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鄭氏雙雄見有人肯幫忙雖然大為歡喜，但還是想找陳年先把往日仇給報了，所以他們二人便暗中跟蹤陳年和秦香蓮二人。今日早間，負責監視四海居前門的鄭剛發現秦香蓮領著兩個孩子獨自走了，而陳年卻問明道路之後順著小路追了上去。鄭剛意識到機會來了，便招呼了監視後門的鄭強前往堵截陳年，這才引出陳年和蔣氏兄妹相遇。

鄭剛被蔣昭打傷之後，劉道通大罵他們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便打發他們去往開封府盤道，誰知二人卻又在開封府遇上了蔣昭，還被蔣昭探聽了他們的計劃，若不是劉道通及時出現，他們哪裡還有命在。劉道通本以為計劃敗露，想要除去蔣昭這個知情人，沒想到最後卻被蔣昭給逃了。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蔣順聽了蔣昭和展昭的話點頭道，「三手真人劉道通乃是江湖五真人之首，心狠手黑，武藝高強，若是有他助力，鄭氏雙雄說想要救趙爵脫身也不是笑話。」

展昭坐不住了，對蔣昭道，「兄弟，你好好養傷，為兄我還要儘快趕回開封府。」

蔣昭點頭，現在他想要幫忙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只是囑咐展昭小心行事。

展昭起身又向蔣順和韓氏告辭，急匆匆出了侯府，打馬回奔開封府。他聽了蔣昭的話，心中莫名的有些慌意，所以打馬如飛，將速度飆升到了極致。

可就在展昭心急如焚想要快些趕回開封府的時候，突然有三道白光自右側的牆上飛掠下來。展昭久經大敵，知道有人在暗中打鏢想要偷襲於他，他趕緊抽腳離蹬，飛身而起，雙手抱膀，雙腿交疊，身子旋而向上，將三隻銀鏢盡皆躲了過去。

展昭剛想施展輕功落地，又見三道白光打來，他本有力躲過，所以不甚在意，可沒想到這三隻銀鏢的目標卻是他的坐騎！

展昭再想撲救已然不及，他的這匹馬本來在一邊看熱鬧，卻沒有想到萬惡的人類使了一招聲東擊西，將死神的矛頭指向了它。它想喊『主人救命』，可一開口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會說話，正傻眼的時候三隻銀標就到了眼前，呈三角形正釘在它的大腦袋上。這匹無辜的馬悲鳴一聲絕然而倒，心中想著自己下輩子無論如何也要投胎做人，看人家躲得多利索。

展昭落地，眼看著馬匹倒地不起想是已經死了，他心中驚怒，但也明白此人是要阻止自己趕回開封府，想必開封府那裡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展昭抽出巨闕劍，幽藍的寒光如晴空的霹靂一閃，他出聲喝道，「敢問哪位英雄來阻攔展某？是要一直用暗器傷人，還是要現身比試高低？」

「哈哈哈，展昭，你不用激我，我自然會現身相見。」

一個陰厲的聲音自牆頭上傳來，展昭抬頭間只見一道黑影飄然而落，再看此人渾身夜行衣靠，青帕罩頭，黑巾蒙臉，卻不知相貌如何。

展昭手中巨闕寶劍斜指地面，硬生生的問道，「閣下是誰？敢不敢透露名姓？」

那人背負雙手，挺胸抬頭，哂然一笑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展昭你聽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稱銀鏢俠朱化昌的便是。」

展昭並沒有聽過此人名號，也不知其身世來歷，但此時二人已經是敵非友，只有刀劍相向。

展昭冷聲道，「你要攔我？」

朱化昌也不掩飾，點頭承認，「正是！」

展昭劍指向前，殺氣畢露，「那就講說不起了，今日就是你斃命之時！」

朱化昌哈哈大笑，輕蔑道，「展昭，人貴有自知之明，你別認為自己武藝不俗，江湖上給了你個南俠的名號，你便以為人人都怕了你？我朱化昌偏就不服，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合！」說著，朱化昌也擺開了架勢。

展昭心下留神注意，擺寶劍直刺朱化昌的面門，朱化昌一攏雙袖，雙手中現出兩把一尺長的匕首劍。

只見朱化昌用左手匕首劍架開展昭的巨闕劍，身形隨即轉身下隱，右手匕首劍劍隨人轉，直削展昭的胸腹。展昭腳尖點地飛身而起，躲過這一擊又翻身越過朱化昌的身子，巨闕劍如臂使指，直奔朱化昌的後背刺下，朱化昌往前一滾躲過此劍，施展開十八路陰手劍與展昭打在一處。

所謂十八路陰手劍，乃是江湖之上最骯髒下流的武功路數，共分十八招，招招對人下三路出手，也不知是何人將這些卑鄙陰險的武功連成一套傳至江湖，一般人若是想要破了這些套路，恐怕還真需要費些功夫。

但是展昭成名已早，在江湖之上闖蕩幾十年，專門懲惡除奸，焉能沒有見過這種武功路數。所以二人打鬥到二十個回合之後，朱化昌便只剩下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反觀展昭卻是步步緊逼，連出險招。

朱化昌本來對展昭十分不服，此時打在一起才知道自己與他的差距，心中不免有些驚懼，出招也更加謹慎在意。生死較量，一方其勢一敗，已是必輸無疑。展昭也不想再與其糾纏下去，巨闕劍招招殺意盡顯，又幾個照面過去，但見展昭使了一招『長虹貫日』，一劍正扎在朱化昌的肩頭。

朱化昌慘叫一聲，於生死關頭擲出三把銀鏢，直奔展昭胸腹射來。展昭抽巨闕劍在手，揮劍格擋，將三枚銀鏢紛紛打落，再看朱化昌已然飛身上牆。

朱化昌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肩頭，眼神憤恨，狠聲說道，「展昭，你別以為我是怕了你，有種的你就跟上來，你我重新比過。」說完，他腳尖一點牆頭，施展輕功飛身遠去。

若是在平時，朱化昌如此挑釁，展昭早便提劍追殺上去了。可此時卻是在萬分緊急的關頭，朱化昌既然奉命在此阻攔於他，那就說明他的同黨三手真人劉道通等人已經對開封府動手了，這個時候襄陽王趙爵是不是已經被劫走了？展昭為此十分擔憂。所以他見朱化昌敗逃，卻也不上他調虎離山的當，收劍入鞘，施展輕功直奔開封府。

等展昭到了開封府的時候，只見火光衝天，呼聲喊聲連成一片，也不知哪間房屋被賊人點著了，他趕緊奔向後院廂房。到了後院，卻見一班衙役和守衛軍兵正與一夥賊人打得熱鬧，這群賊人俱是武藝高強又邊打邊退，軍兵眾人一時間也奈何不得他們。

展昭十分關心趙爵的所在，趕緊朝那間本來鎖著趙爵的廂房望去，但見此時的廂房門窗大開，內部空空，顯然趙爵已經被劫走了。

展昭又氣又恨，趕緊抽劍在手加入戰場，欲想抓住幾個活口問明趙爵的去處。張龍眼尖，一見展昭回來了，趕緊擺脫賊人上前相見，「展大哥，你去哪了？趙爵被一個老道給劫走了。」

展昭語速極快的問道，「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

張龍大聲道，「那老道武功極高，混亂之中我們也沒有注意，展護衛，這可怎麼辦？」

展昭此時也無可奈何，只能問道，「包大人沒事吧？」

張龍道，「包大人門外有兩百禁軍把守，萬無一失。」

此時不知何處響起一聲嘹亮的呼哨，就見群賊紛紛避戰，各自逃奔，展昭眾人有心去追可又不知該追哪一個。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只聽銅鑼一響，府兵開道，二百禁衛軍擁著包拯趕到此處。

就見包拯黑臉陰沉，看不出喜怒，帶著王朝馬漢二人走上前來。展昭趕緊收劍在手，與張龍趙虎前來參見。

包拯擺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然後說道，「展護衛，張龍趙虎，不必追了。」

展昭皺眉道，「大人，此時不追，恐怕線索就此中斷，再想尋到襄陽王趙爵的蹤跡就難了。」

包拯道，「展護衛此言差矣，我看倒也未必。一是因為這伙反賊人多勢眾，劫人而去定會留下痕迹；二是此間夜晚，城門早已關閉，我早便派人往殿前侍衛司送信，讓他們配合守緊城門，量他們也是插翅難逃。」

展昭聞言點頭，又對包拯和眾人說道，「關於這些賊人的身份我知道一點線索，那劫走趙爵的老道應該便是三手真人劉道通，此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真人之首，武功深不可測。另外還有襄陽王府的賊寇，一路跟到東京的鄭氏雙雄，鄭剛和鄭強，還有一人方才阻攔我回府衙，自稱是銀鏢俠朱化昌。」展昭又將蔣昭的遭遇和對自己說的話給眾人訴說一遍。

包拯頻頻點頭，撫著鬍鬚分析道，「這些江湖賊人敢在天子腳下如此行事，雖然一時間逃不出開封城但也必定是想好了退身之路，或許已在暗中勾結朝廷要員助他們脫險。」

眾人聞聽都覺此言有理，展昭便問包拯道，「大人，現下我們要怎麼辦？」

包拯沉思片刻道，「展護衛，你與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和眾班衙役持我信節趕奔城門幫助殿前侍衛司守城，今天夜裡，無論何人如論是什麼要緊之事也不能出城，否則就按逆黨判處，先擒后問。余者眾人，董平、薛霸、李貴、婁青、耿春、杜順、江樊、黃茂，各領軍巡院眾兵士分八方於開封城內探查賊人蹤跡，不得擾民。」

「是！」展昭眾人轟然領命，自行其事。

且說展昭，與張龍趙虎、王朝馬漢商量分工已定，便領人飛馬趕至新宋門幫忙把守城門。等展昭趕到城門的時候，果然見門樓之上燈火通明，禁軍侍衛俱是刀出鞘弓上弦，一派嚴防死守的架勢。

門樓上有將士見幾匹飛馬趕至，便高聲呼喊，「站住！什麼人？再往前走，我們可就開弓放箭了！」

展昭吁了一聲帶住馬匹，高聲回應，「各位將士，我乃是開封府的辦差官展昭，包大人堂諭讓我們前來幫忙守城門，敢問哪位管事？」

那喊話將士聞言，趕緊讓眾人收了弓箭，又派人去找領頭的將官，然後才出聲客氣道，「原來是展護衛，請您稍等片刻，我們虞侯大人馬上就下來。」

話音未落，就見城門樓上亮起八團火把，一位都虞侯在眾親兵的簇擁下來至城門之前，展昭眾人滾鞍下馬上前見過。

虞候一職比御前三品帶刀侍衛低了不少，所以那虞候並不敢在展昭面前放肆，見了展昭緊走幾步抱拳道，「卑職參見展護衛。」

展昭扶住他，問道，「敢問虞候貴姓？」

「卑職姓秦，單名一個猛字。」

展昭點頭道，「秦虞候，不必多禮，想必你們指揮使大人已經收到了包大人的堂諭，包大人怕各位辦案經驗不足，故此讓我等配合眾將士守把城門。」

秦猛道，「是，指揮使大人已吩咐過我們，今夜晚間就算是一隻蒼蠅也不許讓它飛過去。」

展昭點頭，「如此，還要辛苦秦虞候和眾位將士。」

秦猛客氣道，「展護衛不必客氣，還請往城樓上休息。」

展昭擺手道，「不必了，我們開封府幾人便在這城門之前看守，一有情況便通知眾位。」

秦猛見展昭不上城樓，自己也不好上去休息，便吩咐親兵分列兩旁與展昭一同在城門下把守。

展昭心中苦思襄陽王趙爵的下落，也就不再與秦猛客氣，二人便各自領人守在新宋門之下。秦猛心中還想這開封城四方共有一十二個城門，群賊若想出城也不一定來我這新宋門，今夜怕是要白忙活了。

不料子正時分剛過，便有一隊車馬行至新宋門下，展昭和秦猛都警覺了起來。

秦猛得到展昭示意，吩咐自己的親兵衛隊上前圍住這一行人，他與展昭先是在後方打量了片刻。就見這行人馬隊伍不大不小，有馬車兩架，一架駢行車轎，另一架是個露天馬車，車上拉著一個一人多高的東西，用紅綢蓋裹，紅線牽拉。這兩輛馬車前後左右各有兩人騎相伴，又有僕人若干，各個手執照明燈火。

展昭一看便知這是京中的達官顯貴，只是不知夤夜出城所為何事，是不是與襄陽王趙爵被劫一案有關，他暗中上心，心裡警示自己一定要多加留神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