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上官謹是在民間打聽出來的這些事情,此時說出來倒也是符合實際。陳景泰和蔣順在一旁聽得大為愕然,他們沒想到陳年昨天才剛到開封,竟然就引出了這麼多事,還認識了這麼多官面上的人。

陳景泰定了定神,又問,「那昭兒的事情?」

上官謹臉色有些凝重,說道,「他從聽風樓出來之後就直奔開封府去了,我也派人去開封府打聽過。因為今天是包拯和八賢王提審襄陽王趙爵的日子,所以展昭根本就抽不出身來,蔣昭少爺和我的人一樣,都沒有見到展昭。聽開封府的兩個門官說,蔣昭少爺不知發現了什麼,拋下了馬匹,自己一個人追了上去。」

陳景泰和蔣順都是眉頭緊鎖,蔣昭既然追了上去就說明他發現了什麼怪事,這開封城裡到底誰能比他的功夫還要高?又在密謀些什麼呢?二人都覺此事非同小可,可一時間都想不出什麼頭緒,也只能等蔣昭醒了之後才能問個清楚明白了。

正在這時,蔣沁兒突然跑進了靜心堂,氣喘吁吁的說道,「侯爺伯父,爹爹,謹叔,你們趕緊去看看,陳年哥哥要走!」

三人聞言一同站起身來,隨著蔣沁兒往前進院走去。

陳年所在的西廂房裡,韓氏正勸著他,「年哥兒,你這身上還有傷呢,你要去哪?明天我叫人陪你去不行嗎?」

「春姨,您別說了,我是真的有急事要去辦,您就別攔著了。」陳年也不知解釋什麼好。

「你能有什麼急事?你告訴春姨,春姨讓人去幫你做。」

「這不是別人能幫得了的......」

二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爭執不下的時候,陳景泰、蔣順和上官謹趕到了。陳年見了這老三位,一時間心裡覺得又麻煩了許多。

韓氏見到陳景泰趕緊說道,「侯爺,這次可不能讓年哥兒走了。」

陳景泰擺了擺手,對陳年說道,「我知道你隱瞞了什麼,你是不是想要去找你嫂子?」

「嫂子?!年哥兒哪裡有什麼嫂子......」韓氏聞言不禁愣道,轉眼再看蔣順,他正點頭朝她示意不要多說話。

陳年並不是想刻意的隱瞞秦香蓮和陳世美的事情,見陳景泰已經知道了,便也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不錯,嫂子她離開的時候身上一分錢也沒帶,不知道現在她和英哥冬妹怎麼樣了?」陳年不無擔心的說道。

可陳景泰分明在他的雙眼中看到了一種名叫「眷戀」的感情,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你嫂子不是已經拋下你去墨池宮認親了嗎?想必陳世美不會不管她吧。」

陳年苦笑道,「陳世美肯定不會認她,甚至......唉,我一時也說不明白,反正我今晚無論如何也要找到她。」

陳景泰看了陳年良久,最後道,「你真的不肯認我?」

陳年沒想到陳景泰會問這句話,他認真的想了想說道,「陳老侯爺,我真的想說這一切都是巧合,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兒子,而且我現在腦子亂的很,也不想考慮自己的身世問題。要說身世,嫂子肯定比我艱難萬倍,我離開了您還是個男人,能打能拼,總能活下去,可陳世美不認她,她能怎麼辦?唯有一死。不如這樣,等嫂子的事情了結,我們再來談這件事情如何?」

「侯爺......」韓氏的意思是要陳景泰無論如何也要留住陳年。

可是陳景泰揮手讓她住言,又看著陳年點了點頭,「好,就這樣辦,沁兒,給他拿些金創葯和消腫膏。」

蔣沁兒點頭,這兩樣藥物都是便於攜帶的,所以當時便在自己斜跨的小兜里摸出了兩個瓷瓶,她走上前遞給陳年,依依不捨的說道,「陳年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我還沒有聽完張無忌和周芷若的故事呢。」

陳年笑著點了點頭,對這個酷似李沁的小丫頭也打心底里喜歡和疼愛。

「上官,送他從後門出府吧。」陳景泰吩咐上官謹道。

上官謹此時正好奇的打量著陳年,如果陳年成功的認祖歸宗,那就是永興侯爵的下一任繼承人,自己身為侯府大掌柜,以後也要在他的手下行事,所以上官謹亟需知道陳年的脾氣秉性。

此時陳景泰有吩咐,上官謹立時躬身稱是,對陳年讓道,「少侯爺,請跟我來。」

陳景泰對陳年道,「這是你謹叔,複姓上官。也是侯府商事的大掌柜,侯府在外面的鋪子店面都是他負責的。」

陳年對稱呼這些人倒是沒什麼抵觸,立馬叫了聲『謹叔』。

上官謹面露滿意的點頭,通過他了解的一些陳年的事迹,再加上這短暫的相識,他能看出來陳年是個品行端正的人,至少要比那個沈姨娘生的陳立強的多。

當上官謹看見沈姨娘面帶微笑走過來的時候,他在心裡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我閑著沒事想她幹嘛?這下可糟了!

陳景泰不理府中事務,闔府上下全都默認讓沈姨娘管理,只是幾年的時間,沈姨娘便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在各處。陳景泰本來就不常出靜心堂,今天卻是三番兩次的往蔣順的院子里跑,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若是一次兩次的,沈姨娘還沒有放在心上,可是今天的陳景泰確實是太反常了一些,所以就引起了她的注意。

可是她畢竟是個姨娘,再加上陳景泰對蔣順夫婦信任有加,所以她也不敢貿然打探蔣順的院子里發生了什麼事。如此憋到了晚上,卻又有人報陳景泰再一次到了蔣順的院子,更奇怪的是,侯府的大掌柜上官謹竟然也到了。沈姨娘滿心的疑惑,心裡頭忐忑不安,總覺得似乎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她和楊棟家的左思右想,終於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能一探究竟。沈姨娘先是把今天下午被楊棟在小蘭亭『請』回來的兒子陳立叫在眼前,逼著他去給蔣順夫婦和蔣沁兒道歉認錯,她也親自陪著。這樣一來,沈姨娘就有理由去蔣順的院子里看個明白了。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沈姨娘到的時候,正趕上上官謹要帶著陳年離開,兩下里撞了個正著。不明其中關係的陳年左右看看,見人人臉色都沉的似水一般,韓氏竟隱隱有些要把他擋在身後的樣子。

沈姨娘見陳景泰盯著自己,面色看不出喜怒的平淡,心裡有些怵然,但最後還是強顏歡笑,硬著頭皮給陳景泰見禮,「沒想到侯爺也在,連上官掌柜都來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上官謹像是人精一樣,見問便道,「哦,沈姨娘有禮了,蔣昭少爺受了些輕傷,我是來看望他的。」

蔣昭受傷的事情,沈姨娘其實已經早就得到了稟報,但那已經是晌午的事情了,而且當時陳景泰已經來過了,現在卻又帶著上官謹過來......一個蔣昭受了些輕傷,值得這麼興師動眾嗎?

她心裡存疑,表面上卻裝作驚訝又關心的樣子問道,「怎麼會受傷呢?傷得重不重?」

蔣順順著上官謹的意思說下去,「有勞沈姨娘關心,昭兒他已經沒事了,不過是些輕傷。」

「那就好,我也是瞎操心,有蔣老爺妙手回春,昭哥兒自然會平安無事......」

陳景泰截住她的客氣話,語氣平淡的問道,「你來幹什麼?」

沈姨娘又換上了笑臉道,「這不是立兒知道錯了,我讓他去給侯爺認錯,他死活也不敢見您,所以就想著先讓他來給蔣老爺、韓姐姐和沁姐兒道歉認錯,這不就帶著他過來了。」

說著,沈姨娘一把擰住陳立的胳膊,氣道,「你個孽子,還不給我跪下給侯爺和你蔣叔叔磕頭道歉。」

陳立順勢跪倒在地,給陳景泰磕頭道,「爹,孩兒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吧。蔣叔叔,韓嬸,沁兒妹妹,我不是人,做下了禽獸事,還望你們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這一回吧,以後我一定改。」說完就一個頭趴在地上不起來了。

陳景泰也沒有去拉扶,只是回頭看了一眼陳年,眼神複雜。而陳年此時看得很明白,心中暗道原來這沈姨娘也有一子名叫陳立,如果自己認了陳景泰為父,這就是自己的庶弟。

陳景泰可以不去攙扶,可是蔣順和韓氏不能幹站著,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蔣順趕緊上前將陳立給拉了起來。蔣順一直就是個話語不多的人,所以只是把陳立拉起來並沒有說什麼。韓氏補充道,「立哥兒可別這樣,我們哪裡受得起,都是小孩子在一起打打鬧鬧,不礙事,別放在心上。這事就算是過去了,偏是姨娘多事。」

陳立起身將身上的塵土扑打一空,臉上寫著一百個不服氣,狠狠的看了一眼在一邊猶自噘著嘴暗恨的蔣沁兒。心中想著,好個小丫頭,今天的事本少爺算是記住了,你等著,等我襲了爵,第一個就讓你給我暖床。不過你個小丫頭忒也青澀,比之本少爺從應天府帶回來的蘭姑娘可差得遠呢!以後或許你求著我要了你,我還沒有興趣呢!

按下陳立心中的骯髒腹誹不提,沈姨娘又是客氣了幾句,此事在表面上才算是徹底揭過。

陳立的事情揭過了,陳年的事情卻剛剛開始。雖然陳年站的位置和沈姨娘還有些距離,此時又被韓氏擋了半拉身子,但沈姨娘一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他了。沈姨娘一見陳年的五官貌相,心中便即吃了一大驚。

她當時就在心中暗想,這個年輕人是誰?看眉眼怎麼和死去多年的楊綺年這麼相像?再看那鼻子嘴巴、圓中帶方的面孔,又和陳景泰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難道今天侯爺三番五次的離開靜心堂竟是為了他嗎?沈姨娘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測,那念頭一旦起來就越來越強烈。

沈姨娘順了順語氣,略顯正常的問道,「侯爺,這位年輕的哥兒是?」

沈姨娘一問這話,韓氏緊張了起來,身形往左一站又把陳年的那半拉身子擋住了。她剛想找些借口將沈姨娘糊弄過去,就聽陳景泰說道,「他叫陳年,雖然他不認我,但確實是我和綺年失散多年的兒子。」

此話頓如一道霹靂打在了沈姨娘和陳立娘倆的心底,二人怔愣的看著陳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表達出什麼情緒。喜悅?陳年一旦認祖歸宗,便是侯府嫡子,未來永興候的爵位必然要落在他的頭上,怎麼叫他們喜歡?憤怒?陳景泰與幼子失散多年,如今才得相見,他們不是應該替侯爺高興才是嗎?

陳景泰嘴角挑了挑,眉頭也舒展開了,似乎看見沈姨娘這副震驚的不知所以的樣子十分痛快。他對上官謹擺了擺手,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上官謹與陳景泰相交多年,陳景泰的一個眼神上官謹便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因此不著痕迹的回給陳景泰一個會意的眼神。同時,他也太想離開這處是非之地了,所以見了陳景泰的示意便如蒙大赦一般,先是給陳景泰眾人客氣辭別,然後帶著陳年反身去了後門。

直到上官謹和陳年二人走遠了,沈姨娘似乎才回過神來,咽了口吐沫,平了平語氣問道,「侯爺,這次不會也是認錯人了吧?」

陳景泰看著沈姨娘,嘴角微彎,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怒,負手說道,「這次,不會錯了!」他語氣雖然依舊舒緩,可是就中的不容置疑卻像是一記窩心拳打在了沈姨娘的胸口。

陳景泰說完轉身回了靜心堂,步子邁得很輕鬆。

沈姨娘也再也端不住客氣了,根本沒有和蔣順夫婦打招呼便扶著楊棟家的的手回了香榭閣。陳立這時候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青紅不定,見沈姨娘走了,不知不覺也邁步跟了上去,只是步伐分外沉重。

等他們走遠了,蔣沁兒對著門口做了一個鬼臉,挽上母親韓氏的手臂說道,「爹爹,娘親,我們進屋去吧。」

蔣順點頭,和韓氏一起帶著女兒沁兒走進了正屋。正屋卧房,蔣昭仍是昏迷不醒。他們三人在正堂屋落座,蔣沁兒十分乖巧的給蔣順和韓氏奉上茶水。

梅言玟語:前面有些小小的錯誤,蔣昭應該住在院子的西廂房,而不是東廂房。其實我腦子裡的畫面是在西面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寫出來成了東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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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閣女德碑之新鍘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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