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Ⅵ

又是一輪比武結束。不多時，又一場開始了。

不過這場比武不是賽程表上安排下來的，而是在一種稀里糊塗的狀態下開場的。

兩個人直接進入比賽場地，突兀地站著，周圍的看客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無數討論的聲音匯聚在一起震耳欲聾。

「喂喂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作為慶典比武大賽的總負責，雷米爾見到此狀簡直是氣得爆炸：他已經收到外城馬車事故的消息，現在可不能讓自己管理的項目出現問題。

「這兩個人是怎麼出現在場地上的？場地的守衛都不幹活的嗎？！」雷米爾忍不住暴脾氣咆哮起來。

「是阿撒茲勒殿下……」下屬的天使艱難開口，「他說，場地借他用十分鐘……」

「……」雷米爾也從高台上方看到場中央已經入場的二人，一個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上峰，另一個他從未見過。不過看那人優秀的外形，應該不簡單，但偏偏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大人？」下屬天使小心地喚了一聲。

「十分鐘就十分鐘。」雷米爾咬牙切齒地說道：「超出了時間，我也一樣要把他們趕走！」說完，他便一甩袖地坐下，牢牢地盯著場地里的二人。

「你打算怎麼比？比什麼？」走到了比武的場地，路西斯這才開口詢問。

「怎麼你進了場子還不知道要比什麼嗎？」阿撒茲勒沒好氣地問道。

「如果是比『跳舞』的話，我是肯定比不過你們的。」路西斯實話實說，「所以我才要找你確認清楚。」

「……」阿撒茲勒臉色一沉，連語氣也跟著壓低了許多：「你是在瞧不起天使嗎？」

「怎麼會？你們還是很強的。」路西斯面不改色，「還有，你不是說只借場地十分鐘嗎？就這樣在這裡當站樁浪費時間沒關係嗎？」

「這就不是你的事了！」阿撒茲勒眼中閃過一陣狠厲，沒有預兆地，就是一擊直擊面門的拳。這一拳力道不輕，揮動的過程中還能聽到破風的聲音。

「……」對手的拳雖是猝不及防，但路西斯從未放鬆警惕，只是一個微小的側身，便躲開了攻來的拳，「速戰速決嗎？我覺得這樣很好——」

話音未落，路西斯的拳就已出擊，阿撒茲勒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回手格擋。看似隨意的一拳，卻帶了萬鈞之力，阿撒茲勒沒想到對方的力量遠超出自己的預想，身體也被推出了十幾步的距離。

路西斯的戰鬥一向嚴絲合縫，不給對手留有任何餘地：沒等對手回神，他就已經繞到阿撒茲勒的背後。這一拳直接錘到對方的後頸上，使其直接失去抵抗還手的能力。

阿撒茲勒的身體就像秋風吹拂的落葉，失衡地踉蹌了幾步，站穩的時候整個後背竟然像是被麻醉了一樣，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天哪！」坐在看台上的雷米爾見上峰被兩招內干趴，忍不住驚呼著站起來。黑衣人的動作在他眼裡形同鬼魅，快得他無法判斷對方究竟用的是瞬移還是加速。

「我肯定沒有在天國見過這個人，他到底是誰……」雷米爾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阿撒茲勒還不錯了，至少能吃他兩招。」就在雷米爾完全沉浸在震驚的情緒中時，耳邊傳來一個寒涼的聲音，「那輛可憐的馬車只挨了他一腳就起不了身了。」

「……什麼意思？」雷米爾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回頭一看，看到貝利亞的身影，又是一陣驚訝：「你怎麼會來這裡？」

「自然是為了要緊的事來。」貝利亞說得理所應當。

「感覺如何？」鬥技場的中央，路西斯點到為止，只是一場小小的熱身賽，實在沒必要大動干戈。

「嘖……」麻痹的感覺久久無法散去，再聽到對方若無其事的聲音，阿撒茲勒大為光火。偏偏在這種情況下生出一股自己在無能狂怒的感覺。

「要不要幫你喊一個治療天使過來？」路西斯像是全然不知對方的惱怒，反而很真誠地提出建議。

「不需要。」阿撒茲勒不知自己費了多大的毅力才讓自己沒有朝著對方噴上一波，這會兒他晃了晃脖子，恢復了些許知覺，打算離開。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見上帝嗎？」路西斯見狀，特地問了一句。

「……」阿撒茲勒步子一頓，深吸了一口涼氣。原本他就是為了搓搓路西斯的銳氣，結果反被打得差點站不穩，現在再一聽對方一本正經地問話，更是覺得吸不上氣了。

「……」（所以我是被耍了嗎？）路西斯把對方的反應看在眼裡，瞬間明白了什麼，頓時就意興闌珊，一言不發地就轉身離開。

「喂……」阿撒茲勒看著黑色的背影，莫名覺得這場面好像在哪裡見過。

（下一站該去哪兒呢？）路西斯百無聊賴地走出鬥技場，一邊盤算著接下來該去哪裡：（介紹上說火星天是天使監獄的所在地，是「執法者」工作的地方……）

（要不然去瞧瞧？）路西斯覺得這主意不錯，於是就準備前往火星天。

「大人，請留步。」路西斯沒走出幾步，就聽見身後傳來挽留的聲音。

路西斯回頭，身後緊跟而來的已經是另外一個天使。他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對方，「……你是在對我說話嗎？」

「是的。」貝利亞也停下腳步，語氣受禮卻疏離：「吾神命我為您引路。」

「到上帝跟前？」路西斯眉頭一挑。

「是的。」對方頗為無禮的態度，讓貝利亞心生不悅，但面上依舊不顯。

「什麼條件？」路西斯接著問道。

「……什麼？」輪到貝利亞一愣。

「是要打贏你，還是要打贏天國所有的熾天使？」路西斯往前邁了一步，冷靜地語氣里透出了絲絲殺意。

「……」簡單的一句話，貝利亞就意識到怎麼回事了。當時他還奇怪為什麼這兩位會在鬥技場干架，現在說得通了。他心中暗罵阿撒茲勒沒事找事的同時，只得更加小心地與對方周旋：「如此歡喜的日子裡，何必討論這麼不和諧的事情呢？吾神已經在御座上等待您的到來，您隨我來就行。」

「嗯，天堂頂端的熾天使被我兩拳干趴，確實挺不和諧的。」路西斯一點也不買對方的賬，毫不客氣地戳人痛腳。

「……」貝利亞聞言一默。他瞧了瞧眼前這個盛氣凌人的傢伙，心裡盤算著如果他真的要挑戰所有熾天使，也不知勝算會有多大。

「告辭。」路西斯見狀，也懶得管對方的話是真是假，便隨意揮了揮手，打發了這段無趣的對話。

「路西菲爾……」

御座上的神明發出了一聲低吟，打斷了他的冥想。

「又做了同樣的夢了嗎，吾神？」上帝的左手邊放著一本金色封皮的書，這一聲問詢就是這本書發出的。

「自從黑暗神格被一分為二之後，吾就開始夢到同樣的場景。」上帝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如果那時，『光』沒有被混沌奪去，想來他一定會成為天空中最耀眼的晨星。」

閉上眼，上帝腦海中就會浮現當時的情形：最閃耀的明光墜落至世界最底層的混沌之中，那一道燦爛的光輝成了上帝心中永遠無可磨滅的遺憾。後來，無論上帝如何造出新的生命，都無法與那一抹燦爛的光輝相提並論。

「但是晨星一直都不曾消亡，他依舊在混沌中閃耀著最耀眼的光輝。」作為上帝身邊的伴生神器，創世之書當然知道上帝此時的情緒，它盡職地安慰上帝：「您看，即使是混沌的星雲也無法遮蔽晨星的光輝，他也正在向您走來。」

「吾在黑暗深淵裡就與他相見了，雖然隔著混沌的衣袍，但吾本能地感知到那是遺落在混沌中的『光』。」金色的神瞳放空，上帝憶起那段短暫的會面，一貫冰冷的神色難得溫和些許，「但是，他的心核已經完全和混沌、和黑暗融合，已經不再是原來『光』了。」

「那拉結爾殿下的預言……可是真的？」創世之書謹慎地問道。

「吾亦不知。」上帝搖頭，「吾已經無法看到他的未來，混沌在阻止吾的推演。」

「……怎麼會？」創世之書忍不住低呼一聲。

「是吾的過失……」原本他應該是天國最美最強大的天使，他會成為上帝的左膀右臂，帶領著光明的眾生，把天國引向繁榮。

也許，情況還不會那麼糟糕。上帝默想著，他睜開神之眼，俯瞰整個天國。

他感應到了什麼，視線轉向了天國的某處：路西斯不知何時來到了伊甸園。伊甸園內生機盎然，鳥語花香，一身黑衣的路西斯立於其中顯得格格不入。不過他顯然不會在意這些無意義的細節，步步生風地走進園中。

節慶時分，伊甸園裡也聚集著許多在此遊玩的天使，他們或在悠閑地坐在草地上，或在河水邊嬉戲，還有不少光之精靈。雖然看起來天使挺多，但還是比主城內喧囂的環境安靜了不少。

路西斯並不是徑直行進，反而是順著一道特別的路線，他伸著手，像是用掌心觸碰著虛空中某個看不見的東西。

「咦，他能看得見『生命之泉』嗎？」創世之書見狀，嘖嘖稱奇。

生命之泉並不是實體的水源，而是世間生命循環的軌跡。天國的生靈除了最初由上帝親手創造出來的各族的始祖之外，後代的生靈全部依靠各自族群內的生命之樹繁衍。這些生命從生命之樹上誕生，走完他們一生的軌跡，死亡之後，軀殼化為虛無，靈魂進入生命之泉，並隨著生命之泉回歸生命之樹，生命的循環再度開啟。

不過，生命之泉沒有神力是無法看見的，難怪創世之書會驚嘆。

上帝沒有回應，金色的神瞳靜靜地看著那一頭，路西斯把生命之泉的一部分力量抽取出來，化作一顆渾圓的綠色寶石。純粹的生命之力，閃耀著動人的光輝。

上帝最終把目光落在那一抹黑色上。身為光明的神，上帝一向憎惡黑暗，所以天國里必定不會出現黑色這麼不和諧的顏色。即使路西斯穿的這套非常的好看，也無法改變上帝對其感到礙眼的事實。

（原本，他應該是吾的天使……）上帝面無表情地想著。不知不覺間，一股微不可查的黑氣從他的神光中溢出。

「……？！」一旁的創世之書敏銳地察覺到上帝的異常，更是驚駭：象徵光明的上帝，為何此時會有黑暗流出？！

創世之書還未來得及開口，上帝的指尖就凝聚起一道純白的聖光。

「吾神？！」創世之書又是一陣驚呼：「您要做什麼？！」

上帝自然不會解釋這個問題，創世之書也無力阻攔。抬手的瞬間，一道聖光從指尖射出。

聖光穿過了空間的阻礙，徑直飛到伊甸園的上空。而身處伊甸園的生靈們似乎也注意到這一點異動，紛紛抬頭，神色皆是惶恐不安。

反觀路西斯，他完全無懼於突如其來的變故……或者說他早已察覺到這一點，左手猛地一揮，從中飛出了什麼，只見一道閃耀的光自下而上，正好擊中上聖光。兩道光撞擊在一塊，不多時便消弭無蹤。

伊甸園的生靈們還未從驚嘆中回過神，上帝無暇顧及自己一時衝動造成的影響。他回神，意識一片茫然：他剛才在做什麼？

「吾神，小心！」創世之書的聲音因為緊張而變得尖銳。

一道白光從同樣的路徑原路返回，徑直刺向了上帝的手。不過上帝有聖光護體，尋常的造物是不可能對其造成傷害的。

但現在出了意外，這道光竟然越過了護體的聖光，大有逼迫上帝之意。

上帝不得不抬手，把這惱人的東西給打開。

他的手在觸碰到東西的瞬間，手指被其割出了一道裂縫，金色的神血從中溢出，疼痛也隨之傳遞而來。

「嘶……」這種微小的刺痛令上帝蹙眉，他已經很久沒有在神體上感覺到「痛」這種知覺了。

「吾神……您沒事吧？」創世之書沒想到上帝也會遭到如此挫敗，除了乾巴巴地關心，一時也不知該如何。

「吾沒事。」上帝的語氣平靜而冷淡，彷彿剛才發生的一切皆是錯覺。

上帝把目光移到那個給他造成傷害的東西上——是一片羽毛，閃耀著光輝，閃亮到幾乎透明的羽毛。這片羽毛因為偏離了既定的軌道，刺進了神座邊上的地磚上，水晶一般堅硬的地磚居然出現了肉眼可見的裂縫。

「……」創世之書見狀，不得不噤聲：看似柔軟的羽毛竟然藏著萬鈞之力！

這個膽大包天的狂徒究竟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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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慫，就是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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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的路神關係，應該算是個命運分歧的平行世界，只不過現在的狀態是我在寫的。另一種狀態的世界也會出現，只不過那是配角了。

最近FF7re白金了，滿腦子裡裝的都是克勞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