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得了絕症
他似乎急著走,沒功夫等我磨嘰。
「今天下午下班之前你簽完,給我律師就可以了。」
他說著就轉身,我越過整張桌子伸手拉住他的袖子:「顧言之,你...」
按照我以往的脾氣,我會大耳刮子抽他。
我陪他奮鬥了三年,陪伴了三年,結果溫采音一回來他就立刻要跟我離婚。
在他心裡,我可能連一個拐角都沒佔到。
他抽走他的袖子,精緻袖扣尖銳的邊緣划痛了我受傷的手掌,我痛得直吸氣。
「傅筱棠,采音回來了,我必須要陪她。」
「你說的是人話嗎?」我被他都氣笑了:「你最痛苦最低谷的時候她去哪了?陪在你身邊的人是誰?現在她一回來你就要陪在她身邊,那我到底算什麼?」
他默而不答,可能他也沒辦法回答吧!
我繞過桌子跑到他面前,在辦公室里我通常都會換掉高跟鞋,只穿著平底鞋,這樣他高我足足大半個頭,我只能仰頭看著他。
他眼中黯淡的光,讓我震驚。
我發現他的狀態不太好,不像是愛人失而復得,反倒像霜打了似的。
「顧言之,你...」
我還沒說完,他打斷了我的話。
「采音得了絕症。」
他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炸的我摸不著頭腦。
溫采音得了絕症?
「什麼時候的事?」
「早就查出來了,她一直沒說。」
那也就是溫采音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絕症了?
可是,昨天她看我的眼神滿是挑釁和敵意,並不像是一個絕症患者的眼神。
如果一個女人身患絕症,她會失去所有的鬥志,壓根不會想著跟另外一個女人爭奪男人。
我的直覺認為,溫采音不可能得了絕症。
我攔在顧言之的面前,但我總不能跟他說溫采音騙了他:「就算她生了病,你也沒必要跟我離婚,你也不是醫生,你和我離婚了她也不會不藥而癒...」
我啰里啰嗦語無倫次,顧言之用一句話就堵住了我的嘴。
他低頭看了我一眼,隨後說了一句話。
我想,這句像一根刺的話會長久地扎在我的心上,拔都拔不掉。
他說:「我不愛你,傅筱棠,你知道的。」
他拉開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一直以為,他已經開始慢慢地喜歡我了。
因為,他和我結婚,陪我去試婚紗,婚禮現場所有的裝飾都是我喜歡的,甚至他還訂了去冰島看極光的機票。
就算不愛,但也是在不討厭甚至是喜歡的基礎上,遲早有一天他會愛上我。
可是,溫采音一回來,我所有的努力都回到原點。
只能發生在三流言情小說里的橋段,發生在我身上。
情敵得了絕症,老公要離婚去照顧她。
天底下的醫生死光了了嗎?
或者顧言之什麼時候變成了臨終關懷組織,關懷還不夠,還要把百分之百的愛都給她。
我靠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過了好一會秘書敲我的辦公室門說傅小姐來找我,我有氣無力的:「讓她進來。」
傅泳泗穿著高筒皮靴的腿矗立在我面前,她踢了踢我:「你什麼情況?不是去冰島看極光的嗎?幹嘛像個海蜇一樣癱倒在地上?」
我抱著她的腿站起來,渾身綿軟。
傅泳泗捏著我的臉審視我:「你浣熊成了精?臉上兩個大黑眼圈是幾個意思?」
「昨晚我在醫院沒睡好。」我撥開她的手。
「幹嘛去醫院?你生病了?」
「我沒病,溫采音病了。」
「溫采音回來了?」她驚奇地睜大眼睛:「我還以為她永遠都不會出現了呢!她還真會挑時候。」
我在椅子上坐下來,無意識地把玩著手指上的結婚戒指。
前天顧言之剛剛幫我戴上去的,給我們主持婚禮的司儀是我們一個朋友,特別會來事,他寫了一大堆的誓言讓顧言之念給我聽。
太長了他精簡成幾句,有一句我印象特別深。
他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永遠。」
很樸素的一句話,當時讓我淚眼婆娑。
永遠有多遠,三天。
我靠在椅子里,傅泳泗坐在我的辦公桌上。
她是我堂妹,小我三天,感情好到親姐妹也不過如此。
我無精打採的,忽然傅泳泗拿起桌上的離婚協議書翻了翻,從桌子上跳了下來:「這是什麼?」
「你不識字?」
「顧言之為了溫采音要跟你離婚?」跟我預想的差不多,她比我還要激動:「他難道忘了他差點被顧叔叔趕出董事局四面楚歌的時候,溫采音跑掉,是你一直陪在他身邊的,現在那個女的忽然回來了,他就要跟你離婚?」
她聲音高八度,我往門口看了看,還好大門緊閉。
畢竟這公司是我和顧言之一起創辦的,我不想兩個老闆之間鬧婚變成為員工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個天殺的。」傅泳泗瞪著我:「你怎麼不大耳刮子抽他?」
「我一夜沒睡,抽不動。」
「你這個慫包。」她咬牙切齒地罵我:「你等著,我先去抽他。」
她抓起桌上的包包就走到門口,我懶洋洋地喊住了她。
「別費勁了。」
「等我抽死渣男再說。」她拉開門。
「溫采音得了絕症。」
她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又縮了回來。
她回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我多說一句彷彿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溫采音得了絕症,而顧言之這個臨終關懷組織準備拋妻棄子地去關懷她。」
「溫采音得了絕症?」她跑回我的桌前:「怎麼可能?」
「你別問我,事情就是這樣。」我在椅子里蜷縮著身體,抱住了我的膝蓋。
我最喜歡這個姿勢,因為抱住受傷的自己才會有點安全感。
傅泳泗在我面前蹲下來,她的眼珠在眼中亂轉,轉的我心裡亂七八糟。
她摸著下巴琢磨著:「我不信,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情?我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