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見南天門

失戀？不對，戀愛還未開始就已經落幕。

白零第二天醒來時，月展文已不知了去向，她看看手機，早上8：23。

她坐起身，神情還有些恍惚。她不記得自己昨晚是怎麼入睡的，只記得自己哭到沒有意識，到最後都未等到展文從洗浴間里出來。

展文沒有給她發送任何簡訊，動態也未更新。

好像昨晚什麼都未發生一樣，今日的早晨格外的寧靜。

可越是寧靜，她越是惶惶不安。

她側過頭，忽然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水，水下壓著一張紙條，紙條上放著幾顆藥丸。

她抽出紙條默讀紙上的字句，一眼便認出這是展文的字跡。

「如果醒來覺得頭痛，就把葯吃了。」

這一次，她不敢妄想展文帶有什麼特殊感情，只能想象到他冷冰冰的臉。她拿起水杯，發現水還是惹得，熱氣在杯壁上織成網，一口飲下又似他的關懷，暖了腸胃，捂熱了心。

她洗漱后，走出房間。客廳里空無一神，格外的寧靜，她低頭給展文發送簡訊：「你在哪呢？」

信息剛發送出去，便聽到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她回過頭去，瞧見展文正從三樓下來，頓時她心如刀割。

他一定是去見花神了吧。

失落大寫在臉上，眼中的星光沒了，卻還依舊若無其事的擠出笑容：「你去幹嘛啦？」

「去給月老送早餐。」他說著，對上白零的眼睛卻又匆匆移開視線，向廚房走去。

哪裡是給月老送早餐呢？

白零忍不住低下頭自嘲的笑笑。表白后最害怕出現的情況終究還是出現了。

她慢慢走向廚房，試圖拉近與展文的距離，卻在走到廚房門口后，展文視若不見與她擦肩而過，她不再移動了，那顆脆弱的心臟已經承受不住傷害了。

忽然展文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未回頭，眉頭依然緊鎖。他忽然問道：「小零，你還記得，你昨晚說了什麼嗎？」

白零微微抬起頭，好像看到希望女神在向她伸出援手。

如果我說不記得，是不是就能像以前那樣，還是朋友？

「我……不記得了……」

她太不會撒謊了，連裝都不會裝一下。

她的語氣一反平常，她口中的「不記得」不是回答，而是選擇。

展文讀懂了她的意思，沒有作答，只點了點頭，接著回到房間去。

白零端了麵包和牛奶獨自坐在餐廳中，一塊一塊心不在焉的撕著麵包，吃了兩口就已沒了胃口。

沒一會兒，樓上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她轉頭看去，煙兒正撥弄著頭髮，帶著無魘要出門。

煙兒瞧見白零魂不守舍的模樣，便吐槽道：「喲，一大早就有人失戀了呢。」

煙兒說話沒分寸，這句話如同把匕首狠狠刺穿白零的心臟，她塞麵包進嘴的動作突然停下，眼淚奪眶而出，嗚嗚哭起來。這可把煙兒給整得措不及防的。

「怎、怎麼了？不會真失戀了吧？」

把白零弄哭后的煙兒像是犯了錯的小學生，生怕白零的哭聲引來班主任的質問。難得見煙兒慌了手腳，但她還是故作鎮定的手指一揮，命令道：「無魘，去去去，哄哄她！」

煙兒的命令，無魘哪敢怠慢，但現在是在面對外人，為了不讓他的人設崩塌，只好抬著他高尚的下巴，走到白零面前，冰冷的說道：「得了，別哭了。大早上的，吵死了。」

本來就夠傷心了，還要被無魘凶，白零哭得更大聲了。無魘難堪寫在臉上，手足無措寫在肢體語言上，他回頭向煙兒投去求助的眼光，煙兒卻裝作視而不見，把頭別過一邊，在無魘無奈把頭轉回去后，她又悄悄投去關心的眼光。

無魘的哄人方法太粗暴，根本沒有效果。終於煙兒看不下去，叫無魘撤離現場滾回房間，自己拉椅子坐到白零身旁。

「你怎麼了？」

白零在哭，沒有回應。

「你……表白了？」

白零哭著點點頭。

「他……」煙兒欲言又止，只能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哎呀，也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哭成這樣。」

白零哭著搖頭，一把抱住煙兒，這可把煙兒給抱懵了。

突如其來的依賴感讓煙兒不自覺的放下了身段，她輕撫白零的後背，附在耳邊輕聲安慰：「早點知道也好，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

「可是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呀……」

她哭著，聲音變得沙啞。的確早就知道，展文心上人並不是她，可是能怎麼辦呢？這份喜歡就是無法剋制，還在一步步推動著她走到今天。

哭累了，她也冷靜了，只是頭還在隱隱作痛，眼前有些恍惚。

這時展文從房間里出來了，倒了杯熱水送到白零手上。

煙兒鬆開白零站起身，把現場交給展文後，匆匆離開。

展文坐到白零身旁，看著她把水喝下。看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展文心疼的伸出手，卻在一半時又收了回來。

「小零，今天在家休息吧。」

「你呢……？」

「我……」他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溫柔的微笑著，應道：「我在家陪你。」

雖然如此，但白零還是失落。

這不是她想要聽到的答案。

過了今天，一切又會恢復往常。

不是生活就是這樣，是生活必須這樣。

一起做任務，一起早出晚歸，一起沖業績，一起逛街，一起吃飯，生活終回歸平淡。

她沒再說過「我喜歡你」，也再沒人問起過她是否還動心。

時間荏苒，宛如白駒過隙，轉眼在月老部的日子已經過去十一個月，白月組合的業績在部門排行第一，十二月初時，白零和月展文的等級已高達93，第二名的雙夢組合等級91，第三名的小玉和露露等級82。

白零又變回了曾經活潑開朗的模樣，好像對那份感情已經毫不在乎，身邊人都認為她已經放下。

只有她自己知道，生活教會了她該如何撒謊。

這天晚上，展文說要出任務，白零便跟著他到了某個校園內。晚風的味道撲鼻而來，白零忍不住多做了幾個深呼吸。

「這味道太舒服了。」

展文在一旁看她，微微笑著，眼裡的寵溺被夜色壓得黯淡。

展文先開了口：「準備年底了。」

「要衝業績了對嗎~」白零湊了過來，笑盈盈的看著她。

看著白零燦爛的笑容，他有些楞神：「……嗯。防止煙兒她們衝上來。」

「不會的不會的~上了70級后，每一級的經驗差距很大，短短一個月，不可能超過我們的~不過，保險點也好！今天的任務目標是什麼？」

展文看著她的笑，胸口竟痛得厲害。他知道自己捨不得。

「小零，下個月我就不在了。」

「我知道~那提前預祝你，在文曲星部混得風生水起咯！」

「謝謝」兩字，還是如那天晚上一樣溫柔，且冰冷。

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神仙也有七情六慾。

那久違的年會，終究還是成了離別宴。

年底的業績，白月組95級穩居第一，雙夢組93級排名第二。

按照天規，展文和白零有權選擇轉部門或留下。

在部門年度總結大會上，展文遞交了轉部門申請表，月老拿著印章，依依不捨的看著他：「申請表一旦上交天庭，就無法更改，你確定了嗎？」

展文收回堅定的目光，低下頭，接著又回頭看向白零。白零靜靜看著他，微微一笑，眼中好像在說：「加油。」

可他好像是未等到滿意的答案，又失落的轉回了頭，應道：「確定。」

月老摁下印章，使用神力將申請表傳送給天庭。

「收假后，你直接到文曲星部門報道即可。」接著，月老把目光移向白零，「小零，既然你選擇留下，那我也要遵守諾言。曾經答應過給第一名牽紅線，你有心儀的對象了嗎？」

展文的心中不自覺地高高懸起一塊巨石，他微微抬起低下的頭，好像迫切又不願被人發現的在等待一個答覆。

只聽白零呼出一口氣，語氣輕快的說道：「沒有呢！您給我選一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帥，最最最最最有才華的男神吧！不用告訴我是誰，我喜歡神秘感~」

「……好，好。」

心中的巨石落下，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晚宴還沒結束，展文便提前離場了。白零一路送他到南天門，一向活潑多話的白零，卻沉默了一路。

那天晚風微涼，星河閃爍，當初在這裡相逢，今日在這裡離別，終究還是回到了起點。

「恭喜，」展文先開了口，他背對月光，一如既往的溫柔，白零隻能看見他的微笑，看不清他眼眸里的神情，「提前實現了夢想。」

白零笑笑，終於不再裝作豁達，語氣溫和，眼神中又帶些傷感：「多虧有你。」

「我……」展文像有話要說，卻還是止於口中，白零的鼻頭一酸，眼眶一紅，連忙搶去了話語權：「好啦，快去吧，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小零……其實只要你開口，我可以不去的。」

白零愣住了，眼淚終於藏不住，一滴滴落下。一年，她一直等著的好像就是這一句話。

她不想分離，想要繼續過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現在只要她開口，一切都可以實現。

但她沒有，只是艱難咽下悲傷，搖了搖頭：「不，展文，你該去。那是你的夢想。你已經……替我實現了夢想，我不該……阻止你去完成你的夢想。」

她有些哽咽，眼裡流露傷感，卻又帶著笑意。

她上前，輕輕抱了他一下，沒再像那天晚上一樣用力。

她附在他的耳邊，輕聲細語：「答應我，保持聯絡。」

她依依不捨的鬆開手，偽裝起自己的悲傷。

「到時候，我會帶著世界上最帥，最有才華的神仙，去見你。你就等著吃狗糧吧！」

她又擠出微笑，熟練地假裝釋然，輕輕招手與他作別。

那天晚風微涼，星河閃爍，當初在這裡相逢，今日在這裡離別，若回到當年，我還想再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