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們跑吧

洛奇一臉懵逼的接過巴克老爹手裡的「回城捲軸」，除了在遊戲之內，回城捲軸這種保命的東西在任何世界只要出現都應該是高級貨。

他一直以為巴克老爹就是個在商隊里廝混度日的草藥醫生罷了，應該有些見識有些地位，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巴克老爹能夠有這樣的收藏。

洛奇接過捲軸好奇地仔細看了看，然後就把捲軸抵還給了巴克老爹，自己聳聳肩膀說道：

「還是你拿著吧，老爹，我跟著你就行了，如果連你都跑不掉，那麼我一定也沒機會啊。」

巴克老爹想了想，並沒有去接洛奇遞過來的回城捲軸，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這是一枚空間穿梭捲軸，錨點已經設定好了，在奧古斯塔郊外的達達尼亞山陽面，那裡有一個叫做索倫的老獵人，不是職業者，但我們年輕的時候一起探險，你帶著我的背包去找他，告訴他你是我的教子，他會照顧你的。」

說完這些話，巴克老爹把肺里剩餘的濁氣呼了出來，他的語氣之中多少有了些不可質疑的意味，他並不是在和洛奇商量，而是在命令。

這是教父在教子面前所擁有的權利，作為洛奇名義上與事實上監護人，他在洛奇十六歲以前，都是有這樣的呃權利的。

洛奇聽到巴克老爹這樣說，面色也凝重了下來，當然，這不是針對巴克老爹，無論是前世還是這個世界，感恩都是一種被推崇的美德。

讓洛奇面色凝重的原因，是他聽出了巴克老爹的言外之意，巴克老爹是在，交代後事？！

洛奇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

「老爹，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

巴克老爹忽然笑了起來：

「我為什麼在安排我的身後事？」

面對臉上忽然露出了嘲笑神色的巴克老爹，洛奇說不出話來，所以只能默默地聽著巴克老爹有些歇斯底里的嘲諷道：

「人的貪慾是永遠沒有盡頭的，洛奇你知道嗎？永遠沒有，所以一旦秩序教皇國默許，金盞花王朝就會像野狼一樣撲向石礫高原，就像曾經……石礫高原在白狼人手上是不毛之地，但在金盞花王朝手上就會變成寶地，就像……」

巴克老爹並沒有把就像後面的內容說出來，他說道這裡就住嘴了，臉上也再看不見嘲諷的神情，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有仇恨，也有凄涼。

巴克老爹少見的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洛奇當然也看見了他的神色，但洛奇卻明智的沒有去刨根問底，哪怕是再親近的人，也不要隨便去揭開別人的傷疤，會痛，還會很不好看。

洛奇明智地暫時保持了沉默，一直等到巴克老爹平復了幾分鐘，神色再次恢復到了平常的樣子之後，才試探著問道：

「老爹，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已經越來越靠近伊爾伍德了，講道理會越來越安全的。」

巴克老爹卻搖了搖頭：

「恰恰相反，越是靠近伊爾伍德，我們就越是危險，我們這次真的有大麻煩了，說不定會全軍覆沒在這裡也說不定。」

洛奇露出了思索的神色來，巴克老爹的臉上又露出了嘲諷的神色來，他繼續解釋道：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們有可能會成為金盞花王朝對白狼人動手的『借口』，你也是這麼去威脅阿倫的。」

洛奇的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雖然他威脅阿倫這件事確確實實為自己甚至整個商隊帶來了好處，但歸根結底不是什麼好事，現在被親近的人提起，他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巴克老爹卻不去看洛奇的神色，他繼續說：

「我現在敢肯定，我們確實被金盞花王朝當成了『借口』，所以他們不會讓我們安全的回去的，他們根本就沒有打算在伍斯特河西岸動手，他們一直打算的，就是要在靠近伊爾伍德的地方動手，甚至，連伊爾伍德都不放過。」

洛奇悚然震驚：

「不會吧，老爹，雖然我沒有去過伊爾伍德，但聽龐克大叔他們說，伊爾伍德的建立者與統治者，可是薩卡斯基·帝奇爵士，他可是一位白銀階層的法爺，他們怎麼敢……」

洛奇說道這裡，自己就停下了，他想到了一種更加可怕的可能性，這種可能性讓他一瞬間就汗濕了脊背，所以他轉而不確定的問道：

「老爹薩卡斯基·帝奇爵士是怎樣的人？」

巴克老爹對洛奇滿意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想要摸摸洛奇的腦袋，但手伸到一半，卻變成拍了拍洛奇的肩膀，然後先是誇讚道：

「你確實不想一個九歲的小孩子，洛奇小子，如果不是我親手治好了你的腦袋，那我一定會懷疑你其實是一個面相年輕的老侏儒。」

看了一眼洛奇臉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巴克老爹才接著說道：

「爵士老爺是什麼樣的人，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他們，才是一個階層，無論如何，他都會是坐在餐桌前分蛋糕的人。」

洛奇訥訥的說不出話來，這真的是太毀三觀了，作為伊爾伍德的奠基人與實際統治者，薩卡斯基·帝奇爵士居然有可能那整個伊爾伍德去換「蛋糕」？

但仔細想想，卻似乎又沒什麼不對，犧牲掉一個舊的伊爾伍德，這位爵士老爺會獲得一個全新的，更大的伊爾伍德也說不定。

從理性的角度上只考慮得失的話，洛奇覺得爵士老爺的選擇可能沒什麼錯，銀瑟爾換金埃達的生意，又有誰不願意做呢？

想想吧，爵士老子自己是老牌的白銀法爺，這就從根本上保證了自己不會被當成凱子，就算是王朝也絕對不願意和一位白銀階層的法爺隨便翻臉的，雖然王朝的宮廷法師是一位傳說階層的法爺，但白銀法爺可已經有了AOE傷害。

要是把他欺負的狠了，他心一橫到處流竄搞破壞就難以收拾了，所以，巴克老爹才會說爵士老也一定能參與最後的粉蛋糕。

這在洛奇看來，爵士老爺確實做出了最佳的選擇，但，最佳選擇卻不一定就是正確的選擇，伊爾伍德和銀鳶尾花商隊都不是銀瑟爾。

他們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不該被犧牲掉，犧牲永遠是一種主動而偉大的選擇，所以歷史上那些選擇犧牲自己的人才會被稱之為英雄。

但如果是強制別人甚至以陰謀詭計的方式讓別人做出犧牲，那麼這樣的人註定會被歷史打倒，還要被人在臉上踏上一萬隻腳。

當然，現在的洛奇沒有能力在薩卡斯基·帝奇的臉上踏上一萬腳，但前世連屌絲們都敢哀嚎一句莫欺少年窮，所以已經踏上了職業者之路的洛奇，也在心裡宣判了爵士老爺的死刑。

洛奇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巴克老爹所有的猜測，釐清了王朝和爵士老爺大概的陰謀脈絡，最後總結一般地說道：

「所以老爹，現在我們面對的情況是，從銀鳶尾花商隊離開伊爾伍德之後就絕對避不開的陰謀，也就是說，我們其實已經被爵士老爺和王朝都決定要犧牲掉，用以換取開戰的借口，而王朝對白狼人開戰，是早就準備好的，而當我們靠近伊爾伍德之後，他們就會動手。」

巴克老爹有些頹然地點了點頭，還沒有來得及說話，洛奇就接著說道：

「而我們昨天晚上受到的襲擊，其實是因為他們想要在沿途留下痕迹，然後一路騷擾我們，一直跟著我們靠近伊爾伍德才動手，造成一種白狼人和灰狼人先入侵伊爾伍德的假象？」

巴克老爹的神色有些震驚，但他接過話頭：

「如果單單隻是犧牲我們的話，王朝需要先向沃爾沃爾方面派出特使，提出索賠的要求，那些大人們，也是怕白狼人捏著鼻子忍下來吧，所以，伊爾伍德才會需要被屠殺，被犧牲掉。」

這下連洛奇的臉上也露出了嘲諷的神色來：

「白狼人當然是不敢打也不想打的，但是，他們現在不過就是一群苟延殘喘的敗家子罷了，如果王朝直接挑釁的話，白狼人估計真的會無限退讓的，獠牙騎士的榮耀，又還剩多少呢，還真是諷刺，我們和伊爾伍德居然會因為變狼人的苟延殘喘而被犧牲掉。」

洛奇說道這裡，忽然站起來，臉上的神色有些激動，但他轉眼間又坐了下來，用只有他和巴克老爹能聽見的聲音提議道：

「老爹，我們跑吧，那個空間穿梭捲軸，最多能帶幾個人跑？」

洛奇也是一時激動，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巴克老爹在看穿了一切的前提之下，還是選擇讓自己在他死後才逃跑，就是在明確地告訴他，自己是不會拋下銀鳶尾花商隊逃跑的。

果然，巴克老爹雖然沒有生氣，但拒絕了：

「我有不能拋棄銀鳶尾花商隊里的理由啊，小洛奇，我也曾經如同你一樣，是商隊出於人道主義收養的孤兒，所以，我不能逃跑的，在這種時候，哪怕是死掉呢。」

洛奇沉默了，他這兩輩子到目前為止，並沒有為別人拼過命，也沒有為別人拚命的覺悟，他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巴克老爹沒有指責洛奇，只是自顧自地繼續交代道：

「索倫是個好人，雖然有些讓人難以接受的小毛病，但你只要時間久了，就能習慣的，這個空間穿梭捲軸，會打開一道門，持續十秒鐘左右，所以只要在十秒鐘之內進入門裡，就都能走，你告訴多姆和瑟拉不要離你太遠……」

真的是在交代後事的巴克老爹忽然變得絮叨了起來，但洛奇卻忽然抬起頭來：

「老爹，爵士老爺的陰謀，也未必會得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