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晚飯後,陳三郎把藥包遞給陳母,細細把藥鋪夥計交待的轉述一遍,完了嬉皮笑臉道:「那就辛苦娘了,以後我兒子長大了,要他好好孝敬奶奶才行呢。」
「去去去,弔兒郎當的,嘴上說的好聽,子孫都是債啊」陳母回懟道。
「哪能只會說啊,你兒子我多孝順。」陳三郎邊說,邊從兜里掏出一把銅錢遞給陳母,「看我,可不藏私。」
陳母接過一數,有五十文,納悶道:「抓了葯還剩這麼多?」
「......」陳三郎翻了個白眼,「葯多貴啊!我還自己補了點才抓了葯。這個是今天給幾個外地來的小行商介紹貨棧客棧,幫他們跟鎮上的商家搭話,對方給的辛苦費」。
陳三郎邀功,「我可是全上交了,一點沒藏私,除開補了點去抓藥,其餘可全在這了。」又嘚瑟道:「你兒子能幹吧,你看看村裡誰家兒子能時不時拿這麼多錢回來」。
陳三郎嘴上說著其他家兒子,實則內涵了自家幾個兄弟一把——陳家除了陳三郎在碼頭做小管事,時不時能因著給行商們牽橋搭線的賺個外快,其他幾個兄弟都是到月底才能在碼頭那邊拿到錢。錢的多少根據當月在碼頭乾的活的多少來算,但是做的活最多的時候也比不上陳三郎拿回來的錢多。
陳母有了新進賬,心下高興,也不計較陳三郎話里話外的影射了,「好好好,我兒子能幹。」
早上掏出錢的錢晚上就回補了四分之一,陳母心裡好受了那麼一點,至於陳三郎嘴裡的全交、沒藏私這種鬼話,聽聽就好,信是不可能信的。
陳母雖沒讀過書,不過生活累積出來的智慧讓她明白,要是沒好處,那是不會有動力的。
她把這套準則貫徹到管家之中——各房掙的錢可以自己留兩成,交公八成。
陳家四兄弟的工錢都是月底從碼頭那領,大家一起領了錢晚上回來就交公,是沒有作假可能性的。
只除了陳三郎。月底那份小管事的工錢不好做手腳,平日里他幫著外地來的行商在本地搭橋牽線,得的辛苦費,那是不可能老老實實全交的——陳母對於這一點也是明白的,不過一來,沒有證據;二來,陳三郎交上來的也不算少了。
要是鬧騰一番,以陳母對自家三兒子的了解,搞不好交的更少,對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明明其他四個兒子都是老實性子,也不知道老三這是哪學的無賴性子,陳母非常不解。
大家閑聊一番,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陳三郎一進屋子,便聽見青杏斷斷續續的在背三字經。
「這要當姐姐了就是不一樣了,青杏都努力起來了。」陳三郎打趣道。
「爹,你們聊完啦。」青杏打了招呼,回過頭繼續胎教事業。
陳三郎見狀,越發覺得稀奇,揉了揉青杏的腦袋,問道:「這是幹嘛呢,怎麼大晚上還起背書來了。以前你娘教你認字的時候喊你背書,死活不背,這怎麼改性子了。」
青杏躲開魔爪,理理頭髮,不滿道,「爹,不要打擾我好不好,我這給弟弟念書呢。」
陳三郎哈哈大笑,「你弟弟還沒出來呢,你讀了他也聽不到啊,等他出生了你再給他念吧」。
「怎麼就聽不見了,我聽娘說再過幾個月弟弟就會動了。既然沒出生就會動了,那怎麼就聽不到我們說話。」青杏一本正經道,「我現在就給弟弟念,弟弟聽多了,出生后肯定就比別人聰明」。
陳三郎覺得好笑,「那你照著書讀不就行了,背的這麼辛苦,關鍵還斷斷續續,要是背錯了那不是誤導你弟弟了」
青杏聽到陳三郎這樣說,氣鼓鼓道「才不會誤導弟弟,要是背錯了娘會提醒我的,」又解釋到,「蠟燭一點都不亮,看書太費力了,只好背了。」
古代可沒條件配眼鏡,不珍惜點眼睛以後近視了可沒地兒哭去,青杏心有戚戚的想到。
「那你就白天再讀嘛。」陳三郎出主意。
「白天我要放羊呢,爹你忘啦。」青杏幽幽道,沒錯,現在的青杏是一名光榮的放羊娃。
陳家各類家禽牲口多,都關在屋子裡餵食很顯然不划算——也養不起。所以除開冬天,其他三季都是白天把牲口趕出去自己找食吃,吃飽再趕回家。
以前青杏小,這些活都是大房的女兒陳秀帶著四房的兩個女兒大丫二丫負責,前段時間陳秀姥姥過壽,完了把陳秀留下說多住幾日。陳秀一走,放牲口大軍的差了人,陳母便喊青杏頂上了。
陳家養著十五六隻雞,十來只鴨,兩隻鵝,外加兩頭羊,可不只是早上要趕出家門晚上再去趕回來這麼簡單——雞鴨鵝趕到草地里河邊總得是時不時去點點吧?還得看著別讓雞鴨鵝鑽別人地里,啄了別家苗。羊也是,放到坡上吃草,總得人守著吧?不然吃了別人家的苗賠錢是小事,讓人順走了可就損失大了。
青杏領的活就是放羊,說起來也不辛苦——早上睡醒吃了早飯把羊趕到坡上,然後就在那周圍活動,等羊吃飽了,把羊趕回家,下午再趕出去,晚上再趕回來......
白天青杏在放羊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那個經典的放羊娃故事——放羊,掙錢,結婚,生娃,放羊.......突然就一個激靈,有了危機感:不行,還是得掙錢,不然以後自己的孩子豈不是還要放羊?
可是苦苦冥思一整天,青杏也想不到自己能咋掙錢。這會看到陳三郎,青杏突然不糾結了——雖然我掙不到錢,可是我爹能啊!
青杏對陳三郎極其有信心,當然這份信心也是經過事實檢驗的——鎮上的碼頭才發展不到兩年,自家爹就混了個小管事當,未來完全可期嘛。
陳三郎也沒讓青杏失望,摸出一個油紙包,把藏了一下午的兩塊紅棗糕遞給兩人,說道:「可辛苦小青杏了,來補補。」
「我不吃了,都給青杏吧」
「我不吃了,都給娘吧」
青杏和曾小蓮異口同聲的說到,話音一落,倆人都愣了一下,陳三郎笑起來,「就這麼兩塊糕,還讓來讓去,都吃。也是因為不好藏,才買的少,我明天再買就是。」
青杏聽聽陳三郎這樣說了,不再推讓,接過開吃,邊吃邊感動:嗚嗚,好甜,好軟,好好吃,我爹果然能幹。
曾小蓮卻還是不吃,「都給青杏吃吧,我現在每天有兩個雞蛋吃,也夠了,倒是青杏還小,多吃點身體更結實。」
陳三郎聽了,搶過紅棗糕,塞到曾小蓮嘴裡,說道:「讓你吃你就別想這麼多,我還能差了你們娘倆嗎?」隨後又在衣服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和一個小荷包,放到曾小蓮手上,「看看,你就放心吧」。
青杏見陳三郎這麼會兒功夫從衣服里拿出這麼多東西,心下佩服,覺得自家爹跟哆啦A夢也沒差了。
古代衣服雖然有好幾層,注意點是能藏點東西,可是,青杏想,我也就能藏個小荷包,跟爹比可真是差太遠了,有機會還是要跟爹好好請教學習學習才是。
曾小蓮先打開小油紙包,發現是裡面是一些紅棗,不多,倒手裡也就一把的樣子。
再看荷包,荷包倒是不陌生,是自己給陳三郎做的,平時會在裡面放十來文——青杏娘覺得一個大男人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是不行的,家裡錢不多,只能裝個十來文,但是身上有這點錢陳三郎在外面餓了渴了也不至於要生生忍著。
荷包重量雖然讓曾小蓮猜到今天陳三郎有了新的進賬,不過把錢倒出來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數了數竟有五十來文,「怎麼這麼多?」曾小蓮看向陳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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