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肯定是裝的
顧言之還是走了,我知道我根本不可能把他留下來。
我靠著樓梯的木質扶手站著,聽到他的車子發動然後開走的聲音。
我的腳在尖銳地痛著,我的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我這輩子最慫包的樣子就是在顧言之的面前。
家裡的花姐聽到了聲音後知後覺地跑下樓,她睡眼惺忪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可能是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到了她,她找了雙拖鞋給我:「少奶奶,別光著腳,秋天涼。」
我站著沒動,她蹲下來給我穿鞋,當她的手握住我的腳踝的時候,我痛的叫出來。
她嚇得不敢再碰我:「呀,少奶奶,你的腳踝都腫了!」
她扶我到沙發上坐下來,滿屋子亂轉:「我去找藥箱,你的腳要用紅花油揉一揉。不不不,先得冰敷,消腫了才能揉。」
花姐像蝴蝶一樣在我面前飛來飛去,我眼前全都是一些虛幻的影子。
其實,我的腳的痛感開始慢慢地麻木,身體里另外一個地方的痛感逐漸明顯起來。
我摸了摸胸口,疼的地方應該是心臟。
言情小說上動不動就寫痛的心都要裂開,我實在是不能理解裂開的痛是怎樣的。
但現在忽然好像有點了解了,就是現在這樣的。
綿長的,無助的疼痛在整個身體蔓延,哪怕我現在的腳踝腫的像個燈泡,都感覺不到疼痛。
花姐忙了大半夜,又是冷敷又是熱敷又是揉腳。
她是從顧家帶出來照顧我們飲食起居的阿姨,本來我家有個從小看著我長大的橘嬸,我出嫁前幾天就哭紅了眼睛,捨不得我。
其實我也捨不得她,想讓她跟我一起來,但是又考慮到顧言之嘴巴刁,吃不慣別人做的飯,就把花姐帶出來了。
傅泳泗就總是說我自從和顧言之在一起之後,就越來越沒有自我了,事事都為他著想。
誰讓我愛他呢?
他不就是仗著我愛他欺負我嗎?
我的腳不能走路,就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我是被顧言之的律師的電話給弄醒的。
律師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傅小姐,請您在明天下午三點鐘左右到劉振祥大律師事務所來,我跟您詳細講解一下您和顧先生的離婚事宜。」
「在我還沒離婚的時候,請叫我顧太太。」
律師的語氣更冷了:「那,顧太太,明天下午三點,不見不散。」
我扔掉手機,差點砸到了花姐,她端著熱牛奶來給我喝。
「對不起。」我有氣無力。
她撿起手機放在茶几上,質量實在是太好了,地上又鋪著地毯,它毫髮無損。
我的質量還不如一部手機,昨晚扭了一下,被顧言之傷了一下就體無完膚。
「少奶奶,喝點牛奶吧,然後我扶你回房間睡,在沙發上怎麼能睡得好?」
我醒了就睡不著了,扶著牆一點點挪去洗手間洗漱。
剛剛刷好牙,我的手機又響了,花姐拿著手機跑到洗手間來,有點興奮地遞給我:「是少爺。」
花姐知道我們吵架,應該不知道為什麼。
我接過來飛快地接通了,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說話,顧言之的聲音就在電話里響起:「傅筱棠,你把采音弄去了哪裡?」
我愣了一下,原來他一大清早給我打來電話不是回心轉意,而是找溫采音。
我剛才激動地都把漱口杯給弄倒了,水灑了一身。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聲音悶悶的。
「傅筱棠。」他語氣急躁:「去問傅泳泗。」
「或者你再去天台找找。」我氣結:「小泗不會做這種事。」
顧言之在電話里停頓了一下,顯然他沒功夫跟我周旋,他飛快地丟下了一句:「如果你有她的消息,儘快跟我聯繫,她是個病人。」
電話掛斷了,話筒里傳來的急促的嘟嘟聲,越聽越煩躁。
溫采音不見了,鬼知道她去了哪裡。
她最善用這種伎倆,三年前顧言之生意失敗人生谷底,她就溜之大吉。
現在呢,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我上樓換了衣服,傅筱安打電話來,他是我弟弟,比我小三歲。
我一接通電話,傅筱安的聲音就很暴躁地響起來了:「顧言之那孫子憑什麼要跟你離婚?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你怎麼知道的?」
「這麼大的事你都不告訴我,姐,他這是欺負我們傅家沒人么?」
「你別把這件事告訴爸媽。」我按著脹痛的太陽穴,現在一切還沒定論,我不想搞的雞飛狗跳。
「姐,你出來,我們在小泗姐的咖啡館見。」
「一大清早喝什麼咖啡...」
我話還沒說完,傅筱安就把電話給掛了。
一定是傅泳泗那個大喇叭告訴他的,傅筱安年紀小沉不住氣,告訴他幹嘛?
我喝了口牛奶就一瘸一拐地開車走了,踩油門的時候腳脖子都快要斷掉了。
還好她的咖啡館不遠,我到的時候他們的車已經停在門口了。
門上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我推門進去:「傅泳泗你幹嘛要告訴...」
我忽然愣住了,因為我看到了坐在角落裡的一個女人,黑長直,穿著病號服,肩膀上披著一件外套,抱著雙臂正冷冷地看著我。
溫采音?
我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感情真的是傅筱安和傅泳泗這倆人把溫采音給弄出來了?
我氣急敗壞,快步走過去:「她怎麼在這裡?」
「姐。」傅筱安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們去查了她的病歷,她狡猾的很,病歷查不出什麼問題。」
「我們也問了醫生,醫生說的和病歷一樣。」傅泳泗也說。
他們說話的時候,溫采音始終帶著運籌帷幄的笑容看著我們。
我討厭她這樣的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
我頭疼欲裂,在沙發上坐下來:「那你們把她搞到這裡來做什麼?」
「反正,我們不信她真的得了絕症。」
「不相信有什麼用,你有什麼依據?」
「她還用著香水,還有,她新打了兩個耳洞,你看到了嗎?」傅泳泗眼尖,我還真沒注意,我留意地看了一眼,果然是。
溫采音笑的更加從容了,甚至都笑出了聲:「所以,傅筱棠,你打算跟言之說,因為我打了兩隻新耳洞,所以我是裝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