著您嘛。」
短短一句話，透露出了無數信息。
若顧傾歌真是第一次進顧家，那她可能還會被矇騙，可她擁有了原主上輩子的記憶，自然知道這安嬤嬤是顧傾瑤的奶娘，護著顧傾瑤跟護眼珠子似的。
不僅如此，今日的一切都是顧傾瑤給她的下馬威。
先是裝病，拖住顧夫人不叫她去接顧傾歌，再又想法子支開孟嬤嬤派來安嬤嬤，接下來便是大招了……
果然，只聽安嬤嬤道：「二小姐不如跟奴婢去看看大小姐吧？大小姐得知您要回來心裡歡喜的緊呢。」
顧傾歌掩下冷笑，原主當初自然是跟著安嬤嬤去了的，且她並不設防，進了屋子還主動幫忙，可誰知顧傾瑤卻越來越嚴重，一查還湊巧就是原主碰過的那盆水出了問題。
再加上原主進了顧家沒有先拜見老夫人，而是先去了顧傾瑤那，被人說成是故意去給顧傾瑤添堵，全家上下便認定她是心思不純之輩，對她多了幾分冷淡。
如今顧傾歌知悉這一切，又怎麼可能再成為顧傾瑤的棋子呢？
「二小姐？」
安嬤嬤見顧傾歌沒有搭話便出聲詢問道。
顧傾歌掛上假笑：「這不妥吧？我還是先去拜見祖母吧。」
見她不上鉤，安嬤嬤有些急了：「這……老夫人此時怕正在歇著呢，您還是先隨奴婢去看看大小姐吧？還是說……您不願意見大小姐？」
「放肆，」顧傾歌語氣並沒有很激烈，卻帶著一股威嚴，「小姐們的事情想來不是嬤嬤能置喙的，你先退下吧，我這用不著你了。」
其實這語氣是她跟著學校里的教授學的，沒想到真把安嬤嬤給唬住了。
安嬤嬤見顧傾歌不好糊弄，怕自己說多了反倒引人懷疑，只好眼睜睜看著顧傾歌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只當是孟嬤嬤說給聽的，她哪裡知道，原主對這顧家院子可是熟的很。
南邊的壽安堂里，老夫人銀髮鷹眸，雖已年過半百但精氣神很好，尤其是一雙眼睛，像是能看進人的心底。
顧傾歌進去的時候，門口守著的小丫鬟不知該如何通傳，還是她報了身份，院子里的人才急忙忙行禮，但能看出來老夫人將她們教育的很好。
得了老夫人的信，那小丫鬟將顧傾歌迎進了佛堂里。
老夫人信佛，便在佛堂里添置了軟塌和案桌，方便她讀經累了小憩一會。
「傾歌見過祖母。」
「起來吧。」
老夫人暗中點頭：「你養父母將你養的不錯。」
顧傾歌羞澀地笑了笑，規矩說不上頂好，但至少沒錯，身上也沒有鄉野人家的小家子氣，老夫人滿意不少。
「坐吧，你姐姐今兒身子不爽利，不然這會也該來向我請安了。」
「是，我心裡也是擔憂的，」顧傾歌垂眸坐下，「剛剛安嬤嬤還說要帶我去先看望姐姐，只是我總覺得該先來拜見祖母的，只希望姐姐別怪罪我。」
她將顧傾瑤那套做派學了個十成十，果不其然，老夫人蹙起了眉。
「安嬤嬤？怎麼是她陪著你，孟嬤嬤呢？」
「咦？」顧傾歌做出不解的樣子，「孟嬤嬤不是被您叫回來了嗎？說是您找她有事呢。」
老夫人低頭沉思，手上的念珠快了不少，半晌才道：「那許是叫她回來給我煎藥吧，你做的很好，也別貿然去見你姐姐，她現在正難受著，脾氣不大好。」
「是。」
如此看來，顧家上下其實都是更偏心顧傾瑤的，也是，顧傾歌離家多年，而顧傾瑤從小養在眼前，自然會更親近顧傾瑤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