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9 戲里戲外
「安倍君,奴良先生,你們如何定義完美的結局?」一滴墨懸在他手中的毛筆尖,欲滴未滴。
嫁與門當戶對的安倍公子,依舊是籠中之鳥,美貌在宅院中日復一日地蹉跎黯淡,與奴良武士私奔,則可能因為讓家族蒙羞而被病逝,從此成為一個遙遠的符號。
如果將月姬的一生寫作書,這些好像都不能稱得上是圓滿,而是帶著微微的澀味,猶有餘憾。
他所認為的完美的結局,需要具備兩個要素:飄渺、傳奇。
竹原涉在紙上寫上了兩個姓名:「做不了高懸之月,那便做個無法被人忘懷的妖冶之月吧。」
光帶走一個還是太過寡淡,頂多做段短暫的談資,更有可能被家族花力氣隱藏起來。不如一朝之間,拐走安倍家族的唯一繼承人與飄忽不定的浪子奴良滑瓢,為月姬的人生履歷中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今與晴明、滑瓢奔,勿尋,勿念。」
古有文君夜奔,今有月姬日行。
至於飄渺不可尋——他們離開后自然不會有人再能找到他們的蹤跡。
寫完最後一筆,竹原站起身來,從容自若:「走吧。」
「真是亂來啊。」奴良滑瓢低低地笑了一聲。
他看向散落一地的十二單,感覺那封信與這亂七八糟的現場可能會將一位老父親當場氣死,他將肩頭披著的羽織鬆鬆披在竹原身上:「要出格,也不至於穿著單衣亂走。」
「或許還要適當留下一些逸聞,比如此刻。」晴明手中的蝙蝠扇在窗上輕輕一敲,罩著屋子的結界登時碎裂開來,他清冽的聲音悠悠揚了出去:「有賀,記得幫我向父親問好。」
「『月姬』,走吧。」
推開窗的那一刻,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檢測到可生成cg場景,cg生成中,請玩家在個人面板查收。】
「為什麼會選擇這一幕錄入呢?」
「嗯……大概是比較有浪跡天涯之感吧。」
「宿命,經典,充滿浪漫。」
三人閑適的交談聲散落在風聲中。
等侍女們驚恐地發現自家姬君的寢殿之中竟然傳出了外男的聲音急匆匆趕到之時,只見到了一地狼藉與特意放在顯眼處的那封信。
儘管寫了信封說「父親大人敬啟」,竹原卻沒有將信裝起來以隔絕他人的窺探,反而大咧咧地將其攤在案幾。
這讓趕來的侍女也能一眼看到上面寫了些什麼。
「不好啦,月姬與兩個男人一起私奔啦!」
將一切兵荒馬亂留在身後,剛做了壞事的三人坦蕩蕩地來到集市上閑逛。
這是為了給「逸聞」再添上一把火。
先前轉換身份的時候,副本不但給竹原套了十二單,還附贈了一頂「公主切」,竹原把順出來的假髮重新扣在了頭上,「麻煩安倍君遮掩一二,別讓人看出『月姬』的異樣來。」
「自然。」
這一日,集市中的人們見到了三位神仙似的人物。
走在最左邊的是一位笑眼彎彎的白衣公子,烏髮散落,舉手投足自有一番風流氣息,扔下價值遠超商品的金幣,他隨手從路邊小攤上取下了一枚白狐面具,扣在了身旁人的面上,聲音輕緩:「『月姬』的臉可不能給別人看去了。」
走在最右邊的則是經常會挎著刀出門的奴良大人,眼尖的人已經認出了他。他與左手邊的那人同樣靠的很近,手中不知何時執了一柄剔透的玉蘭簪,溫柔地將其簪在了那柔順的、鴉羽一般的長發上,金色的瞳孔中不復往日的漫不經心,透出執拗的認真。
而站在二人中間的,是一位身材纖細的「少女」。「她」穿著一件倍顯羸弱的素色單衣,外罩著一件靛青色羽織,面孔被那張栩栩如生,笑意飛揚的白狐面具擋住,看不分明,漆黑的發下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身上似有一種雌雄莫辨的魅力,讓人忍不住要一看再看。
不知是何等的容貌,才能讓兩位如此出色的男子相伴左右呢?眾人不由地陷入了痴痴的想象中。
三人就這麼緩緩地在莫名安靜下來的集市中走過,身後突然傳來了武士們厲聲的吶喊:「前面三個,站住!」
晴明朝著白狐面具后的竹原眨了眨眼:「哎呀,要逃跑咯。」
他拉住了對方的手腕,帶著他奔跑起來,風揚起了二人同樣漆黑的髮絲,然後那墨色的尾端突然融入了耀眼的金色,滑頭鬼低沉的笑聲響起來,他宛如漫步似的,還有餘地幫竹原扶了一把快要滑落的簪子:「小心點。」
【檢測到可生成cg場景,cg生成中,請玩家在個人面板查收。】
街道上展開了一場追逐戰。
「哦哦怎麼回事?」圍觀的人們驚訝地叫起來。
「他們盜走了有賀大人最珍貴的寶物!」為了維護女兒的名聲,有賀修一如此對武士們交代。
平民們信以為真,直到之後那件事怎麼也瞞不住,他們才恍然大悟——三人中間的那一位,竟然就是傳說中的月姬!
確實可以說是有賀家、乃至整個天下的無價珍寶了。
「哎,我當時應該再多看兩眼的!」「這經歷我一生都忘不掉!」
「不過也只有那個月姬,能讓安倍家的公子和奴良大人都為之傾心啦。」
「三個人相處起來居然那麼和諧!」
「我跟你們說啊,那一天月姬臉上的面具就是我做的!同款式的已經賣瘋啦!」
不提後來眾人如何紛說,此刻的晴明、奴良滑瓢和竹原在順利甩掉追兵后,走在了去往淺草寺結緣的途中。
一個他們避之不談的問題又重新擺上了桌面,二人結緣——多出來的第三個人怎麼辦?
「這麼說吧,若是排個輩,在『月姬』的後宮里,我可是原配。結緣的話,當然要和我。」安倍晴明一本正經地說出了了不得的話。
「原配哪有外室來得刺激呢?越是沒有保障的感情才更想要為它求一個祝福。」奴良滑瓢也不遑多讓。
竹原對他們的入戲程度感到欽佩,有了這麼敬業的演員,月姬的人生才能更傳奇。
注意到神社中旁人不自覺飄來的目光,他覺得自己也該投入一點,畢竟成敗皆繫於此。
他的嗓音放得很柔和,仍帶著白狐的笑臉面具,對二人說道:「不必為此爭吵。」
「一定要是二人結緣的話,我站中間就好了,不論是和左邊還是和右邊,都是二人呢。」
聽到他這個天才的提議,晴明和奴良滑瓢都抖著肩笑了起來。
「好,就這麼辦。」
路過來結緣的人們看著竹原,都不由地露出了敬佩的目光。
手段高明,極其高明!
來這裡的不談實際,嘴巴上好歹都得掛著「願得一人心」,這位居然一開口直接「兩顆心我都想要」,這是怎樣的一種境界啊。
竹原說站中間就站中間,由於不知道到底哪一步才能觸髮結束副本的條件,三個人決定按照寺內的流程一項一項地開始結緣之旅。
頂著穿紅白巫女服的巫女怪異的目光,他們先領取了結緣御守,又隨著人流來到了掛滿繪馬的牆前。
寫繪馬時竹原自然還是以月姬的口吻,這樣以後被發現的話又能再傳唱一邊月姬不可思議的故事。
「願明月永遠高懸。——安倍晴明」
「願擁月入懷。——奴良滑瓢」
若說安倍晴明是一如既往的風雅,那奴良滑瓢的則更添一份隱含強勢的曖昧。
竹原模擬了一下女性思維,提筆寫下自己的回復。
「願君心似我心。——月姬」
對了,還得乘以二。
當繪馬掛上去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突然像是被淹沒在了海水中,鼎沸的人聲、聒噪的蟬鳴、樹葉被拂動時的「嘩嘩」聲,所有的聲響一瞬間遠去了。緊接著是色彩,是光,是微風停留在面頰的細小觸感……全部消失了。
然後,是一聲沉悶的聲響——
「咚」,木槌落到了神殿前的銅皮鼓上,敲得人靈魂震動。
以之為契子,消失的一切又回到了人世。
竹原再睜開眼,發現手中拿著的已經不是先前寫滿字的繪馬,而是空白的新繪馬,他身上穿著的也不是精緻的單衣,又變成了熟悉的學院校服。
他們所處的不再是那個古色古香的年代,而是「現實」。
「白日飛升,這下子『月姬』想不傳奇都不行了。」晴明感嘆道。
竹原笑了起來,執筆在繪馬上寫下嶄新的祝願。
「願日日似今朝。——竹原涉」
而這繪馬的兩旁,也分別掛著同時寫下的新繪馬。
「願竹原君一切安好。」
「願座敷童子百邪不侵。」
因為結緣還剩下了最後一步參拜神明沒做,他們決定乾脆完成它。
在賽錢箱中投入硬幣,緊接著搖動懸挂著的麻繩,讓它發出拉扯的吱呀聲,認真鞠過兩次躬后合掌兩次,許願后再鞠一次躬。
三人都知道這裡並不存在任何神明,願望也根本無法傳達,卻依舊一絲不苟地完成了。
如果說在參拜神明時投下五円,代表希望有緣,十五円代表十分有緣,那麼片刻前所投下的四十五円則代表著——
願始終有緣。
這是無需宣之於口、無需示之於人的緘默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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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圓滿結束了!哈哈想不到吧,真的是三個人一起私奔,三人組都是很會玩的,越是亂搞越開心吧23333
結緣的流程我打亂了一下寫的,正確應該是先參拜啦,這個不用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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