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拙(二)
陸府。
自那夜親/密后,陸章與林雲芊兩人許久都緘口不提分離之事了。
兩人就這樣相安無事和諧相處了十多天。
林雲芊默默受著陸章對她好,默默受著陸章將她捧在手心似的寵著、愛著。
有些時候,林雲芊也會恍惚,恍惚著她似乎能這樣平平靜靜的與陸章過一輩子。
養一個孩子,每日三餐,一起迎來日出,又送走日落,一切平靜似水,心卻在彼此輕輕的觸碰與親吻中變得激動而充實……
林雲芊承認,她有些沉溺於這樣的生活。
可她心裡卻也明白,這並不是她想要的。
這與她的初衷相差得太遠了。
林雲芊漸漸感到害怕,害怕自己生下孩子後會無法洒脫離開,於是這兩日她對陸章的態度便冷了下去。
才得了甜頭的陸章,忽然就又被冷落了,心中別提有多難受,可是他已經被林雲芊勒令,在林雲芊誕下麟兒之前,不許進聽雪院。
陸章心中愁悶,便又開始借酒澆愁。
可是酒喝了許多,卻感覺怎麼都醉不了。
或者說他身子已經醉了,腦子卻還清醒得很。
托著已經無法沉穩的身子,醉醺醺的人便來到了聽雪院門前。
「讓我進去!」將手中的酒罈隨手砸向了緊閉的院門,酒罈子碎成一片片,酒香也隨春風到處飛揚。
可看門的護衛都是接了林雲芊死命令的,此刻誰也不敢把陸章放進去。
陸章氣惱,賭氣,乾脆在聽雪院門前的地上就這樣躺下了。
護衛連忙將這情況告訴也正在煩躁的林雲芊,林雲芊只說讓他躺著,便轉身去床上睡覺了。
陸章於是真的就那樣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天一亮,他便也發了高燒。林雲芊卻仍當做不知道,只是將自己鎖在聽雪院內過自己的日子。
陸章一夜受涼,心中又因積鬱頗深,這樣一病,便昏迷在床三日未醒。
林雲芊總算急了,最後命人將陸章抬回聽雪院,她挺著大肚子親自照顧著。
陸章在是夜醒來。
醒來,看到林雲芊紅著一雙眼正為他換頭上的汗巾,說的第一句話便是,「你不是不管我死活么?」聲音低沉,喑啞,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原來你也會擔心我?」伸出手來,感到有些有氣無力的,卻還是成功抓住了林雲芊微涼得手,「這些事情,讓玉嬌和玉婷她們來做就好,你別累著了。」
玉嬌和玉婷,也就是桃兒與梨兒,陸章在十幾日前便給她們二人改了名兒。
林雲芊見他醒了過來,暗暗鬆了一口氣,任由著他緊攥著自己的手,眼睛微微發澀起來,「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堂堂陸家軍統領,若是不戰死沙場,卻是病死了,還不讓別人笑話死?」
「我這不是被鎮北大將軍救過來了么?」陸章看著林雲芊,低聲呢喃,眼神是說不出的繾綣眷戀。
見林雲芊神情有些疲倦,顧不得許多,他起了身,扶著林雲芊在床上緩緩躺下。
屋子裡伺候著的一眾丫環婆子,見兩人就要躺在床上,只好默默退出房間。
年輕丫環是紅著臉走出房間。
年長的婆子卻頂著一張欲言又止的擔憂臉,一步三回頭,只因擔心他們夫妻二人再情不自禁同/房,會傷害到孩子……
但婆子們的擔憂到底是多餘的。
陸章與林雲芊只是靜靜相依偎在床上,二人互相埋怨幾句,心情又漸漸甜蜜起來,最後林雲芊便帶著笑意睡去,陸章就那樣靜靜的盯著她熟睡的模樣,許久許久之後,也依依不捨的睡去。
兩人就這樣又和諧相處了一個月。
期間不再有不愉快,只有無盡的甜蜜與歡笑,他們很默契的、很貪婪著享受著彼此給的甜蜜與幸福。
原以為,他們之間這樣的幸福與甜蜜至少能延續到林雲芊順利生產那天。
誰知這時,宮裡卻傳出了李兮兮病重,要到靜月庵養病的消息……
。。。。。
「如此說來,她是你那日入宮見了她之後,便開始病了?」
林雲芊聽著宮裡來報信的人話,心中暗暗吃驚,看著臉色同樣不好的陸章,問道,「你到底同她說什麼了?」
她知道那日陸章是去宮裡回來了,她也知道陸章見過了李兮兮。但是這些事情她從來沒有想過去問陸章,因為她覺得沒有完全必要。
陸章看著她,答道,「也並未多說什麼,只是說了實話。」
「實話?」林雲芊疑惑,「什麼實話?」心頭有預感陸章說的定不是什麼好話。
面對林雲芊有些焦急的質問,陸章卻不言語了。心頭不舒服得很,忽然一把抱住了林雲芊。
「怎……怎麼了?」林雲芊一頭霧水,覺得陸章有些莫名其妙。
「別把我推給別人。」陸章輕咬著林雲芊的耳朵,在她耳邊無奈嘆息。
他知道,林雲芊這樣的態度,定是又要他與李兮兮重新開始了,「林雲芊,你別這樣殘忍,現在的陸章只是你的芊郎。林雲芊,我是你的……」放開她,吻上了她的唇。她方才喝了茶,口中香甜夾雜著淡淡茶香,十分好聞。
「你是不是……對她也曾說過這樣的話?」林雲芊任由他吻著,心中悸動著,卻也微微發酸。
「沒有。」陸章忽的重咬了她一下,似在懲罰她的不用心,而後放開她,朝她解釋,「她是典型的大家閨秀,我們在一起時,從不說越距之話,也不做越距之事。」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個大家閨秀?」林雲芊微微不滿,斜他一眼,作勢要推開他。陸章卻不放手。
陸章望著她,輕笑,又啃了啃她的唇,「還好你不是……」
「你……」
「哪有大家閨秀失了清白后,竟是想再回味一下的?」陸章打斷了她,想起兩人初次的契合與瘋狂,心又劇烈的跳動了幾下,「你可知,那之後我做了好幾日春/夢,夢裡全是你騎著我的樣子……」
「……」
林雲芊臉紅,一時沒了話。
耳邊卻又響起陸章的聲音,只聽他用無比喑啞親昵的聲音同她說道,「你是我吻過的第一個女子,也是我睡過的唯一的一個女子……」
說著話,陸章耳朵紅了下去,滾燙之極。他從未說過這些難為情的話,可在林雲芊面前他卻總是這樣情不自禁。
「我才不信。」林雲芊任由著他將自己攬在懷裡,兩人靜靜依偎在一起,她卻完全不信他的話。
都說男人撒起謊來,會說得跟比真的還真,女人會很輕易的相信。這一刻,林雲芊覺得陸章也不過是個說謊的男人。
他與李兮兮從小相識,又相互傾慕多年,她才不相信他們都沒有牽手過、親吻過……
她真的不信。
見林雲芊不信,陸章的心沉了沉,忙道,「好,我承認,我吻過她。」
「我就說嘛……」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林雲芊心中還是泛起了一陣說不出的難受與不平,這種感覺她十分不喜歡,「你們肯定是做過許多親密之事……」
見她情緒果然不對了,陸章心中又喜又急。喜的是她終於介意他與別人有過往了,急的是她有些誤會了。
於是他又忙道,「沒有!我們並沒有做過許多親密之事!我就只有一次輕輕吻過她額頭,便沒有其他的了!我真的只有那一次吻了她額頭!連她的唇我都沒有碰過!」
林雲芊心頭還是不舒服,推開他,低著頭悶悶道,「我曉得的,你不必多說,這種事情你怎會同我說實話……」
「吾……」陸章見她誤會,心頭一緊,二話不說,與她十指緊扣便吻上了她的唇,堵住了她想要說話的嘴。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
陸章纏著她吻了許久,等覺得她心中舒服了,才放開了她。
林雲芊卻不再回答他的話。
終於還是推開了他,將他趕出了房門,關上了門,後背抵著門,這才緩緩開口,「陸章,我們不能這樣下去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情緒忽然有些奔潰起來。
「你快去找李兮兮,你快去找她,你不要因為我這個壞女人辜負了她對你的一片深情!」
她說完,靠著門,任由淚水迷糊了雙眼。
她知道,她已經開始在意陸章了。
她最怕的結果還是來了。
她該怎麼辦?
可是不行的,她是要遠走高飛的人,絕不能有任何的牽絆的,不能有的……
門外的陸章,聽了她的話,已經傻了眼。
他知道,儘管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想要將她留下了,但是她還是會走的。
他明白的,他明白他和孩子遠沒有林雲芊的自由重要,他們不重要的。
陸章癱坐在門外的地上,身子也靠著門,眼睛腥紅而酸澀,心似裂開了一般。
他抱著膝蓋,將頭埋在膝蓋上,埋得很深很深。似乎這樣抱膝低頭,他看不見外面世界的亮光,他便能掩藏掉所有的奔潰……
此刻,他忽然想起在葛雲時,收到叔叔寫的那封家書,那時的家書里叔叔便同他說過了。
想走之人,是強留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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