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LⅤ

天國上層的至高天和三位一體亂得一塌糊塗，以下的領域似乎鮮少受到波及。

在聖劍聚集群星的光輝降下的光雨的一幕，也出現在下層領地的上空。這一幕看起來雖沒有在三位一體天上的看起來那麼驚心動魄，但也充滿了浪漫的氣息，許多不明就以的天使都紛紛走出屋子，到外面來觀看這一奇景。

比起下級天使們沉迷於美麗的景象，熾天使們就顯得非常緊張了。特別在這個重要的關口，驟然出現這種異象，實在無法讓他們放心。

這會兒，他們盡數聚集在星辰宮前。

「他人呢？」阿撒茲勒莫名地暴躁，他甚至直接把書殿和寢殿的門都推開了，結果裡面連個鬼影都沒有。

「我又不是殿下的肚子里的蛔蟲，我怎麼知道？」貝利亞的臉上沒有多少緊張的意思，還有心情調侃幾句。

「可惡，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啊？！」阿撒茲勒一拳捶在石柱上。

「喂——」遠處傳來加百列焦急的聲音，她拍打著翅膀，匆匆忙忙地飛來。

許是因為飛得太急太快，她的頭髮有些凌亂，衣服上也出現了許多褶皺。可一向最注重儀態的天使，此時竟然顧不上這些，滿臉的焦急，她疾速地從天而降，落到地上因為慣性太大而險些跌倒——幸好貝利亞拉了她一把，否則那樣的場面一定糟糕。

「你們有沒有看到聖母殿下？」加百列來不及道聲謝，劈頭蓋臉的就問。

「聖母殿下？她不是應該在耶路撒冷城嗎？」貝利亞反問道。

「她向我請了假，說副君殿下明天出發，想給他一些祝福。」加百列如實說道。

「啊……這？」阿撒茲勒心想：這不是添亂嗎？

「那聖母殿下把祝福送到哪兒去了呢？」貝利亞的面色有些無奈。

「嗯……」加百列一臉苦惱，她仰頭，飛瀉的星光在恆星天永恆的白晝里顯得微弱，但這不妨礙熾天使的眼睛能看到它們，「要不，我們去至高天去看看？」

「去看看吧，如果能去得了的話。」阿撒茲勒攤攤手，表示只能如此了。

當三位熾天使飛到恆星天的傳送法陣前的時候，已經有天使集中在那裡了：是米迦勒、烏列爾和拉斐爾。

「你們也在這裡啊。」阿撒茲勒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們三個。

「我擔心至高天有什麼狀況才來的，結果……」米迦勒憂慮地看著地上已經碎裂的傳送法陣，「法陣已經壞了，我們沒辦法到達至高天了。」

「上面，發生了什麼嗎？」加百列急切地問道，「聖母殿下和副君殿下都在那裡嗎？」

「現在看來應該是的。」烏列爾看著隱藏在白晝中的星光，神賜的法眼裡看到的是另一番景象：「時間和空間出現了不明的裂縫，在這其中一定產生了什麼。」

「產生了什麼？」拉斐爾追問道。

「我看不清，我只能看見一團黑色的怨念。」烏列爾如實地說道。

「吾神呢？有吾神在的話，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加百列緊張地追問。

「如果殿下不能在預定的時間之前回來，我們該怎麼辦？」貝利亞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我們的營救計劃都已經定好了，照計劃行事應該沒問題吧……」阿撒茲勒有些頭痛，真是什麼糟糕的事都趕著一塊兒來了，「那你們呢？還是你們倆單獨去嗎？」

「這……」米迦勒聞言亦是茫然，這個問題問到點子上了，誰也沒想到會在行動前夜出了岔子。

「要不，就帶上天使軍團的戰天使？」拉斐爾試探性地問道：「現在集結人手還是來得及的吧？」

「那手續呢？」阿撒茲勒立刻提出異議，「外派軍團的權力現在還在拉貴爾手上，你確定你們現在能拿到他的批文？」

「……」拉斐爾頓時啞口無言。

「那你們的行動應該也不是拉貴爾批准的吧？」烏列爾問道。

「嗯。」阿撒茲勒悶悶地應了一聲。

「……」烏列爾覺得也是，便不再多問，「等等吧，距離出發還有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實在不行，就是天國方面毀約也沒有辦法了。」

「這樣……可以嗎？」拉斐爾有點不敢想，明明先前還是那麼大張旗鼓地宣傳。

「不知道，別問我。」烏列爾一本正經地攤手，「我也沒有決定權。」

「……」拉斐爾腦門上青筋暴突，就差沒一拳糊在這位不靠譜的臉上。

眾天使皆是一陣寂靜。

「沒想到啊……」黑暗神踉蹌地後退了幾步，聖劍造成的傷害正在不斷擴大，光明的元素不斷地滲透進來，和這個軀殼呼應。很快，他就要失去對這個軀殼的掌控權了，「吾竟然會敗給你這樣的傢伙……」

「你以為你斗敗了吾，光明神就會感激你嗎？」

「別什麼事都往光明神身上湊，我跟他不熟。」路西菲爾真心覺得黑暗神已經無可救藥了，「你我鬥了這麼漫長的時間，又有哪一次是和光明神扯上關係的？」

「呵，是吾小瞧了你。」想來也是，從「七宗罪」被策反開始，自己就連連敗退。失敗只是因為失去了一個叛徒嗎？不對，是身為神的自己過度傲慢，輕視了敵人，才引發了現在的結局。

「吾不會就此罷休的……」黑暗神的身形開始模糊，不斷地有黑色的霧氣從中流出，「吾將隱藏於此世，等到決戰一刻到來。」

「那時，必定要分出勝負，你死我活。」

話音落下，也正是黑暗神的意識完全消失的時刻。遺留下來的軀殼，洗去了黑暗的沉澱，聖潔無暇。

軀殼尚未恢復意識，失去黑暗意識的支撐，就不受控制地倒下。

「……」路西菲爾在軀殼倒下之前，伸手接住了他。他觀察著這個軀殼：他身著一套銀色的聖裝；銀色的長發如同上等的絲綢，絕美的容顏神聖而不容侵犯；他的雙眼緊閉著，和頭髮一樣顏色的睫羽覆蓋著，投下一層淡淡的陰翳。

這般容貌若是放在任何造物眼裡都是至聖至美的存在，但在無法分辨美醜的路西菲爾的眼中，就只是一個皮囊罷了，甚至連多餘的一分心動也沒有。

（這傢伙，難道是……）路西菲爾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挺無趣的想法。

「我很好奇，如果黑暗神要徹底擾亂這個世界的秩序，你是不是還能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路西菲爾不再看手臂上掛著的軀殼，抬頭對著虛空中說道。

【……】虛空中的法則沒有回應。

「你不會篤定我會替上帝執行維護世界平衡的使命吧？」路西菲爾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接著說道：「如果是這樣，那他憑什麼做上帝呢？因為他得到了你的認可？」

【這不是你可以說的話！】法則的話語暗藏怒氣。

「世界從混沌中開始，必將回歸於混沌——」路西菲爾對待法則的態度沒有多少尊敬，甚至不屑：「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依從與這個世界而生的，若是這個世界覆滅了，你的存在又有何意義？」

【……】法則再次無言。

「讓我想想，你這個袖手旁觀，是畏懼於神的威勢，還是想借著神的手除掉我？畢竟我已不是天使，想控制我恐怕沒那麼隨心所欲。」路西菲爾說出了最危險的話，「看來這個世界的法則是一個很有想法的法則——說到底，也不過是個欺軟怕硬的傢伙。」

「算了，你愛哪樣就哪樣，以後我也不見得會再來這裡。」不等法則的反應，路西菲爾把手上的軀殼扛在肩上，「別妨礙我。」

路西菲爾冷然地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飛出三位一體天。

戰鬥雖已結束，但至高天的狀況實在稱不上好。

聖殿已經徹底崩塌，只剩下一大攤破碎的水晶堆在地上，這情形實在是慘不忍睹。

「怎麼會……」聖母好不容易在聖殿崩塌之前逃出來，現下看到這般凄涼的景象，她不禁悲從中來，「殿下呢？殿下還沒從裡面出來，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

「副君殿下應該還在三位一體天，這裡的崩塌應該影響不到他。」創世之書溫聲安慰聖母。不過，在此時，它已經對路西菲爾的印象有所改觀，不管勝負如何，他都能護住需要守護的對象，這一點實在難得。

這種悲傷的情緒沒有持續多久，一道金色的光輝從上而下，聖光六翼的光輝即使在聖光充盈的至高天仍舊異常耀眼。

「殿下？！」看到路西菲爾從天而降，聖母發出驚喜地呼喊，心中所有的擔憂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盡數散去，「您沒事吧？」

「我沒事。」路西菲爾降落在聖母面前，「抱歉，讓您擔心了。」

「您沒事就好。」聖母搖頭。

「咦？這位是……？」創世之書注意到路西菲爾肩上扛著的銀色的身影。

「我不知道。」路西菲爾說著，看了一眼肩上沒有意識的人，「在黑暗神的怨念消失了之後，他就出現了。可能是黑暗神選中的軀殼吧。」

「那……吾神呢？」聖母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知道，沒看到。」路西菲爾隨口說道。

「可能吾神進入沉眠了！」創世之書趕緊打圓場，「這一次融合失敗了，吾神消耗了太多的神力，需要到神的領域休養一陣……」

「吾神無事就好。」聖母虔誠，聽著創世之書的解釋就打消了疑慮。

「……」路西菲爾可沒心思聽一本書在那裡胡謅，他拿出計時器瞧了瞧，已經要到約定出發的時間了，「好了，沒時間啰嗦了，我很忙的。」

「創世之書，帶我們回恆星天。」路西菲爾不由分說地命令道。

「誒，憑什麼讓我來？」創世之書很不爽，它可不喜歡被上帝之外的生靈發號施令。

「你不來也行。」路西菲爾無所謂一本書的反抗，他把計時器塞回口袋裡，「那我就直接在兩個領域之間打出一條通路。」

說著，他抬起空餘的手，天上的晨星似是得到了指令一般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別別別，殿下您放下您的貴手，我來，我來！」當意識到路西菲爾要幹什麼的時候，創世之書真是驚出一身冷汗，趕緊制止了對方恐怖的行為。

「那就勞駕了。」路西菲爾滿意地收回了手，天空中的晨星平息了眩目的光。

「……」創世之書這下老老實實地打開它的書頁，在地面上投影出一個空間傳送的法陣。法陣發出了白亮的光輝，把所有人籠罩於其中。

不多時，白光消退，一干人等就被傳送出至高天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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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這麻袋死沉死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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