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山
世間有三界,為人間界、通玄界、仙界。
看似涇渭分明,實際上,除了仙界遠在九天無人得見之外,通玄與人間界的分野,並沒有多麼分明。
通玄界與人間界的距離,不像有些人想當然的那樣遙遠,兩界的關係,也絕非你上我下,觸之無門,而是有交界、共存之勢,在人間界所謂的仙山、靈脈,往往都是兩界交會之所。
連霞山脈之中,便有三處與人間界相通。
此時,李珣一行人便是從三處中尋了一處,下到了人間界去。
直到成行之日,李珣才知道,林閣不願意參加什麼水鏡之會,還是有其現實原因的。
整個隊伍竟然多達十八人,二代弟子中,有不入嫡系的明瀾道人、岳明風兩位師叔,三代弟子中,則包括李珣在內共十五人,其中領頭的也是熟人,正是前段時日並肩作戰的祈碧。
這一行人並不僅僅是去參加那大會,在此前後還要在世間修行磨鍊,積累外功。也就是說,作為主事者,林閣不但是明心劍宗在水鏡大會上的代表,而且還是這一行人的保姆、保鏢、導師之類……
怪不得林閣那般不情願!
作為林閣的弟子,李珣都有點為他難過。
當然,山上的人也知道林閣的性子,為他配的兩名助手,即明瀾道人和岳明風二人,都是山上操持內政的好手,路上各種事情林閣大可交給兩人去做,他自己只需行保護、指導之責便成。
此時,距水鏡大會開始還有一個半月,時間極是充裕。
這一行人中,以李珣年齡最小,其他人修行時間最短的也有三四十年,修為都要在李珣之上,至少都是進修化神篇的修為,與高靈誠不相上下。也就明心劍宗這等大派,才能輕鬆派出這麼多堪稱精銳的三代弟子。
其中,只有祈碧和李珣兩人才是嫡系子弟,其餘人等都是旁系所出。
經過靈堯那檔子事,李珣對與旁系弟子打交道更是謹慎。出來這幾天,他都擺出內向而又謙遜知禮的模樣,沒有一點兒嫡系弟子的優越感,反倒是處處以師弟自居,舉止得當,與十幾人都混了個臉熟,倒沒有人對他生出惡感。
事實上,在旁系弟子這裡,有高靈誠等人為他立起的口碑,還有護山之戰中的出色表現,也沒有幾個人真把他當尋常師弟看。兩邊互相捧著,關係倒是更為融洽。
林閣對李珣這種心機洞若觀火,也不太看得入眼。不過現在師徒二人的關係,已經大有不同,到頭來林閣也只是不痛不癢地提點幾句,就由他去了。
不過在另一層面,林閣對李珣的修行要求卻是更加嚴格。
李珣從鍾隱手中得來了青煙竹影劍訣,下峰便交給了他。觀睹劍訣之後,林閣沉默半日,從那時起,便首度調整了李珣的修鍊方式,要他每日抽三個時辰修鍊外功。
七年坐忘峰之行的鍛煉,以及不可明言的血魘噬心的鍛煉,讓李珣的身體強度已達到這個年齡所能達到的巔峰。接下來的重點,就是如何才能將這副身體運用自如,使身意合一,無有不至。
青煙竹影劍訣不愧是鍾隱親授的絕技,由淺入深,由內而外,實在了得。
李珣苦修一月,雖然看不到什麼大成就,卻覺得對體內真息的操控,已上了一個新的層次。尤其是在運動之中,真息轉折隨意,如臂使指,種種細微之處,做得比以前要好得太多。
愈是這樣,他修鍊便愈是盡心。
「三百……三百零一……三百零二……」李珣身上大汗淋漓,已將衣服濕透了,呼吸卻仍然平穩有序,手上也如銅澆鐵鑄一般,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他心中默數,手上一劍一劍地刺出,從頭到尾都是抬腕、刺劍、收回這三個動作,難得他始終如一,沒有半點懈怠。
他也不僅僅是刺劍而已,真息隨著刺出的長劍此去彼來,在體內沖刷,遠比肌肉的運作要勞累十倍。
李珣刺出五百劍后,無論是體力或是真息,都已到了極限,再提劍時,手腕已忍不住發抖,再也握不住劍了。
「珣師弟,歇一下吧!」祈碧站在一邊看了好一會兒,見他不要命地在這裡練功,心下憐惜,便說了一句。
李珣停下手,笑了笑:「祈師姐。」
祈碧在山上是出了名的溫柔和與世無爭,對這樣的女修,李珣懶得動什麼心思,所以和她相處時,最是輕鬆自在。
這一行人中,只有祈碧和另一個叫齊芸的兩位女修,因此在行程中,她們是受人追捧的對象。只是祈碧雖是秀美如玉,溫婉可人,但早已名花有主,其道侶文海可說是三代弟子之首,還真沒哪個人敢在她身上打主意。
如此一來,嬌小可愛的齊芸便成了男弟子們的第一目標。
因此,祈碧一方面受到眾人的照顧,一方面,又不用費心打發那些男弟子的追求,這些人里倒數她最為清閑。
其實,除了林閣等三位仙師以外,這一行人中,仍是以祈碧的修為最高,托李珣的福,她已開始進修化嬰篇,在通玄界也是能站得上檯面的高手了,宗門派她下山,也有幫助照顧師弟師妹的用意。
此時祈碧見他滿身汗跡,關切地道:「師弟你汗出得多了,去後面洗浴一下,大概沒多久便要進食,這樣子出現在尊長面前,總有不妥。」
李珣略一點頭,正想前去,又聽到祈碧問了一句:「珣師弟,你剛剛使的劍訣,莫不就是青煙竹影?鍾師叔祖創下的那個……」
李珣聞言也有些得意,但臉上當然不會顯露出來,只是應道:「正是青煙竹影,小弟蒙仙師不棄,學得劍訣,又怎敢不儘力修鍊?」
祈碧淺淺一笑:「師弟早先以禁法旁通披霞劍訣,助我突破關隘,在劍道上的天資是早有所見的,想來假以時日,也必能將青煙竹影修鍊到大成之境。」
「師姐謬讚了,小弟愚者一得,當不得真的。」
從某種意義上,李珣當日以禁紋推導披霞劍訣,助祈碧破關,在修行界確實可稱為一段佳話。祈碧又是與世無爭的性子,沒有那些虛榮之心,一路上倒是數次在人前說起,很是幫李珣揚了名聲。
這樣的厚愛,倒是讓李珣這等厚臉皮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可祈碧卻是認定了他的卓越天資,順口挑出一些在劍訣上的心得,與其交流印證。李珣當然見獵心喜,這一個多月,他日日揣摩青煙竹影的奧妙,屢有所得,在見識上已非當日只懂得真息變化的雛兒。
祈碧的心得與疑難,往往都是在極典型的關口之處,也是劍訣的奧妙所在。
幾個問題提下來,李珣已是欲罷不能,乾脆便盤坐於地仔細思慮,又和祈碧互換心得,早把去洗浴的事情忘在了九霄雲外。
修道之士便是如此,一旦入迷,往往不知身外何物,閉關潛修,眨眼就是幾十年,在這一點上,李珣倒頗有修道高人的風範。
直到又有人來催他們進食,兩人才恍然醒悟,互視一眼,都覺得好笑,而此時李珣的汗早就幹了。
祈碧有些不好意思:「我卻忘了讓師弟先去洗浴一番……」
「哪有的事?這幾日悶頭學劍,憋得心頭難受,師姐這可是救了我呢!」李珣話中有話,指的是日前一行人在人間界某大河邊上,剷除惡蛟之時,自己被林閣拉著沒法動手的事。
祈碧性子溫柔,卻冰雪聰明,聞言低低一笑:「珣師弟修道不到十年,縱使天資絕佳,畢竟欠了火候,急切行事卻是不妥的。像昨日大師伯將你拉住,也是為了師弟著想……
「我想,大師伯帶你下山,總是要讓你歷練。那惡蛟道行已成,太過危險,但如果路途上碰到一些其他妖物或者邪門子弟,與你修為相稱的,想來大師伯也不會阻你斬妖除魔,積累外業。」
她卻不知,她隨口道出的一句「斬妖除魔」,讓李珣暗中打了一個寒戰。
李珣心中明白,他與祈碧這般一心向道的修士畢竟不同,就他現今所做的事情,就算不能稱得上什麼「劣跡斑斑」,但違逆門規、欺師滅祖的事情,卻是已然做過,或是正在進行……
歸根結底,一個靈犀訣,一個《幽冥錄》,再加上一個從來沒有真正忠誠過宗門的心思,放在哪個門派他都得不到好下場。
說不定再過些時候,在人們眼中,也就是該被斬被除的妖魔了……
眼下祈碧還是溫柔地與他說笑,可是數年之後,誰知道她會不會拿昨日斬殺惡蛟的手段來對付他?想到這裡,他再也無心說話,找了個借口趕緊跑開。
一頓晚飯他也吃得沒滋沒味,咽下了幾個果子,便跑到一邊潛心修鍊,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時候,他才能真正忘卻身外的一切,感受到身為修道人的超然大自在。
不過這個夜晚,註定了他不能享受這份寧靜。
今晚是個無月之夜,只有幾顆模糊的星星閃動,修道人都是餐風宿露慣了的,兼又修為精深,自然不必找什麼宿處,只在山林中一坐,布下幾道禁制,便能湊合一夜。
這種日子,李珣在坐忘峰上之時便過得多了,而其他人都對這種生活不算陌生,便是祈碧、齊芸兩位女修也安之若素。
眾人盤坐的地方,很快就進入了沉寂。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珣忽地發覺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金丹一跳,統御真息停下運行,睜開了眼睛。
林閣眉眼低垂,嘴角卻帶著一絲譏誚:「起來,有朋友來了!」
「啊?」
李珣愣了一下,才明白林閣所說的「朋友」並不是什麼友善的稱呼,心頭一緊,抓住了劍柄。
此時,所有人都醒了過來,幾個修為較高的弟子立刻擋在周邊,把餘下的人護在中間,明瀾道人和岳明風來到林閣身邊,臉上都不太好看。
明瀾道人身材高瘦,鬚髮烏黑,頗有些仙風道骨。不過這個時候,他的面色頗為凝重:「師兄,剛剛見了『化心火』,似乎是無心宗的人馬!」
「無心宗?」林閣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將目光望向遠方的黑暗處,那裡有一團蒼白的火焰時隱時現。
岳明風身材中等,長相頗為粗獷,倒不怎麼像修道之人,不過,他的修為在一行人中卻僅在林閣之下,實力頗高。
他眯著眼睛看著遠方那詭異的火光:「心炎八轉,是無心宗的長老到了!卻不知是哪個……」
林閣仍是那副萬事無謂的憊懶態度,只是對李珣道:「到圈子裡面去,要有自知之明……」
李珣是聰明人,不用多說便應聲而去,經過圈子周邊時,還看到祈碧向他微笑了一下。
他年齡最小,修為最差,自然也要站在圈子的最中央。
眼下情形雖然緊張,但與當日鯤鵬老妖犯山之戰相比,又不算什麼了,再加上深知林閣的強大實力,李珣心裡其實坦蕩得很,可讓林閣點了一記,此時他就拿出點兒緊張之意,回手按在劍柄上,以保隨時都能拔劍出鞘。
遠方那團蒼白的火焰熄滅了!不過,僅僅是眨幾下眼的工夫,夜色中便傳來了低低的哼笑:「明心劍宗啊,明心劍宗!還是不改那自以為是的毛病!」
笑聲中,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人影飄飄蕩蕩,來到距他們數十步遠的地方,朦朧的夜色中,李珣只能大致看到他的臉部輪廓,但在林閣等人眼中,彼此的面目卻是清晰可見。
那人「咦」了一聲,看著林閣,表情十分微妙:「多少年沒見了,天心劍林閣!怎麼肯下山現眼了?」
林閣嘴角抽搐一下,隨即低低一笑:「原來是心殛子,百多年不見,你還是沒有長進,怪不得無心宗越來越不濟事了!」
正如林閣所言,那人乃是通玄界十山宗之一,幽山無心宗的長老心殛子。
此人輩分與清虛相同,不過修為卻差得多,甚至比不上林閣。當然,那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他臉頰瘦長,顴骨突出,臉上半分血色也無,看上去頗為醜陋,但中氣充沛,一番話說下來聲音東飄西盪,四野皆聞。
「哪裡哪裡,修道之途,百多年無寸進,也是正常,卻不像你林閣,當年只敢藏在妖精褲襠里,最後才被大伙兒硬拉出來!
「這百年間,你龜縮在山上,是想要洗去那股騷味兒吧?現今下了山……哦,恭喜恭喜!想必現在是一身芬芳,再想著勾來幾個女妖精玩玩?」
這話太損了,每一句都是直指林閣的痛處,且句句刻薄,字字見血。
在山上時,這種事情就算人們心中有數,又有誰敢在林閣面前提起?便是提出來,也往往效那春秋筆法,刪節數分,就生怕刺激到他。
怎知才下山幾日,他碰到的第一個修士,便是這樣尖酸刻薄,不留情面!
李珣也終於明白,林閣不想下山的另一個原因。
雖然他在內圈,無法看清林閣的表情,但也知道林閣此時心中絕不好受,沒有人能在這樣的羞辱之下無動於衷,更何況是處處講究、極愛面子的林閣?
等等……真的是這樣嗎?
李珣莫名想到了那夜,林閣擊殺強敵,卻隱沒於黑暗,微笑注視小樓之外宗門歡慶的一幕。
現實層面,不待林閣回應,李珣周圍的師兄師姐們已在怒罵聲中紛紛亮劍,看這樣架勢,倒似要一擁而上,將心殛子分屍似的。
李珣心中雖不以為然,卻也要跟著做做樣子,腳下還向前走了兩步,身邊兩位師兄忙將他攔了下來。
心殛子才不管那些小輩的動作,他孤身一人,敢在林閣等人眼前現身,自然有所倚仗,想必如果林閣真的受不了刺激拔劍殺來,他也不懼。
百年前,或許他還對付不了天心劍,但現在一個公認的「廢人」,難道他還敵不過嗎?
他正想著,林閣卻在那邊低低發笑:「當年諸宗門道友,救我出無邊慾海,使我能保住道心修為,這個,我是至今不忘的……」
他的笑音好生古怪,低沉得好似從胸腔發出來的。眾人雖然覺得這話有些示弱,可是在這詭異的聲息之中,無論他怎樣說話,都有一番無形的壓迫感,因此絕不敢就此小覷他。
他頓了頓,聲音漸漸清亮起來,而聲調漸高,似有激憤之意:「只是我還有一事不明,心殛子道兄當年也不是三歲娃娃,卻怎麼也和小輩們一樣的見識?哈,想一想,那一年的水鏡之會,是誰信誓旦旦……」
「喀!」
突然響起一聲不太自然的咳嗽,是明瀾道士打斷了林閣的話,清癯的臉上長須飄揚,他看向心殛子,冷聲道:「心殛子道兄,你好不厚道!當年之事,我林師兄的苦處,便是諸宗門之長,包括貴宗宗主,也是明白的。怎麼一過百年,道兄便裝起了糊塗?你這般態度,便是貴宗宗主在此,怕也要為之蒙羞吧!」
不對,不對!
李珣心中連連叫怪,他不是奇怪這邊三人「打啞謎」,這世上表面冠冕堂皇,實則黑幕重重的事情數不勝數,就算百年前那殺鳳一事有什麼內幕,也沒什麼了不起。
他真正奇怪的,還是林閣這番反應。也許,在外人看來,如同廢人的林閣如此敏感激奮地回應順理成章,可在目睹了林閣深層秘密之後,李珣又怎麼可能這樣想?
他只能得出一個結論:林閣在做戲!
為什麼?
他這邊想著,心殛子臉上已生出了幾分尷尬,明瀾說的話並不尖刻,反倒是平實無鋒,但因句句是實話,反而讓心殛子無力辯駁,倒顯得自己是在無理取鬧了。
不過,心殛子畢竟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知道在這件事上討不到便宜,便不再糾纏。他瘦長的臉上微微一皺,算是露出個笑容:「哪裡,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今天與各位見面,其實也是有緣由的!」
「緣由?」岳明風臉上微露嘲諷之意,「有什麼緣由需要無心宗長老及二十餘位道兄聯袂而來?如果事態真如此嚴重的話,便請心殛子長老去連霞山上稟告我宗宗主,宗主必會給長老一個解釋!」
從林閣的「心殛子」開始,到明瀾的「道兄」,再到岳明風的「長老」,稱呼一次比一次客氣,但其中的意思,卻一次比一次冷硬。
心殛子仰天打了個哈哈,瘦臉上笑容斂去:「敢問諸位,前日在沙河前是不是斬了一頭蛟龍?」
林閣此時倒像是已恢復了平日里的憊懶態度,而他內心如何想法,便不是他人所能猜測的了。
聽到了心殛子的話,他淡淡開口:「確實有過。」
岳明風與他配合得天衣無縫,才等他說完,便馬上插嘴道:「此惡蛟在沙河興風作浪,造下殺孽無數,我等修道之人斬此妖物,正合天心!長老為此惡蛟而來,卻是所為何事?」
不等心殛子開口,他精幹的臉上又露出一絲略顯誇張的表情:「難道那惡蛟與長老有舊?」
心殛子臉上神色越發青白,深陷下去的眼球中,則閃動著妖異的白光,他低哼了一聲,也不理岳明風的嘲諷,冷淡地道:「你們殺那蛟我不管,但那蛟體內有蛟珠三顆,乃是我宗門欲得之物!」
他這話說得倒也坦白,這種從他人手中強搶的理由,也敢直說出來。
「蛟珠?」明瀾道人驚訝地問道,「那蛟珠也不過是尋常之物,你們無心宗何時缺過這種物事?」
心殛子不答,只是嘿嘿冷笑,笑聲中,眼神正做著微妙的調整。
李珣也眨眨眼,蛟珠在人間界或許是了不起的異寶,可在通玄界卻只是尋常之物,雖然也有些明目健體、增長修為的效果,但畢竟不如自己實打實的修鍊來得穩妥,多數時候,只是被當成小小玩物。
一行人中沒人對這玩意兒看得上眼,昨日便由林閣做主,將蛟珠送給李珣把玩,此時還揣在李珣懷中。
若按他的意思,絕沒有必要因為這種東西和無心宗發生衝突,只可惜,在將宗門聲譽看得比天還大的長輩眼中,這卻不僅僅是三顆蛟珠的問題。
三人對視一眼,均感覺其中必有蹊蹺!
在圈子中央,李珣將手伸入懷中,摸了摸那三顆蛟珠,冰涼的手感,與胸口處玉辟邪的觸感又有所不同。
蛟珠摸上去有些滑膩,遠不如玉辟邪的清爽,只憑這種感覺,李珣便有種想把它們扔掉的衝動。
他摸了兩下,卻因為缺少經驗,識別不出這蛟珠的異處,便把這事放在一邊,方一抬頭,卻正看到遠處心殛子妖異的眼神。
「他在看我!」李珣心中直覺地認定,「難道他竟知是我拿著蛟珠?」
他背上猛地冒出了一片冷汗,抓著劍柄的手也越發用力:是不是這蛟珠與對方有什麼心靈感應?
不但是他這樣想,看到心殛子古怪的眼神,林閣等人也覺得不妥,無形之間,他們的注意力向後面偏了一下。
便在此刻,心殛子一聲怪嘯,身體猛地彈上半空:「好小子,敢毀我蛟珠!」他體外炸開一團熾白色的火光,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連成一串,直讓人頭皮發麻。
響聲中,兩點心火剝離出來,越過林閣三人頭頂,向眾弟子頭上落去。
「好個心火如焚!只是長老也太心急啦!」
岳明風冷笑一聲,當先出手,向後倒縱,手上劍氣哧哧作響,飛轉如梭,向那兩點心火打去。
明瀾道人則怒喝一聲,身上劍氣迸發,騰空飛起,正面迎上心殛子噴出的心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