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書畫一卷

在冬的雪漸漸消融，寒風掃盡，漸露春翹柳枝頭的大好日子裡；大地上的人們卻還睜著朦朧睡眼似還不知今昔是何昔一般摸不著頭腦。春姑娘悄悄的在用自己的私藏給大地播撒了新一季的草種子，其間還夾雜著些或粉或白的小花朵；雷公電母像是闊別很久方才新來到一般，懶懶的揮動著手中的雷錘電鐧，聲聲驚雷伴著閃電和著匆忙趕來的布雨小神一起迎接來了春的新日子。

姑蘇城的郊外，已經空置了幾年都滿布灰塵的司家大宅子經雨水沖洗門前屋外新冒尖了好多的青青碧草，門前的小樹及院內的大樹也長出了綠枝條；感覺像是一座古墓終於冒出了地面，並打開了大門一般。因為呀，這裡已經灰濛濛的不見一絲的綠色生機已經好多年了；曾幾何時，只有尋墓者，才會在某些特別的日子才能尋見這司家大宅。

有人在司家大宅的屋前正甩著竹掃把在打掃著屋前的空地，兩旁是幾個著粉色紗裙的丫環正蹲在地上像是種植著花卉；司家大門敞開著。前院的正堂上，隱約有一位著白色長衫的青年正端坐著：那是司家已經離家無數年，當年不顧司老爺的勸阻一心要出門取經修道的司家大公子司達。

每個人因為敞開了心的生機，就會吸引來生的同伴；一個家如果打開生的大門，屋前寂靜的小道也就開始有了腳步聲。一開始很輕，只是一個；慢慢的，一個月後，司家大宅的屋前那條沿河的道路呀開始成了一條很正常的人行道，每天都會有趕集的、務工的、尋親訪友的、歸實的路人由那門前經過。某個午後，司達大公子在前院里置了一個鼎，然後開始了向鼎內燒他從歸家日開始就攥寫下的逆子悔過書及思親文，整整直燒到了天黑。午夜剛過，司家的大廳里隱約多了一個影子；然後就是司達大公子跪地的哭泣聲。

依然還是那條路、那條河、及司家的舊址，可此時的司家卻大變了模樣。司家旁邊的那條河道里呀前面不遠處是一處碼頭，碼頭的附近停泊了好幾艘的貨船；在那個碼頭的不遠處，還有一個小碼頭，碼頭上停泊著幾條小一些的客船。司老爺司方是遠近聞名的富商，並且樂善好施是出了名的。司老爺除了有一位大公子司達，還有一位二公子司遠，及一位大小姐司雨。他同時還收養了兩位義子，這兩位義子從幼年起就跟隨著司老爺，一位叫阿安，另一位叫阿傑：一個義子幫助司老爺處理外務，另一個義子幫助司老爺處理內務。司家的宅子是那種長條形結構，周圍長著很多的古樹，除了迎客的前廳前院，後面還有六個院子縱向排列：令人奇怪的是各個院子間並無聯繫，像是都自成一戶似的。司家主宅的左右兩邊，各建有兩個大通院，均是一排整齊的小單間及一大片的空場地；院子的末端是廚房及向外的晾曬場，院子的前端則是擺放著標誌性的大擺件。

在那個依惜有銀鈴般童笑聲傳來的古舊日子裡，小男童及小女童依照習俗紛紛的被家裡的父親或者母親或者丫環牽著去求師拜師。古苓兒也在那一天被奶媽求著一位大丫環從家裡帶到了拜師處；那一天，古苓兒的父親及母親卻手牽著另一位女童去拜師。每個生命從出生到成長並非是一帆風順的，其間夭折的無數，其間被改變命運的也是無數；但，從古至今都會有一些奇人異士，他們總能夠依自己的能力在對他們的一些個相遇相知的緣份盡點綿薄之力。尷尬的不得以，被理解成竹：頑強無畏。古苓兒的母親是一位小妾，生下古苓兒不久后就病逝了；父親依照慣例，由古苓兒母親或者古苓兒自己的人脈在古家的某處院落自行安排。古苓兒的奶媽是一個生性敏感多疑的中年婦女，她聽不得女童那種類鬼一般的銀鈴笑聲，否則，她就會似受驚一般的驚惶呆坐不眠不休；一個人是經受不得那般不眠不休的，會歿的。所以，奶媽就用那種不答應就不休停就去死的那種決心，央求來一位大丫環，將古苓兒帶到了拜師處。大丫環在古苓兒不經意間閃不見了，古苓兒就四處的去尋找她；然後呀，一處一處的找，就走進了有三位師傅盤腿坐的某間師房。三位師傅將古苓兒當成了在前院里已經通過了遴選的新學徒，三位師傅仔細的端詳過古苓兒后，三人間進行了商議，然後古苓兒就成了他們的學生。別的學生的師傅，都被家長好生招待，唯獨古苓兒未見家長來拜見師恩；大丫環也是一路的找，終於在師房外見到了古苓兒；然後，只見她開始對著院子的某處方向開始施禮，並且説：「今天帶著小姐來此拜師，因其喪母，老爺並不待見她。如今師傅們應該已經收她為徒，如此一來，因為事前未先行告知，反倒是怕耽誤了師傅們。如果師傅們不嫌棄，我就在此拜謝師傅們的大恩。」古苓兒的奶媽終於是展顏了，她像是遇著好報一般的對古苓兒説：「小姐，你是不知。我過去不知伺候過多少人家的小姐夫人。這女人呀，哪怕是當了主事正夫人，好景也不長；另外的那一些，新鮮勁一過，活著還不如死。那些夫人們生下的少爺，除了留在家裡的一兩個，另外的全部都送了人：雖説是出生在富貴豪門，未來，也不知是個什麼命。至於那些小姐，老爺們只會對打小就訂了親的小姐另眼相看。對於另外的那一些，有經驗的夫人就會花點銀子讓我們這些做老媽子的下手給弄死，那些沒經驗的夫人，老爺也會為了省事，花點銀子找人來處理掉：死掉的還好，如果沒死，就會被賣掉，因為都長著老爺夫人的相貌，多是被賣到了清樓，或者是被一些別有心思的人家買回去用來日後對付老爺及夫人。你説你現在多好：你拜了師，老爺看在你師傅的面上也不敢輕易對你下手。我個老媽子呀，如今年紀大了，已經不似年輕時候被生活逼得不得不幹些缺德事：這樣一來呀，你好我也好。」

古苓兒的學徒路可是艱難與艱辛的，但奶媽的話令她只能咬牙堅持著：「因為，她還看到了比老媽説的還要恐懼的事。」其實生活對於任何人來講，都是不易的；只有頑強與堅持加上另外些的機遇，才能鑄就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