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陸時安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他過去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只是說甜言蜜語哄我開心,他只是在玩弄我,我不惜拋下家人來到大洋彼岸的巴黎,費勁周折才打聽到他的消息,怎麼可能接受這樣令人難堪的結局?唯一慶幸的是,我終於找到了與他有關的信息,或許可以通過他哥哥陸時川找到他。
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每天只要一有空閑時間,我都會去位於馬德里路的巴黎高音院,試圖找到陸時川。那天陸時川離開之後,我向周圍的人打聽他的消息,知道了他是幾年前從巴黎高音院畢業的高材生這個信息,他這次回高音院,是為了給自己生病的老師代課。
在偶然遇見陸時川之後的第九天,我再一次見到了陸時川,在一間琴房外的草坪上,彼時他正在跟人講電話,一邊說一邊從琴房裡面往外走。
「陸時川!」終於找到了他,我非常激動地大聲叫喊,並且快速朝他衝過去。
「你是?」他抬頭看我,滿臉都是茫然之色。
我跟上次一樣,戴著口罩捂住了臉,在今天之前,他只見過我一次,大概還沒辦法一眼就辨認出我,我能理解他的茫然,轉頭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麼人,主動出聲自報家門,「你好,大川哥,我是俞舟晚,我上次來這兒找過你。」
陸時川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不過態度還是很梳理客套,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樣子,可說出來的話卻分外不客氣,「同學,你如果想通過我找小安,那還是算了吧,那天回家,我跟小安提過見到你的事,雖然我當時不知道你叫什麼,但轉述了你說的話,小安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以前似乎確實認識那麼一個女孩,然後很無所謂地跟我說,不要在意你說的話,他只是無聊,找個人玩玩……」
「不可能!你肯定在騙我,他不可能這樣對我!」我再一次尖聲否認他的說辭。
「為什麼不可能?」陸時川平靜且漠然,語氣中甚至隱含著一絲嘲諷,「我記得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中國有句話叫做,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我不相信,」我拚命搖頭,「陸時安不是這種人,他不是!」
陸時川笑了,「俞小姐,你認識他多久了?你很了解他嗎?我認識他二十幾年了,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我對他的了解遠甚於你,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再清楚不過了。」
是啊,我才認識他多久啊?當初從遇見他到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時間,在一起之後也基本上處於異地分離狀態,一切交流通過電話和視頻,在電話和視頻之外,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麼。
而陸時川,身為他一母同胎的雙胞胎哥哥,從小跟他一起長大,明顯比我更了解他。
所以陸時川這番話,讓我一顆忐忑的心徹底涼了下來,眸子漸漸變得灰敗。
可是,我怎麼甘心是這種結果?
我再次抓著陸時川的衣擺,苦澀地哀求他:「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我想親自聽見他說,哪怕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想親耳聽見他說。」
「我想他不會見你,你求我也沒用。」
「為什麼?」
「因為他那天很不耐煩,想起以前跟你玩過一段時間之後,他表情就不太好,抱怨你跟瓊瑤劇女主角似的,一直對他糾纏不休,幾乎每天都發郵件騷擾他,包括微信消息和簡訊,這讓他感到困擾,他後來不得不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轟的一下,我的世界彷彿就此坍塌了。
原來,原來他都看到了,郵件,微信消息,還有簡訊,我發給他的所有信息,他其實都看見了,他只是不想回而已。
陸時川順著說著,突然停了下來,他大概注意到了我的失態,我想我臉色一定很難看,臉色慘白毫無血色,他眼神很複雜,含著同情和不忍,「俞小姐,你還好嗎?」
此時此刻,我怎麼可能會好?我很努力地試圖彎起嘴角,表示自己很OK,可是嘴角彷彿被什麼東西絆住了似的。
我幾近失魂落魄,站在琴房外的草坪上,不知道誰在這附近琴房裡拉小提琴曲,哀婉的曲調是我熟悉的那首《愛的憂傷》,我多麼努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在這首曲調聲中落下眼淚。
午後時分,室外的陽光這麼好,可我為什麼這麼冷?
——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個人喝得稀里糊塗,許寧晚上回了住所才知道,她深夜做完兼職回家,特地從餐廳裡帶了披薩回來,餐廳每天打烊前以很優惠的價格賣給餐廳員工,她帶了兩份至尊披薩,一份完整的披薩交給Anthony,另外一份切了一半給朴敏兒和Anna她們幾個一起吃,剩下的一半披薩帶到樓上,準備和我一起分享。
她來敲房門,我醉得有些迷糊,一開始都沒注意有人在外面敲門,許寧一連敲了好幾聲我才有所察覺,東倒西歪地起來給她開門。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渾身都是啤酒的酸臭味,幸虧這時候是氣溫比較低的冬天,不然夏天味道會更難聞。
房間的門一打開,刺鼻的味道就傳了出來,許寧先聞見味道,我做菜被她撞見,一定會用力吸鼻子,嗅覺被訓得很靈敏,味道對她來說分外濃郁,她下意識皺著眉心,大抵沒想到我會喝酒,腦子一時有些懵,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然後醉醺醺的我就因為站不穩腳,房門被打開后整個人就往前撲到,她下意識伸手接住我。
因為一個樂極生悲的原因,我從小到大滴酒不沾,這是我第一次碰酒,我不適應酒的味道,古怪沖鼻的味道本就我十分外難受,而我又因為心情不好一直喝,腦袋瓜子疼得快要炸開。
醉了酒就不大清醒,只想著躺下來睡覺,我眼睛快要睜不開,但有人來過找我,我不得不強撐著應付對方。
「什麼事啊?」我含糊地問了句,費力地撐開眼皮,想看看來人到底是誰。
我看似纖瘦其實分量不輕,又突然一下栽倒,許寧下意識伸手扶我,我身體往前栽倒的慣性,險些把她也撞到了地上,她靠在了門框上才勉強撐住了我,沒讓兩人一起跌倒,倒是手裡拿的披薩報廢,我被扶著倚在門邊的牆上。
等我終於穩住了身體,許寧才抬頭看我,臉上此刻一片通紅,眼神和表情都十分迷離,再加上我渾身都是味道,東倒西歪站不穩,她一看就知道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
我從不喝酒,這事兒許寧知道,我以前跟她解釋過原因,可我此刻卻喝得有些迷糊,她既好奇又滿心擔憂。
許寧緊緊皺著眉,伸手在我眼前猛地晃了幾下,然後擔憂地問我:「晚晚,你能認出我是誰嗎?」
「啊?」我稀里糊塗地應了一聲,看她的眼神茫然又迷離,隱約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可我腦子裡這會兒彷彿塞滿了漿糊,我兩眼茫然地看著她擔憂的臉,猛打了個酒嗝才含糊地問:「呃,你,你是誰啊?」
許寧很是無奈地看著我,瞅了幾眼后嘆氣道:「算了,還是先扶你去睡覺吧。」
我腦子不清醒,縱是有什麼天大的事,也只能等我醒來過之後再問,許寧不得不費勁地扶著我往房間裡面走。
迷離的眼前東西似乎都在打轉,眼前的人影也在不停地晃,我費勁撐開的眼皮似乎越來越重,頭也痛得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炸開。
還有喉嚨,喉嚨很難受,彷彿有什麼東西一直往外涌。
嗆人辛辣的味道,十分兇猛地湧向了喉嚨……
……
我再醒過來已經是大半夜,被膀胱快要漲得炸開的感覺鬧醒的。
房間里還亮著燈,是色調昏黃的小夜燈,一直緊閉的眼睛有點不太適應光線,我不得不眯著酸澀的眼,抬手擋了擋光線,等適應了這亮度才放下手。
頭有點痛,我伸手接連錘了好幾下,半點都沒有緩解,喝醉酒這事兒我隱約有點印象,為什麼要喝酒我也很清楚,只得苦悶地笑笑。
許寧留在房間里沒離開,我的房間里鋪滿了地毯,她一直坐在我床腳邊玩手機。
我一醒過來之後,她立馬就有所察覺,倏地一下從地上跳起來看著我。
「晚晚,你感覺怎麼樣?頭痛不痛?」她有些緊張地問。
報喜不報憂是傳統,即便頭很痛我也不會跟她說,我沖她猛搖頭。
「我沒事。」我若無其事地說。
許寧擔憂的表情才斂去:「你人沒事就好。」
膀胱就快要炸開,我再也無法憋下去,快速起身跑衛生間上廁所,洗手的時候對著鏡子看了眼,一直白裡透紅的臉青灰憔悴。
再回到房間,許寧不知何時四仰八叉地躺倒在我的床上,她一點都不覺得這樣過分,見我回來才爬起來坐著。
「寧寧,昨晚麻煩你了。」我苦笑著向她道謝。
昨天第一次喝酒,我顯然沒什麼酒量,但我隱約記得好像喝了不少,喝多了之後發生了什麼,脹痛欲裂的腦子裡,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丁點兒印象。
「麻煩?你還知道麻煩啊?知道麻煩為什麼喝酒?」可能是我這次行為太反常,許寧擔心我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一反往常的小心翼翼,大眼瞪著我噼里啪啦地訓斥,「你跟我說過,你從小滴酒不沾,可今天突然喝酒也就算了,你還喝了些么多,頭一次喝酒,你居然只記得一口氣喝四五瓶,你既然沒這個酒量,喝那麼多幹什麼?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我……」我因為心虛不敢辯解,整個人跟個鵪鶉似的低垂著頭,快要把頭低到自己的胯下。
「俞舟晚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都沒合過眼呢,大半個晚上一直在照顧某個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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