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章璋的話生生敲進了白焂的心裡。對於趙天宇，白焂是愧疚的。他們兩人的關係說起來也並不難猜。在連隊里，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趙天宇自然是眾人眼神追隨的目標。但白焂也不是輕易肯認輸的人，他和趙天宇從對峙到後來的生死之交，風風雨雨經歷不知多少。白焂救過趙天宇的命，也因此重傷。趙天宇對白焂一直存著報恩的心。

然而白焂對趙天宇的感情卻因為那次的捨命相救，變的不再普通。兩個人直到要退役的時候，白焂抱著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趙天宇碰上的決心才表白了。

趙天宇一開始的反應是矛盾的，後來卻接受了。這是白焂怎麼都沒想到的。在白焂心裡，他覺得這條難走的路，始終是他拖趙天宇下水的。更何況他的身體狀況，趙天宇在這些年裡對他不離不棄的照顧，更讓白焂內心充滿著感激和矛盾。

趙天宇是個什麼樣的人，白焂當然清楚，可以說，他們特種出來的人，哪個又不是傲氣的。可是社會現實卻生生壓抑了他們的這股傲氣，甚至在時間的流逝里被磨滅。然而經歷這麼多的白焂，當然不願意看到趙天宇被現實擊垮，更不願自己成為他的拖累。但現實卻又讓白焂無能為力，他曾經想過離開趙天宇，可是卻被趙天宇徹頭徹尾的罵了一頓。而後，他們開起修車鋪，每天辛勤的工作，雖然住的是棚戶，雖然生活的貧瘠，但卻是快樂的。

然而，即便如此，白焂的心裡卻始終存著無法迴避的擔憂。他的身體狀況會是個□□！他們的生活經不起任何的風吹雨打。就如同現在，小嬰兒的出現，他的身體又再度發病......這一切都讓他不得不去面對艱難的現實。

可就在這一刻，章璋出現了！白焂不得不承認，這或許是他們的機會，難得的機會。不論眼前這個笑意盈盈的少年最終目的是什麼，即便他看得出來這個少年遠不如表現的那樣天真，但這一次他必須賭。為了趙天宇也好，為了孩子也罷，他別無選擇。

"白大哥？你考慮的怎麼樣？"章璋出聲，白焂看上去有點在發愣的樣子。

白焂回過神，對章璋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我們還要再聯絡一些戰友。看看他們的情況。"

章璋一喜，道："那你是答應了么？"

白焂苦笑道："我和天宇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們也不想讓孩子受苦。這事我們會儘力做。不過你說的一半股份，我們肯定不會收。最多就是計算工資。"

章璋聞言便道："白大哥，股份的事我們可以再討論，但你們不拿股份也是不行的。畢竟有了股份大家做事會更努力，而且彼此信任都會不同一般情況。你們放心，我們也放心不是么？這保全運輸公司的事，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行的。我回去就讓我家裡人把公司方案拿給你們。只要用心做，肯定可以成功。"

白焂倒是沒料到章璋會有這樣的理由，倒也是有些道理。有了股份也等於是利益共同了。最多他們不要那麼多股份也就行了。白焂聽了章璋的這些話心裡才稍稍安定，看來這少年也不是平白說事的。他們這些特種出來的，行軍打仗不是問題，可遇到商務上的事，不謹慎點，沒點指導還真是不行的。

這時候趙天宇給孩子換完尿布也回來了，見章璋一臉笑意，一時也弄不明白怎麼了，就看向了白焂。

白焂道："我剛才答應了章璋，那個公司，我們就一起做吧。"

"哎？"趙天宇愣了一下，他沒料到白焂這麼快會答應，實在有點不像他的謹慎風格。不過對於白焂的決定，趙天宇一般也都不會反對。而且這會兒又有章璋在，他也不好細問。

章璋看得出他們兩人怕是還要再商量一下，於是就道："趙大哥，白大哥，既然這樣，那有些事還請你們這幾天先準備一下。"

"什麼事？"趙天宇問。

章璋看著趙天宇頗有點緊張的神情不禁就笑道："公司的方案我在國外的大哥會寫好發過來。所以這幾天你們不妨先找找辦公地點，最好是交通方便帶大型停車場的地方，還有，就是公司註冊之類的事。再說，白大哥也說要聯絡一下過去的戰友，不妨你們也可以先談一下大家可以接受的薪水。況且，如果從外省過來這裡，還得解決他們的住宿問題。我看趙大哥你們住的地方也可以一起換換，住的好一些，也方便白大哥養病。"

趙天宇和白焂兩人聽著章璋的話只有點頭的份，不過聽到又要租辦公室又要換地方住之類的，都不免面面相覷，這些事可都是牽涉到錢的。他們能拿這個主意么？

章璋看出他們的顧慮，就道："兩位大哥，這事一旦要做的話，我們肯定是彼此信任的。我家人他們都在國外，要他們親自來看場地，那是不可能的。而且肯定也沒你們熟悉，所以這一點上我們絕對相信你們的判斷。不過，如果你們實在不放心，不妨就找幾個備選的地方，到時候發給我大哥。他也會給你們參考的。"

這樣一來，趙天宇和白焂才算稍微放心一點。

而章璋最後又說："不過你們住的地方要先定下來，還得弄台電腦連接網路，我大哥在國外，電話不太方便，他到時候會發郵件給你們。"

趙天宇和白焂在部隊的時候也接觸過電腦和網路，大概也就明白了章璋的意思。畢竟這個時候電腦的普及率還是非常低的。

零零總總的又說了一會兒后，章璋起身告辭，不過倒是和趙天宇約好明天他會送錢過來。章璋借口說因為現在的外資企業申辦太複雜，所以他們家還是決定註冊一個國內的公司。章璋沒到法定年齡，所以這事也只有趙天宇他們去辦。錢的話，倒是全部都準備好了。不過也都是美金，到時候也讓趙天宇他們處理一下。

趙天宇和白焂真是沒想到章璋已經把這些事情都想到了，這會兒他們也看出章璋的認真勁。

趙天宇想想就乾脆說明天去章璋住的地方接他。畢竟章璋還年紀小，帶這麼多錢在身上，趙天宇他們也不放心。章璋當然不會拒絕趙天宇的這番好意。

說定時間后，趙天宇就送了章璋出去。

章璋臨走的時候，突然拉住了趙天宇，低聲道："趙大哥，你這幾天就帶白大哥去醫院看看吧。我看他的臉色很不好。醫藥費什麼的你都不用擔心，小侄子現在還小，用不上那麼多錢，你就先緊著用。到時候再還給他也行。如果有什麼事找我也可以。有病還是要早治，拖著不是個事。"

趙天宇被章璋這麼一說，眉頭皺緊，點頭道："我知道。謝謝！"其實他早就察覺出白焂的身體不太對勁，但是白焂一直都拒絕去醫院，原因他當然清楚。可是就像章璋說的，該去醫院還是得去，萬一要是有個什麼，還得及時治療。

對於白焂，趙天宇都是挺上心的。現在又有了章璋的話，他當即決定明天辦完事後，就去醫院。白焂就算不去，他拽都給拽過去。

章璋一身輕鬆的回到旅館，給二狗子買了點好吃的，二狗子吃的極歡。章璋也同樣難得的心情不錯。有了趙天宇和白焂，章璋心裡的盤算也有了開始的地方，他如今空有滿肚子的計算卻礙於年紀小，時機也不對，所以不能動彈，這讓章璋也是非常鬱悶的。

不過，接下去他恐怕還會更忙。畢竟趙天宇他們不懂經商。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說起來，章璋其實也沒有實際的經商經驗，在過去，他替顧少聰頂了罪入獄的時候還相當年輕的，甚至大學都沒畢業。

然而，在監獄里的那十年，才算是章璋真正學習的地方吧？雖然那地獄一般的地方是章璋不願意再記起的，但是不可否認監獄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世界，而它的殘忍卻是一個最好的學習鞭策機器。

那時候，被折磨的完全已經麻木的章璋，只存了一個念頭，他要復仇！不論還要多久，還要經歷怎樣的事，他都要忍，他要讓那些人付出代價。也恰恰是章璋的這個豁出去的念頭，反倒是讓他在監獄里站穩了腳。

監獄，沒有廉恥，沒有善良，沒有同情，只有交易，拳頭，利益，身體，等等。章璋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學習不論是好是壞是善是惡，他就像伏摭著的小獸，貪婪的飧吸著營養，等待著終有一天露出利爪。十年，才鑄就了那時只剩下仇恨的章璋。

而今天，不再為仇恨所控制的他，在失去仇恨這樣的目標，只想好好過自己生活的章璋，小心翼翼的掩飾著他內心的那股黑暗。他不想再讓自己經歷那種慘狀，所以這次重來他同樣將用那些已經在他腦海里成為一種本能的技巧，讓自己活的更好一些。

為了接下去更方便和趙天宇他們聯絡，章璋緊接著就去了網吧。這時候電腦並不普及，網吧也是零零散散的幾家。章璋當然不會像那些沉迷遊戲的學生和年輕人那樣，他很快的在一些網站上註冊了幾個郵件地址，然後專心開始寫公司前期的準備材料。

章璋並沒有實際的操作經驗，所以公司註冊之類的事情只能讓趙天宇他們去辦。但是他對於後續的保全運輸公司應該做什麼心裡倒是非常清楚。那是因為在曾經的監獄里，有兩個他接觸的犯人就是開保全運輸公司的。他們在運輸途中販毒和走私才被抓入獄。

曾經的章璋是個很聰明的人，從小不論學習還是其他方面都很優秀。自他出生的時候就過著優厚的生活，順風順水的長大，甚至沒有過挫折，直到他父親的入獄，一切才宛如噩夢般的開始。章璋在那個時候卻缺乏了最基本的面對困難的能力。

而今，當然一切是不同的。

章璋的計劃書一直寫到了深夜。一而再的看過之後，他才鬆了一口氣。有了這個，趙天宇他們辦事就能有方向了。其他的就相信趙天宇和白焂吧。他們特種出身的人相信沒有一個是傻瓜的。很多事情，相信他們，給他們一些指點，他們一定會做的很好。

章璋微微一笑，在郵件中署名：章躍，然後點了發送。

章躍，這個名字就暫時成為他章璋的大哥吧。章璋心裡清楚，他所說的這些不可能永遠瞞住趙天宇他們，但是眼下，在他成年之前，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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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明天大概就可以回學校了。哈哈哈，章同學風生水起，不太安寧的學生生涯終於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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