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遠方

本草廬升起萬道紫煙。

空闔的言語低沉，彌音如雷，滾滾而來。

在光的凈化中，作為光獸幻骨的持有人，極劍長老一時間也無法承受這種光芒。

空闔所製造的光芒異常閃耀，仿若無間神明，轟然於世。

令極劍長老也忍不住閉上眼睛。

謝寒則在光芒中佇立，一動不動的凝望著謝臨水。

如同身受的痛苦，如同身受饕餮之力的壓迫。

在那一聲清脆的聲響中，那一枚幻器，彷彿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幫助謝臨水死裡逃生。

謝寒有些驚訝，也有些許感嘆，在這世間，誰又不是在死裡逃生呢？

嗡～

萬千光明忽然落幕，本草廬一片漆黑。

碩健的饕餮之骨開始平息。

謝寒緊咬牙關，臉側一滴冷汗。

難道，難道空闔也無法控制饕餮之骨？！失敗了嗎！？

空闔很平靜，淺微呼吸后，靜默在原地。

一圈圈幻紋中逐漸閃現在手指胸前，直到光明再次湧現出一點金光。

雖然微弱，卻又在逐漸褪色。

金色退卻，顯現出一層波動的綠色，綠色之後，剩下一圈淺黃色的幻紋在手指尖絮繞很久。

極劍長老見空闔血海紊亂的狀態，迅速提取一根魂骨，走上前道：「大師，還請吃下這根魂骨，有助於元氣恢復。」

空闔嘴角一抹血漬，在用手指輕輕拭去后，才緩緩回復：「多謝你的好意，空闔就不必了。」

極劍長老很不明白空闔是什麼意思，但既然他開口，作為四海境的幻師，也不便纏擾空闔的心思。

「幻王，恭喜。」

空闔緩慢轉身，在左手划轉一顆念珠后，穩重笑道。

成功了嗎？！

為什麼饕餮之骨依然還在？

謝寒難以置信，難道....

謝寒的心已經開始狂跳不止。

空闔轉身望了一眼上星峰的方向，眼神中有些許憂傷。

眼角滲透出一絲落寞。

正當謝寒要去探看謝臨水的時候，卻被空闔喊住了。

「幻王，雖然憂子心切，但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他平靜的休息一宿，不要讓他感受到任何外界幻紋波動，這樣，等他醒來的時候，就會涅槃重生。」

空闔依舊微笑，只是相比較初來的時候，躬身的幅度比從前更低一些。

極劍長老發現看起來有些平靜的空闔，是在故作堅持，在掩飾什麼。

「是，空闔。」謝寒隨即回禮躬身，「多謝。」

空闔，緩緩抬起頭，吐出一口血腥氣味，語速有些顫抖的說道：「此劫貧僧已經幫助謝府度過，感謝這些年來謝府的粥茶居舍，周全供應，貧僧乃是遊人，這就要去周遊四海，度劫四方了。」

「要走了嗎？空闔？」

謝寒背向空闔，有些不忍心的問道。

「以後，每日撞鐘的活就要交給另一個人代我撞鐘了。」

空闔有些捨不得的說道。

聖乾金鐘乃是空闔幻器所在，此等幻器已經超越昆虛山所有幻器，堪稱一絕，一品幻器。

這樣貴重的物品，對於一個幻師而言，無非是生命。

空闔要把「生命」留在這裡？

他卻說是要周遊四海，度劫四方。

飽讀劍學的極劍長老突然語無倫次，只留下一聲嘆息。

挽救不得。

空闔心意已決。

本草廬門輕風啟開，空闔走出本草廬，眼角掃了一眼林二兔，見他幻紋所致，雖未大乘，但卻是有兔怪血脈，如果能夠留在上星峰，每日撞響聖乾金鐘，實在合適。

「極劍長老。」

空闔忽然喊道。

「在。」

極劍長老走出門，見林二兔躺在地上，久久未醒，昏厥矢元，幾乎看不到任何有人傷害他的意圖。

空闔見極劍長老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指著林二兔笑了笑道：「這個兔子怪是被我的幻紋震昏頭的，不過，有件事還請你同意。」

「什麼事？空闔大師你儘管開口。」

極劍長老洗耳恭聽。

「我離開這以後，每日撞擊聖乾金鐘的活就交給這個兔子怪吧。」

空闔確定的口吻。

極劍長老卻難以置信。

聖乾金鐘乃一品幻器，多數大幻師也無法做到撼動，更不要說利用幻紋撞鐘了。

空闔盯著極劍長老的眼睛，顯然已經知道他在想的事情，於是從金絲袈裟中取出一件三尺墨竹，遞給極劍長老，道：「這是我的另一件幻器，千鈞竹，重達千斤，稍在其中釋放一點幻紋，便能撞鐘，這件物品，並沒有幻師境界的要求，幻師即可。」

「這麼貴重的幻器...」

極劍長老接過千鈞竹，上面若隱若現有數十顆星光閃動，彷彿星座。

「另外，在堅持每日撞鐘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后，我會重新來到這片土地。」

空闔在吩咐好這些事情后，金光一閃，便從昆虛山消失了。

「空闔！」

極劍長老極力挽留的聲音回蕩在昆虛山，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

謝寒輕輕的關上門，噓聲叮囑道：「空闔嚮往自由，冥冥中自有上天對他的安排，就隨他去吧，堅持撞鐘的事情交給這個兔子怪也無妨，給他一根魂骨吃，讓他快些醒來才是。」

「是。」

極劍長老展開納布，從中取出一塊魂骨，放入林二兔的嘴裡。

魂骨入口即化，林二兔漸漸醒過來，捂著頭站起身，只覺得頭疼。

待看清楚站在面前的是極劍長老后，立刻驚慌道：「極劍長老！」

極劍長老神情嚴肅，手裡緊緊握住千鈞竹，盯著林二兔看了很久，才把千鈞柱地給他。

這是...

幻器？

林二兔受寵若驚，普通一聲跪在地上，這等幻器出現，他以為極劍長老是要責罰，連忙磕頭求饒道：「幻王饒命，極劍長老饒命啊！」

如此膽怯的林二兔，謝寒輕吐一口氣，不斷的搖頭。

謝寒因為謝臨水化險為夷的緣故，心情好，笑顏道：「快起來，還要吩咐你做一件事情呢，不過這件事有些漫長，但是，每天堅持下去，卻又很近。」

林二兔連忙用膝蓋向前走兩步，就差抱住謝寒的腿感謝了。

「無論什麼事，幻王需要小人做的，一定鞠躬盡瘁，盡心盡責！」

林二兔態度誠懇，接下了千鈞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