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5 終末考核

殺生丸的速度非常快,原本溫柔的風在這飛馳中變得凌厲，撲面而來吹散了額發。

臉頰有一絲刺痛感，但更多的是暢快，通常人會在這時候聯想到自由,就如同竹原知道的那部家喻戶曉的動畫片，女主角從空中墜落，欣悅的眼淚剛溢出眼眶就四散在夜風中,融入漫天的星光，然後她落入水中，笑聲化作了一串氣泡。

見到殺生丸的幾次，對方似乎不是悠然地掠過城市的上空，就是獨自站在樹木最高的那一枝幹上,彷彿也非常喜歡這種感覺。

竹原從高空俯瞰整座城市，卻明白這所謂的「自由」不過是錯覺，就像水族館中的魚，自以為活動空間已經十分寬廣，玻璃面外卻是無數窺視著的眼，隨時都可能被捕撈出缸。

這麼一想，還真是令人不愉。

不過，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他淡淡垂下了眼睫，遮住一瞬間變得如夜色般深沉的眼眸。

※※

被鴿了的白蘭等竹原回來后強烈表達了自己的遺憾：「我們一直在等你。」

他如同水晶一般的紫色眼睛注視著竹原，似乎帶著一絲乾淨的憂鬱之色：「和我在一起,那麼無聊嗎？」

去掉那些甜膩的上揚尾音后,白蘭的聲音輕得像蓬鬆的雲朵,從耳畔溫柔地擦過時就像一個親吻，他雪白的發沐浴在在窗外投來的光線中，暈著融融的暖色，眸光澄澈得彷彿墜落人間的天使。

無意中見到這一幕的西川夏子不由地在心中大喊：這誰頂得住啊！

完全是世紀美少年！

而竹原不但頂得住，還咳了一聲試圖提醒對方：「……是不是有點太drama了？」

「好吧，看來涉君不喜歡這種類型。」白髮少年像是一下子從畫布中走出來似的，放鬆了肩膀靠在了椅背上，隨意從包裝袋裡拿出顆棉花糖，捏了捏后扔進了嘴巴。

「但是真的有點好奇呢，你們去了哪裡？」他笑眯眯地托著腮問道。

竹原的眼前浮現出波光粼粼的河面、杳無人煙的山林與廣闊無比的天空，雖然經歷不像之前那麼曲折起伏，卻非常美麗，帶給他全然的寧靜。

他笑著回答：「去城外郊遊。」

白蘭看著他眉宇間的放鬆，明白了：「哦~看來是段不錯的體驗。」

「不過，」他話鋒一轉，拉長了聲調帶著點親昵意味地說，「今天放學后總能和我一起了吧，涉君。周一是甜品屋半價日，七天才能有一次呢，好想涉君陪我。」

通常來說，竹原不會拒絕別人的邀請，但白蘭提出的時間實在不巧，他不得不抱歉地告知對方：「今天的話大概不行。」

「沖田君已經先和我約好了。」

白蘭眼睛微微眯起，聲音聽起來有些意味深長：「誒，總悟醬還真是有點煩人。」

他說的確實沒錯，如果說其他人要約竹原出去得看時間和有約與否，沖田總悟則根本沒有這種顧慮，雷打不動地佔據了在校每一日放學后的時間段。

「話雖這麼說，一天不去也不會怎麼樣嘛，涉君明明不是拘泥於這種事的人。」雖然看起來一直遵循嚴格的作息表生活，但真正需要的時候也可以變得非常隨意，把那些按部就班排好的東西一口氣摧毀掉，守序與混亂之中甚至沒有清晰的界限，全憑自我的需要。

白蘭·傑索越是了解，就越是會被竹原的這一特性吸引，大概是因為他同樣足夠的「自我」。

果然，對他的這一說法，竹原並沒有提出疑議，只是輕輕地笑了一下便認可了。

「但是，今天比較特殊——」

「是重要的日子。」

準確的說是又到了例行考核的日子。

可能有時候因為竹原比較努力，會讓人忽略掉他其實也是個天賦型選手。從記事起到現在，他在父母的安排下上過許多精英課程，由於時間關係，自然不可能每個都深入地去學，但僅僅一小段時間也足夠他將那些悉數掌握了。

其中學得最久的就是劍道，這自然也可以說是他最為擅長的項目，在現世時他那位制霸過無數場劍道比賽的家庭教師早就承認自己已經沒什麼可教給竹原的了。

只不過來到這裡之後，每日與他對戰的是沖田總悟這個自小在道場練劍的怪物天才，這才似乎總是處於被壓制的狀態。

日復一日的大量練習，同時又有沖田總悟這位口嫌體正直的老師教導，也親手斬殺過不少妖物，如今竹原的劍術早已一日千里，把剛進入這個世界的他，甚至上一周目的他都遠遠甩到了身後。

而他與沖田之間的差距正以一個緩慢但不容忽視的速度縮小著。

「再通不過的話，出去千萬別提我的名字。」沖田總悟微抬起下巴，慢吞吞地抽出了腰間的刀。

竹原握緊了手中的刀，聞言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是。我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嗎？」

「等一下，我讓你和我對決，不是直接拿著那東西把我的刀砍斷。」注意到他手裡抓的是哪把刀，沖田總悟乾脆利落地把菊一文字RX-78又推回了刀鞘中，他可還記得上次自己的愛刀是怎麼被「一刀兩斷」的，並不想再來一次。

被砍到身上的話，人大概也不能要了，沖田總悟的眼神變得狐疑了起來：「喂，你不會是因為被砍太多次想要趁機謀殺吧？」

「除了這個沒有別的刀了。」竹原一臉坦然地說著，讓人完全看不出他是不是存了那種危險的想法。

沖田哼了一聲，不知道相信沒：「算了，你用這個。」

他隨手扯下自己腰間的另一把刀——這把刀是在他的菊一文字RX-78被竹原砍斷之後，特地挑來做代替的，沒想到後來能出現讀檔再來這麼個操作，他的菊一文字也重新恢復了。

但沖田也沒有就把那把刀棄之不用，畢竟也是攢了好幾個月的工資買下來的優質武器，他乾脆選擇做個二刀流男人，偶爾也會借給竹原用一用，只是每次一定會記得把它收回來。

而現在，他走上前去，漫不經心把刀系在了竹原腰間：「不要總是拿著那種妖里妖氣的武器到處走，這把送你了，免得你把我和那個小氣巴拉的鄉下武士作比較。」

他鴿子血般的紅瞳凝視著竹原：「你明白了嗎？」

「呃……禮節性地加一點好感度？」竹原敏銳地看穿了對方假裝帥氣外表下的真實需求。

「我是這種沒有格調的男人嗎？」沖田總悟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

然後他靜靜等待了一會。

「你倒是給加啊？」他的聲音中染上了幾分不滿。

竹原不由地笑出了聲：「哈……讓我先醞釀一下。」

醞釀過程中，他垂眸看著自己腰間剛被繫上的刀，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有那麼一段時間，沖田君是不是想過要攻略我？為了讓松原恢復正常。」

沖田淡淡地瞄他一眼，一點沒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反而直接承認了：「怎麼，有問題嗎？」

如果沖田三葉能活過來，不要說僅僅只是攻略什麼人，他連靈魂都可以賣給惡魔，但有一天這機會真的擺到他面前時，他卻並沒有這樣去做，因為那不是姐姐所希望的事。就像他當初也沒有真的殺掉土方那傢伙，雖然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點後悔。

想到這裡，沖田不爽地「嘖」了一聲。

與面對他人表現出來的惡劣抖S一面不同，面對姐姐時沖田總悟只是個最普通的十七歲少年，只要姐姐感到高興，他可以收起所有鋒利的爪牙，做一隻最溫順的寵物。任何會讓姐姐感到不高興的事，他統統不會去做，哪怕是挽回她的生命，哪怕會讓他自己感到痛苦。

所以進入遊戲后，他對於那個所謂的萬能願望一直持著冷漠的態度，一點沾染的興趣都沒有。

直到松原美薈被白蘭摧毀，變成了那副樣子，他才稍微動了那個念頭——如果把遊戲里的願望用到遊戲中去，不是剛剛好嗎？

有一點需要明確，即便長得再像，他也從來沒有把松原美薈當成是姐姐過，只是單純地想要長著那張面孔的人能夠得到屬於她的幸福罷了。這也意味著他在面對她的事時不會像面對姐姐般受到束縛，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步調來行動。

他一點也沒有因為自己的這個念頭後悔過，承認起來也很利索。

「沒有，不過……」

「敢抱怨的話試試看。」沖田總悟露出一口雪白而森利的牙齒，猶如野獸。

竹原：「不，就是很好奇，沖田君是想怎麼做呢？」

比起「你無情你冷漠你怎麼可以想要利用我」這種完全不在考慮範圍內的問題，竹原對這個更好奇點，畢竟除了北島有理子外，他還沒見過沖田正經攻略過誰，但感覺說不定會很有殺傷力。

「呵。」聽到這個問題，沖田的嘴角拉出一道涼涼的弧度，猩紅的眼眸在髮絲的陰影下有些晦暗不明，因為贈劍的原因他本來就離竹原非常近，手一伸就捏住了竹原的臉頰，但意外的沒用什麼力，只是慢慢逼近了他，低聲說：「這麼好奇幹什麼？小心真的被我迷住。」

「用這款危險的男人感覺如何？夠有吸引力嗎？」

他手指下的身體微微顫抖了起來。

沖田總悟面無表情：「如果你是在笑，就死定了。」

竹原手抖得連刀都快抓不住，他緩了好一會，才艱難回道：「絕對沒有，真的是非常危險又迷人。」

稍微滿足了一下好奇心，竹原把自己原先帶來的彥放到了一邊，拔出了沖田贈予的刀，刀尖斜斜指著地面，正色道：「來吧。」

幾乎是一剎那，二人手中的刀便於半空相擊，發出了錚然之音。

感受到這一擊的力道，沖田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手腕輕輕一轉，菊一文字瞬息間收回，又如同鬼魅般再一次刺出。無數敵人曾因為這速度詭異的連串突刺而喪命，竹原手中的刀卻彷彿與菊一文字黏在了一起似的，無論它下一秒刺向哪裡都能無比精準地將其格擋住。

「不賴嘛。」沖田總悟難得想起了他與竹原的第一次交手，場邊的人或許都認為對方表現得可笑又弱小，出來迎戰只是丟劍道部的臉，只有他知道在那把竹刀因為不可抗力從中斷開前，是如何微弱卻又堅定地支撐著自己斬落的一刀的。

誰又能想到，後來他會花上那麼多的時間來打磨這柄蒙塵之刃呢？

或許命運正中意這戲劇般的無常。

就讓他來看看，這利刃究竟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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