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心安也,去矣
一去數年,這山上的紅葉紅了又落了。自秦煜與黛玉化石登仙,只為這人間留下了一段絕唱。世人不知別處,知道詳情的偏無一人。
秦家,可卿痛哭多日,一病不起竟是去了,幸而還有兄弟照看,有秦鐘頂家立業。沿襲冠軍侯爵,享一世富貴。
賈府積重難返,各自謀求出路。
幸而南安郡王奉旨征西,被番兵活捉,皇上旨意,著南安郡王的妹子和番。番邦應允,兩邊息了兵,就把南安王爺放回。南安太妃要認探春為義女,代替親女兒遠嫁。
探春自要絕望為這個家,和親之際。
忽聽得外面一道驚虹直愣愣的落到了內堂之中,驚得滿座嘩然。
「我不同意!」
「環兒!」眾人方才定了定神,來的這人面容剛毅,身披鎧甲,眉角尚有一道獰惡的刀疤。竟是參軍多年的賈環。
「環老三,這裡也有你說話的份!」王夫人驚怒交加「璉兒,還不叉出去!」
如今的賈環又豈是那三兩個人能攔得住了,幾人沒有上前便被他嚇退了。
「你住嘴!」賈環怒喝道:「什麼時候國朝淪落到要和親以保平安?無知蠢婦,才會相出這等愚不可及的辦法。莫說我的姐姐不會嫁,國朝任何一個女子都不可以嫁。侯爺雖走了,驍騎尚在!三月之內,我會用那藩王的人頭,來告訴你,我有沒有說話的份。」
「姐姐,這樣的家,不待也罷。」
「大逆不道!」賈政驚怒交加:「逆子,你敢如此!」
賈環卻不是從前的賈環,更不是賈寶玉「父親,這就是你的忠孝?」
「我今天要帶我的姐姐走!」
「你敢!」賈政怒道:「你今日出的這個大門,便再不要回來了!」
賈環掃了一眼這滿堂的富貴「我不稀罕!」
有人攔,就打了出去,那桿長槍,還在手,這天下已經是他們的天下了。
經此一鬧,賈環接走了他的親娘和姐姐探春。不曾想探春竟是與那位神威侯崇虎暗結情誼,接下一段奇緣。
克日,秦鍾,崇虎,賈環等領兵出征,大破敵軍,讓這世間知道,縱然沒有冠軍侯,驍騎依舊天下無敵。繼承了冠軍侯的爵位的秦鍾,依舊有天下無雙的戰力。
只是經此一鬧,賈府風雨飄搖。賈環得勝而回,賈家本以為能日子好過一點,殊不知賈環竟是誰都不認。賈元春為挽回賈環不惜下了懿旨要給他賜婚薛家寶琴,只是誰也想不到他竟有膽子拒之門外,不接旨,不理會。反倒是自己去了史家求娶了青梅竹馬的小妹史湘雲,此後夫妻和睦,恩愛一生。
自此與賈家陌路而行。
寶玉、寶釵婚後,寶釵雖克盡婦道,卻不能使寶玉回心轉意,他思念的是林妹妹。縱然逼著他進學讀書,終究是整日凄慌,過的不安。
不過半年光景,元春薨逝,賈家最後一根頂樑柱,徹底崩塌了。
賈母因元春薨逝,悲戚過度,醫治無效,危在旦夕。賈政初次出任糧道,以失察屬員被參劾降調回京。數日之內數百封奏摺,全都是彈劾賈府之事。
自是全了那一句,除了門口的石獅子是乾淨的,再沒有乾淨的了。
不久皇上降旨,命忠順王爺和賈雨村前來查抄寧國府和榮國府。在忠順王爺主持下,錦衣軍查抄了榮國府,抄出宮禁用物並甄家的轉移財物。只是只剩下了一堆當票了。
榮府門大開,數百主僕被押解魚貫而出,賈政、賈赦賈璉等人被革職查辦,一應賈家直系男丁輕重判了個流放……有罪的女眷打入了女監,當成罪眷發賣淪為奴婢之流。
抄家之日,正是賈母歸去之日,只剩下這一地的狼藉。
只因寧國府幸免於難,賈蓉自處理了賈母的喪事,探春,迎春都來出力打點上下。她們因早嫁了,也不再牽連之中。
只是賈寶玉因系賈政血親,也已被收監。雖沒有多少罪名在身,可想要他出來也是個大麻煩。
只有一個受過寶玉恩惠的賈芸,上上下下的奔波,求這個告那個的想辦法,只是也需要十五萬兩銀子的打點才能出來。
東府里已經扯了寧國府的牌子,他們也奪了爵位,只是還有有這府邸。此刻賈蓉闔府上下也拿不出來這些銀子,莫說是他,還有迎春,探春湘雲,湊了湊也只湊出來三萬兩。
「給相公寫信吧!」半晌還是迎春開了口「侯府還是有些銀子的,那都是二哥留下的,大多封存了,拿出些來……」
「鍾三叔,環三叔都在前線,此刻戰事吃緊,縱然可以,又如何能用秦家的銀子。」賈蓉是不願意再去動秦家的銀子的,自秦可卿病逝,他已經無顏再見秦業了。
「我有銀子!」忽然,李紈身後一系青衫的賈蘭說道。
「蘭兒,你胡說什麼?你哪裡來的銀子?」李紈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賈蘭嘆了口氣,卻的的確確的取出了幾張銀票,看面額,竟是足足有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你哪裡來的錢?」李紈竟是半點不知,自己的兒子竟然有這麼多錢。
「是林姑姑給的!」賈蘭解釋道:「就在寶叔大婚的時候,她把我叫去了,讓我發誓不許告訴任何人,只等到以後家業艱難再拿出來……」
「竟是……林姐姐……」誰都沒想到最後竟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只有了這筆銀子,他們方能救出了寶玉。
另一邊,劉姥姥聞知賈府被抄,四處打聽鳳姐下落,幾經周折,王熙鳳惹得人命官司太多,已經脫不得身了。只做了這一件好事,積了陰德。劉姥姥拼了一把老骨頭,散盡了家財,將她被賣的女兒巧姐贖了回來。
自賈環回來建功立業,賈蘭登榜恩科題名,找了回來,日子雖過的平凡些,卻也幸福。
數年後,恩怨已過,寶玉雖出來了,仍舊是痴傻的,看的姊妹們有了歸宿,兄弟晚輩們有了功業,方知人間一場夢幻。
跌跌撞撞的遠行於天地之間,不辭而別。兜兜轉轉的來到了香山靜海園前,依然是一場大雪封了這天地,白茫茫一片真乾淨。
唯有冠軍侯秦煜與林黛玉所化石像,仍舊相依坐於樹下,全了他們地老天荒的諾言。
雲端,秦煜與面前的絳珠仙子相互一禮,撕裂虛空跳出了此間而去。
一僧一道,從此而過,歌曰:「為官的,家業凋零;富貴的,金銀散盡;有恩的,死裡逃生;無情的,分明報應;欠命的,命已還;欠淚的,淚已盡。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欲知命短問前生,老來富貴也真僥倖。看破的;遁入空門;痴迷的,枉送了性命: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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