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我沒事
不打麻藥,沒有任何減輕痛苦的舉措,由被剝的人,生生受著,除此之外,做為離心離德的懲罰,十個手指頭上的指甲,也要一併被剃除。
平日里剪指甲剪的過了,那一點點肉眼看不著的地方還疼的鑽心鑽肺,而阿左,將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指甲被鋼釘生生撬掉。
他要替阿右承受了那一份,葉啟也並沒有說如何去承受,左右他就這一張皮,這十個指甲,由他去吧,能怎麼的呢。
威廉痛苦的閉上眼睛,不消一會,凄厲的尖叫聲從隔壁傳出,他身子忍不住顫抖著,那聲音像是從地獄里飽受煎熬的鬼魂,經歷著刀山火海的痛苦。
那是從靈魂深處傳出來的,屬於靈魂的掙扎,阿左痛叫到變了調,聲音由強至若,後期了無聲息,威廉紅著眼圈,抬眸望去。
「他死不了。」葉啟淡淡的說道。
威廉咬緊后牙,垂下頭去,從心裡暗暗祈禱著,阿左可以熬過這一次的折磨。
林家菜的休息室里,林莞一把扶住了身子劇烈搖晃的阿右,看著她一張臉白到透明,滿目驚慌恐懼的模樣。
「阿左去哪裡,你是知道什麼了?快告訴我,出什麼事了。」她問道。
阿右嘴唇顫抖著抓住她:「東家,這,這是要出人命,他……他去見葉啟了!」
林莞很迷茫:「出人命?」
「不會吧,你們只是不跟他在一處了罷了,又沒有犯錯,為什麼會出人命啊?」
阿右驚慌的不知所以,忽然腦子一頓,開始手忙腳亂的脫身上的衣服,林莞大驚失色,趕忙去攔:「你這是幹什麼,大冬天的,你別凍著!」
阿右抓住她的手,裸著背轉過身,林莞滿嘴的絮叨嘎然而止……她看著滿背那一片紋身,從阿右的肩骨下,行雲流水般遍布全身。
青黑色的印記融進皮肉之中,紋秀上的神獸目眥欲裂,神態威嚴莊重。
「這是葉家的圖騰,每個葉家人身上都有,從小紋進後背,一生與骨肉相伴,如果有一天我們死在外面,面目全非,屍首難辯,憑著這身紋身,可以把我們送回葉家安葬。」
「一旦脫離葉家,紋身就當全數奉還,從此富貴生死,一切與葉家無關,阿左今天,是去還紋身去了。」
林莞吃驚的瞪大眼睛:「這個怎麼還?這麼多年的補色積累,這紋身根本不好清洗啊。」
阿右轉過身,眼中滿是熱淚,林莞的手觸及她冰冷的肌膚,彷彿觸電一般,一下子想起了什麼,她忍不住渾身顫抖:「不會吧,不可能吧?」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她如何想不到:「走,我們去找阿左!」
林莞頓時急壞了,她也顧不上問阿右,阿左現在會在哪裡,就像一隻沒頭的蒼蠅一般沖了下樓去!阿右抹了把眼淚,抬腿跟了出去。
還好她還保持著一絲冷靜,試圖攔住林莞:「你不要去了,這是葉家的事情,你參與太多對你不好,你在家等著,等我們回來。」
「不。」林莞緊緊的叩住了她的手:「以前都是你們照顧我,如今該換我照顧你們了,要不是因為我,阿左不必受到這種事情。」
「你們為我做了那麼多,在我被葉家遺棄的時候,依然陪在我身邊,我不能,丟下你們自己去面對那些,我們要一起承擔。」
林莞眼神幽涼,口氣森冷:「看他葉啟,究竟還能做到什麼地步。」
從來沒有一個冬天,比今年冬天冷的更甚,林莞與阿右站在當初那間深藏不露的地下車庫外,看著遠處那抹人影,被架著,艱難的走向她們。
人越走越近,阿右忍不住發出一聲抽泣聲,她是那麼悲涼那麼迫切的,面對著這無奈的一切。
威廉架著阿左,小心翼翼的挪向她們。
那是阿左嗎,那人穿著她們熟悉的衣服,衣服已經不是本來的面目,上面已經被滲透的鮮血染透,鮮血又凝固成鐵鏽般的紅色。
柔順的頭髮被汗水打濕成一綹一綹,狼狽的貼在他的頭上,由於天氣冷的緣故,各自凍成了凝固的彎曲。
他的雙手鮮血淋漓,指甲處,纏著厚厚的白色繃帶,繃帶頂端,已經被鮮血染的,想是一顆胡蘿蔔那樣腫脹。
來時穿的牛仔褲,早就變的不知道成了什麼模樣,褲子磨破的地方,露著他傷痕纍纍的大腿,阿左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容。
他目光火熱眷戀,充滿了自由的喜悅,眼神里的阿右,那樣好看,讓他心馳神往。
自由了,他不必再忌憚葉家,從此以後,可以與她在一起,做所有以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了,他這一身傷,代價來的那樣值!
「阿左,阿左!」阿右哭喊著,奔跑向他的方向。
你怎麼那麼傻,兩個人的事情你為什麼要獨自去承擔,你把自己弄到這樣傷痕纍纍,我這一生,該用怎樣的感情才能面對你……
她跑到他跟前,猛地止住了腳,他那副模樣,她連投入他懷抱的勇氣都沒有,生怕哪裡一個力度過去,讓他傷上加傷。
阿左大咧咧的笑著,舉起手想要為她擦眼淚,警覺到自己滿手的繃帶,他笑容里多了幾許尷尬:「哭什麼,我沒事,瞧你這傻娘們樣。」
阿右站在那裡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她是活活給急哭的,又急又擔心,看到他這副樣子時,她簡直魂飛魄散。
「你別哭了,哎呀,你哭的我腦子都疼,你真是嚇死人了,好端端的哭什麼。」阿左為難的蹙起眉頭,心裡也忍不住一波一波犯起了酸。
「阿左,你……你……」阿右欲語凝噎,她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無措,知道他去哪裡的時候,她彷彿是被抽去了一部分魂魄,驚慌的要死去一般。
「我……我……」阿左紅了臉,想說的話在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望著,恆久之後,他張開懷抱,阿右嗚咽一聲,輕輕的投入他懷中。
只聽著阿左喜不自禁的一句輕笑:「傻東西,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