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拐賣
就這樣,當胡宗憲跟孫毅在台灣待了一個多月之後,終於盼來了內閣的回復,當拿到內閣的回復的時候,孫毅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胡宗憲拿過了這份內閣的回復就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孫毅看著胡宗憲問道:「胡大人,不知道你發現沒有,有點不對勁。」
胡宗憲詫異的看著孫毅問道:「怎麼了?這內閣的批複跟沒說一樣。」說著胡宗憲拿起了一份邸報看了起來。
「徐瑞這小子自從上了岸之後,似乎就失蹤了。」
胡宗憲的姿勢漸漸的僵硬了,是的,自從胡宗憲和孫毅開始跟王直接觸之後,徐瑞這小子就不見了,而且是徹徹底底的那種,剛開始孫毅只是見到徐瑞有幾次匆匆忙忙的出去,然後晚上喝的大醉,然後回來,現在直接就沒了徐瑞的消息了。
「孫大人你這麼一說,我好像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過徐將軍了。」胡宗憲詫異的看著孫毅說道,孫毅暗道一聲不好,這徐瑞別是把在南京的架子給擺到這裡來了,這裡不是大明,誰管他是不是徐達的後人,壓根就沒用。
胡宗憲焦慮的看著孫毅問道:「孫大人,這可怎麼辦?咱們之前來招安的名單上可沒有徐將軍的名字,這徐將軍若是出了事,這恐怕會引起王直的誤會啊。」
孫毅點了點頭,對胡宗憲說道:「胡大人你先別急,我們榮昌在這島上還有些夥計,我這就派人出去,查一下徐將軍的下落,看看有沒有人見過徐將軍。」
胡宗憲對孫毅說道:「孫大人,這事可就全靠你了。」胡宗憲也是徹底慌了,這要是徐瑞出了事,他還回去幹嘛還不如直接留在台灣當個縣令呢。
孫毅急匆匆的跑到了城裡的榮昌會館,侯三跟李贄正清點著島內榮昌的賬目。
只見孫毅怒氣沖沖的跑了進來,侯三詫異的看著孫毅問道:「大人,您這是咋了。」
「徐瑞這小子丟了。」
「啊?」
「徐將軍也跟著來了?」孫毅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現在把手頭上的事情全都放一放,現在馬上派人出去,打聽一下有沒有南直隸口音的青年男子,力氣比較大,腦子比較傻的,趕緊去。」
「是,是。」
李贄和侯三都有點傻眼了,這原來這大明的勛貴都這麼有冒險精神,頭一次見出使敵國還有閑著沒事死皮賴臉跟上來的。
胡宗憲重新寫了一份奏章送到京城去了,還得等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原本輕鬆悠閑的度假生活,瞬間就變成了搜救隊。
雖然說這徐瑞在南直隸,也算是見過了人世間的繁華了,這東平府再怎麼繁華,也只是一個海外孤島,怎麼能比得上秦淮河香艷,但是孫毅也知道,這東平府有一項全世界都沒有的致命的誘惑。
那就是在東平府,只要有錢,幾乎能夠得到這個星球上絕大部分的東西,東平府早就成了整個遠東的海上貿易中心了。
東西方的商人齊聚於此,各式各樣的貨物都堆積在了東平府,現代化的水泥鋼筋,加上中華傳統的霓燈焰火,構成了東平府的繁華。
誰也不知道徐瑞現在是在哪,但是孫毅可以肯定一件事,這廝只要不是被人綁架了,肯定就是銀子花完了,以前的時候,徐瑞出門還有個帶錢的好習慣,自從隨著這榮昌生意越做越大,各地都有了分店之後,徐瑞現在連碎銀子都不帶了,都是直接到當店的榮昌店鋪里,寫條子取銀子。
可惜這是徐瑞第一次來台灣,而且台灣的賬目為了方便管理,還跟內地不一樣,即便是徐瑞來取銀子,也取不走。
「你們先查一下,最近有沒有人打著徐瑞的旗號來鋪子里要銀子你們沒給的。」侯三一愣,這怎麼查,總不能每天來幾個要飯的,還得記個賬吧。
只能是憑藉著店裡夥計的記憶力,同時榮昌的夥計紛紛的動了起來,孫毅想了一會之後直接找到了胡宗憲,帶著胡宗憲直奔東平府的港口去了。
因為東平府這邊的港口,正好是一條街,而這條街上,全都是八層以上的建築物,大部分都是東平府官府租出去,租給各地的商人的,而這裡也是銀子最能稱得上是貨幣的地方。
「孫大人,你這是帶著我來哪了啊。」
孫毅看著胡宗憲說道:「胡大人,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仙界嗎?」
胡宗憲搖了搖頭。
孫毅拉著胡宗憲進了一棟大樓,頓時幾個夥計就穿的板板整整的過來了。
「男賓兩位!」
「歡迎光臨。」
「welcometo天華」
這服務員雙語迎賓,確實驚到了孫毅,同時把胡宗憲嚇了一跳,服務員看著兩人問道:「不知道兩位需要什麼服務?」
孫毅拿出了一錠金子,對服務員說道:「你現在馬上給我找,有沒有一個操著南京應天府口音二十多歲的人,在這裡。」
「啊?好嘞!」服務員拿了銀子馬上就去忙活了,胡宗憲和孫毅往裡走了走,就聽到了各種樂器的聲音,還有群魔亂舞吃茶的聲音。
胡宗憲愣在了原地,震驚的看著孫毅說道:「孫.......孫大人,你這哪裡是仙界,這是地府啊!」幾十個人在舞池裡群魔亂舞,其中以白人為主,金髮碧眼的樣子,倒真是像地府了出來的夜叉。
「胡大人,您看不出來那些都是佛郎機人嗎?」
「此處為何這麼多佛郎機人?」
孫毅皺著眉頭說道:「只要手裡有銀子,這裡就是天堂,就是仙界,就是在這裡過著神仙般的日子,一旦沒了錢,這裡就是地獄,吃人不吐骨頭的陰曹地府!」
很快那個服務員就過來了,看著孫毅說道:「先生,您要找的人我都給您帶過來了,您看看這裡有沒有吧。」說著服務員就帶過來一拍二十多歲的人,站在了孫毅的面前,不知道的還以為孫毅口味特別重,女人已經滿足不了了。
胡宗憲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幾個人問道:「你們......都是內地來的?」
「是啊,這沒成想銀子沒帶夠,回不去了,你知道南平伯府嗎?那是我二大爺。」
「我爹是當朝三品!」
「大人,您帶我回去,回到大陸,必有重謝啊。」
胡宗憲皺著眉頭看著這些人,對孫毅說道:「這幾塊料,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的啊。」孫毅點了點頭,看著服務員問道:「就這幾個嗎?沒有別人了?」
服務員臉一沉,看著孫毅說道:「這位先生,這是我們這附近所有的了,應該是沒有別的了,您要不在挑挑?」
其實像孫毅這樣的這服務員見得多了,大部分都是家裡小輩被扣在台北,家裡派人來贖的時候的樣子,這服務員也見得多了,不過這第一次見沒找到人的。
孫毅看著服務生說道:「這樣吧,那金子我給你就給你了,你幫我留意著點,有事來將軍府找我,我叫孫毅。」
一提將軍府,這幾個服務員馬上打起了精神,連忙點頭說道:「您放心,一旦有消息,我們一定找您。」孫毅點了點頭帶著胡宗憲離開了這個地方。
大街上到處都是金髮碧眼的歐洲人,胡宗憲都快看傻了,孫毅看著胡宗憲笑道:「胡大人,這就有點接受不了了?」
胡宗憲默然的點了點頭,這對於孫毅來說,確實是有點不算個事,但是在胡宗憲這裡,幾乎就是刷新三觀一樣的存在了,胡宗憲看著大街上的白人說道:「這麼多洋人,如何管理?理藩院嗎?」
孫毅笑了笑說道:「胡大人,理藩院怕是管不過來,這洋人國家頗多,雖然兵馬不多,但精兵猶多,其中不乏強國。」
胡宗憲詫異的問道:「兵馬不多是個什麼樣子?」
「多著一萬餘,少著四五百。」聽到這裡,胡宗憲才鬆了口氣,這一萬幾百的兵馬對於大明來說,還不算個敵人,充其量就是一股大的土匪罷了。
孫毅看著胡宗憲說道:「不過下官倒是一直想要請洋人來我大明練兵,不出十年,這大明軍隊也當如佛郎機般精銳,屆時區區韃虜。」
胡宗憲恍然大悟道:「孫大人是否知道,這大明對漠北重啟兵事,英國公挂帥出征了。」孫毅嚇了一跳,看著胡宗憲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又對瓦剌動兵?」
「這瓦剌接連攻伐榷場,朝廷撐不住壓力,且兵部請戰之聲愈演愈烈,自然就發兵了。」胡宗憲倒是不以為然,因為這對於他們招撫來說,也算得上是一個好事了,這朝廷迫於北邊壓力,必然會放鬆條件,其實胡宗憲猜的不錯,這內閣的文書已經快要到了,差不多就是要接受王直的那些條件了。
孫毅急匆匆的回到了將軍府,東平府的治安問題,孫毅記得還是不錯的,因為有這麼多的洋人,所以王直尤為重視島內的治安問題。
孫毅急匆匆的找到了栓柱,對栓柱說道:「栓柱兄弟,這有件事情,恐怖不跟你說的話,怕是不行了。」栓柱驚恐的看著孫毅以為是什麼大事,孫毅趕緊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們使團有一個下人丟了,怕出事情,你看能不能幫著找一找?」
栓柱詫異的看著孫毅問道:「哦,這麼個事啊,我這就安排人去找。」其實孫毅也不敢讓栓柱知道丟的是徐瑞,否則必然對招撫不利,要是因為徐瑞的事情,招撫出了岔子,這個鍋孫毅實在是背不動。
送走了栓柱之後,胡宗憲在外面逛了一圈之後,也沒查出什麼眉目來,起碼徐瑞是有長達十幾天的時間沒有露過面了,原本胡宗憲是擔心遇上歹人了,但是憑藉徐瑞的功夫,還有這城裡的治安,胡宗憲怎麼想都覺的徐瑞應該能橫著走,但是偏偏就是找不到人影,實在是愁人。
就在兩人愁眉不展的時候,忽然侯三就跑了過來,對孫毅說道:「大人,好像是找到了,您現在要不要跟著我去看一看啊。」
「走!」孫毅帶著胡宗憲,連夜離開了將軍府,直接就上了馬車,侯三帶著兩人還有七八個雜役就出了城,胡宗憲再次大開眼界,之前只是去的洋場,現在來到了這城外的勞工集中營,確實落差有些大,不過雖然說這集中營里的漢人並不多,多數都是日本人高麗人更多的則是黑人。
胡宗憲皺著眉頭看著孫毅問道:「徐將軍被賣到這裡來了?」
孫毅看著侯三,侯三看著兩人說道:「兩位大人等會吧,我去跟他們談一下。」
胡宗憲驚恐的看著集中營里的一起,對孫毅說道:「這這,人如牲畜一般,這東平府竟有如此之地?為何王直不管。」
孫毅見怪不怪的不說話,胡宗憲來了精神,看著孫毅孜孜不倦的說了起來,孫毅最終只能是無力的說道:「胡大人,您在城裡見到的一切繁華,都是因為城外有更多的人在吃苦,不僅僅是台灣,大明亦是如此,甚至大明受苦的人更多,您難道不知道嗎?」
胡宗憲獃獃的看著孫毅,說不出話來,不過這件事不是孫毅想的那麼簡單,很快侯三就出來了,小聲對孫毅說道:「大人,您先進去認認人吧。」
兩人跟著侯三進了這作坊,這是一家幫海商卸貨的商行,大部分都是這老闆買來的奴隸,一去,孫毅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汗臭為,胡宗憲皺著鼻子不說話,侯三指著一處窩棚說道:「這裡面,您去看看吧。」
孫毅詫異的看進去,只見三個黑漆漆的人影,在痴痴的看著孫毅。
「徐......瑞?」
裡面的一個人愣住了,然後一陣嗚咽的聲音傳來。
「你們可算來咧!」
徐瑞想要往外面跑,卻被兩個黑人給拉住了,孫毅猛地掏出了火銃,對著兩個黑人,這兩個黑人瞬間就老實了。
「侯三,這是什麼地方?這店是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