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舒之岩坐在姚子義對面,看著他低垂著頭,肩膀耷拉著,像是喪失了生氣一般,周身圍繞著散不去的頹敗。
他多久沒有見過阿義這個樣子了,似乎十幾年了吧!
舒之岩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既然忍不住索性一次性說清楚,「既然放不下,為什麼不去追呢!」
周圍安靜得落針可聞,陽光撒下來,在地上拉長了他們兩個的影子,舒之岩站起來,一把扯起姚子義,「走,我帶你去喝酒,喝醉了就什麼都清楚了,在這兒頹喪得坐著算是什麼好漢。」
姚子義像是一個傀儡一樣被舒之岩拉著走,舒之岩隨便找了一家酒吧,要了一個卡座,點了一堆酒,沒要服務員幫忙,自己拿開瓶器打開,倒了兩杯子,姚子義淡漠的眼神看著某一點出神。
「哐當」一聲,舒之岩把酒杯放在姚子義的面前,嘴巴努了努,「喝唄,不是想要頹廢嗎?干坐著怎麼行啊?來點兒實際的。」
姚子義狹長的丹鳳眼瞟了舒之岩一眼,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飲而盡。
舒之岩在心裡叫道,好傢夥,這酒這麼烈,他不相信他不知道,喝起來這麼不怕死!
有了第一杯,就有第二杯,第三杯……第無數杯!
姚子義不停歇得往嘴裡灌酒,舒之岩想要攔,但是被姚子義的一個眼神給擋了回去。
得了,舒之岩擺擺手,喝吧,反正喝醉了就什麼都不想了要不然也是受罪!
眼尾發紅,眼角淚痣越發的勾人,眼神迷離,舒之岩知道,姚子義這是醉了。
他無奈得嘆了一口氣,兩隻手捏著高腳杯,裡面紅酒蕩漾,他端著搖了搖,然後享受得抿了一口。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可為何人人都知道這個理,還是忍不住得飛蛾撲火,自取狼狽!
舒之岩仰頭喝乾杯子里的最後一口酒,起身,坐在姚子義身邊,胳膊搗了搗他的肩胛骨,「喂,還能走嗎?」
姚子義身子沒有動,頭往另一邊偏了偏,舒之岩知道,這是喝大了。
舒之岩拿出手機叫車,然後手從姚子義的胳肢窩裡面穿過去,讓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惡聲惡氣得說,「走吧,哥們帶你回家。」
舒之岩一個人住,他把姚子義帶到自己的住處。
這種情況,他是萬萬不敢把人送回去的,奶奶一個人在家,要是看到阿義喝成這個樣子,不知道會擔心成什麼樣子?
坐在計程車上,舒之岩把姚子義的頭往那邊推了推,嫌棄道,「怎麼喝成這個樣子?」
也許是聽到耳邊嗡嗡嗡得響,讓自己不得安生,姚子義倏得睜開眼睛,眼睛裡面滿是清明,沒有一絲剛才的迷糊迷濛。
舒之岩冷了一瞬,嘴巴長得大大的,剛才打了個哈欠嘴都沒有合上,似乎是沒有想到姚子義突然間睜開眼睛。
「阿義?」姚子義試探著叫了一聲,「你沒醉?」
「我沒有醉。」姚子義說得堅定。
舒之岩這下子確定了,姚子義是真的醉了,要是他真的沒有醉,剛才他問的時候他是不會回話的。
舒之岩扶著姚子義下車,往小區裡面走,這一片屬於高檔小區,安保很好,看到業主進來,立馬有保安過來幫忙,舒之岩一面嫌棄姚子義一面拒絕保安,「不用,我扶著進去。」
「阿義,你這是喝了多少?」上階梯的時候,姚子義的腳不會自己上台階,舒之岩拖著他的身子往上走,五級台階,舒之岩硬生生走出了百萬天階的疲累感。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電梯門口,舒之岩抽出一隻手按了電梯,無可奈何得說,「我簡直是上輩子欠了你的,沒事幹嘛要叫你喝酒,喝醉了還不是我來收拾爛攤子。」
舒之岩靠著電梯碎碎念,順便休息一下。
下墜的感覺從腳底板傳出來,舒之岩又認命得扶著姚子義出去,「你能不能先自己站一會兒。」舒之岩無奈得說,「我要開門。」
「唔。」姚子義嘴裡無聲得發出一個單音節字眼,也不知道是聽懂了沒有,舒之岩手腳並用撐著姚子義,另一隻手快速地輸入密碼。
好不容易把人扔到沙發上,舒之岩感覺自己身上出了一層汗,姚子義雖然不胖,但是一米八五的身高也讓他吃不消。
舒之岩自己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一杯水見底,他看著沙發上斜躺著的姚子義,於心不忍,還是幫他也倒了一杯,放在他前面的茶几上,抬腳踹了踹姚子義的小腿,「姚子義,起來喝水。」
可是現在姚子義沒有絲毫動靜,其實舒之岩也就仗著姚子義醉酒聽不到,要不然的話,他是不敢在他面前如此得放肆。
「算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舒之岩如此勸誡自己,然後伸出胳膊打算扶起姚子義,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強撐了一路,隔壁酸軟,被姚子義的身體衝力一帶,差點兒栽倒在他的身上,舒之岩眼疾手快,忙不迭地撐在茶几上,站起來,后怕地拍拍胸口,「嚇死我了,要不是本手腳靈敏,就要毀了清白了。」
經過舒之岩單方面的一鬧,他也沒有了做好人的心思,回房間拿了一塊兒毛毯,隨意地扔在姚子義的身上,自顧自地去衛生間洗澡。
半個小時以後,舒之岩腰間圍著一塊兒浴巾,恍若無人得走出來,在廚房倒了一杯水,本來想要端著回房間,但是看著姚子義還是狠不下心,舒之岩簡直覺得自己就是犯賤,但是,誰讓他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呢!
他認命得搬起姚子義的腿,三下五除二的脫掉鞋,本來打算脫衣服的,但是姚子義不配合,舒之岩也懶得跟一個醉鬼掙扎,索性算了,一個大男人,哪兒那麼矯情。
拿了一個靠背軟枕,墊在姚子義的脖頸下面,舒之岩後退了一步,完成。
……
半夜,姚子義睜開狹長的丹鳳眼,眸子里有一瞬間的迷糊,然後慢慢變得清明,茶几上面放著一杯水,姚子義端起來喝了一口,另一隻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腦袋裡湧入之前的記憶。
姚子義起身,走到陽台上,打開窗戶,冬夜的風冰冷蝕骨,吹到人身上是透入骨髓的冷,姚子義仿若不覺,食指搭上窗沿,望著窗外的黑夜,瞳孔沒有焦距。
想起白天那些拒絕的話,姚子義就覺得心彷彿浸泡到了北極的寒冰里,拋到了烹飪的烈油里,剜心蝕骨得疼。
嘴上說著祝她幸福,但是真的好想和她有以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