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穿

今年是赫爾嘉在孤兒院生活的第十一年，下個月就是她的生日。十年前她在孤兒院鐵柵欄門口被發現的時候，還未足月，當時外面的天灰濛濛的，下著滂沱大雨，可神奇的是，裝著赫爾嘉的籃子一點也沒有被淋濕甚至還很暖和。因為籃子里還放了一張巨額支票，背面只寫了「赫爾嘉」三個字。薩莉夫人和其他知情的孩子們曾猜測她極有可能是哪戶人家的私生女。直至魔力暴動發生之前，赫爾嘉本人也很享受這個謠言，誰都希望自己的父親是個有錢人，要是能認祖歸宗，她這輩子不愁吃不愁穿的夢想就能實現了。

冷冷的月光透過白紗窗帘，身穿灰色毛衣的黑髮少女抱著雙腿蜷縮在窗邊的小椅子上盯著地板，眼神透露出一絲困惑。赫爾嘉回想著今天在後院發生的一切：與往常一樣她跑到後院將中午剩下的牛肉餵給皮特吃，可是到了後院她發現狗不見了，正當準備喊皮特的時候，赫爾嘉就眼睜睜看著只有五個月大的皮特從天而降，樓頂傳來了罪魁禍首哈迪斯和他的跟班們得意刺耳的笑聲。看來這次她得動真格了，抱著奄奄一息的皮特奔向樓頂，赫爾嘉忿然作色，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們。

赫爾嘉慢慢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里有一團氣從兩肋往上噴出，她橫眉立目地盯著哈迪斯。哈迪斯驚恐地看著她的異樣，四周飛起的小石子像大雨般向他們臉上砸去。等她冷靜的時候，滿身是傷的哈迪斯眾人全趴下了。然後一臉震驚的薩莉夫人就從樓里出來，一句話也沒說就提著她的衣服把她鎖進了房間。

赫爾嘉三年來和哈迪斯「院斗」第一次慘敗。之前靠著她純熟的演技，最後被懲罰的肯定是哈迪斯。在院里的大人面前，她一直都是乖孩子。只要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大人們，誰都會覺得她是受害者，這一招屢試不爽。在孤兒院，只要討薩莉夫人和菲利普院長喜歡，就能過得很舒服。菲利普院長極其偏袒她，去年過生日，院長還把自己的小提琴送給了她。也是從去年開始，哈迪斯在背地裡開始撒布院長有□□的惡性謠言。上禮拜赫爾嘉為了教訓一下他，就偷偷地在他的湯里放了點從醫務室「順手」拿的巴豆。看來哈迪斯已經知道是她乾的了所以今天才想用皮特來找她的麻煩。

算了，狗也沒了，那些破石頭蹭破了其他人的臉，哈迪斯被砸得輕微腦震蕩，也算是給他們一點教訓。至於自己的異樣，想這麼多也沒什麼用，不如早點睡覺。赫爾嘉邊想著邊跺了跺發麻的腳，躺上了床。

剛有點睡意，赫爾嘉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聞到一股熟悉的煙味兒，她無奈地翻了個白眼，下意識地開始在心裡組織語言怎麼擺脫這次麻煩，她很確定院長要來教育她了。

「你睡了么，赫爾嘉？」菲利普輕聲問道。

「還沒，院長，我剛躺下。」赫爾嘉從床上坐起來，委屈地答道。在不能完全確定對方是不是來問罪之前，得先讓他覺得你是世界第一委屈。赫爾嘉式綠茶表演法第一步。

菲利普看著床上瘦弱的姑娘正用無辜的眼神看著他，嘆了口氣，可能是血緣的關係，他一眼就能看穿一個小布萊克的心思。

「你不用害怕，親愛的。我知道這次不是你的錯，我很遺憾皮特離開了我們。」

「不，院長，都是我的錯，我差點殺了哈迪斯！」赫爾嘉故作激動地抓緊了床單。赫爾嘉式綠茶表演法第二步。把所有錯先攬在自己身上，讓第三方開始同情她的遭遇十分不幸。最後再抱著院長大哭一下，院長就會心疼她，然後這件事就能翻篇了。赫爾嘉對這一套劇本十分自信。

「沒有人打算怪罪你，赫爾嘉。」菲利普在床邊坐了下來，認真地打量著這雙和他侄子一模一樣的藍眼睛，開口道：「聽著，孩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可能會讓你覺得荒謬。」

赫爾嘉看著菲利普認真的樣子，直覺告訴她這件事好像很嚴重。

「你是一位巫師。」

「什麼？您要說的是......巫......巫師？您是要給我講睡前故事么？」赫爾嘉覺得莫名其妙，這明顯偏離了她剛才想好的劇本，而且有些猝不及防。

「當然不是，我很認真地告訴你，你真的是一位巫師，一位會神奇魔法的女巫。」接下來的十分鐘里，赫爾嘉對她下午的異樣恍然大悟，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聽菲利普院長簡單地講述了隔壁魔法世界的故事。

她越聽越興奮，握住菲利普的手說：「那也就是說我的親生父母可能是巫師么？他們在找我么，會來接我么？」

「別激動，赫爾嘉。」菲利普試圖按住激動得快要跌下床的少女，繼續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因為不會魔法的麻瓜也是能生出天賦異稟的孩子的。所以這並不能證明你的父母一定是巫師。」

聽到這句話，赫爾嘉炙熱的心一下子涼了一半，比起普通人，巫師父母更讓她有優越感。

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得很明顯，依舊微笑地說：「沒事的，院長。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巫師，我總有一天能找到他們。您能和我說說那所魔法學校么？我過完十一歲生日就能去念書了么？」

「是的，等你過了十一歲生日，收到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九月你就能去上學了。」菲利普摸了摸她柔軟的黑髮，熟悉的手感讓他懷念了一下赫爾嘉的父親，想起雷古勒斯，突然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等你去了學校，你在孤兒院的小把戲就不要做了，上個禮拜的巴豆和上上禮拜哈迪斯枕頭下面的蚯蚓毛毛蟲，都是你乾的吧。霍格沃茲可不比孤兒院，有些人該不該惹，你要掌握好分寸！」

「所以，您一直都知道？」聽到這些，赫爾嘉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盯著菲利普，被揭穿的她內心有些慌張，小心輕聲試探著，「您準備懲罰我嗎？可是，您知道他們在說......」

「我剛才說過，沒人會怪罪你，畢竟先動手的是他們，你以前因為哈迪斯的惡作劇吃了不少苦，反抗也是於情於理。」菲利普當然知道這群孩子在傳什麼，眼前的姑娘是布萊克最後的血脈，他當然得護著，不知者無罪，他不在意那些童言稚語，「我並不反對你這樣做，但是霍格沃茲不一樣，沒有我給你撐腰，一切都要靠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還有可能搭上性命！我希望你在那裡能安穩的學習，不要帶著面具過生活，試著做自己，好么，赫爾嘉？」

眼前的孩子似乎被他這番話嚇到了，一臉無措地看著他。菲利普決定先不為難這個孩子了，起身幫她整理了一下被子，親吻了她的額頭說：「不用再為今天的事情煩惱了，所有知情的人都已經被魔法部的人施了遺忘咒。今天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早點睡吧，晚安。」

赫爾嘉看著離去的菲利普的背影還想說些什麼，可是所有話都堵在了喉嚨里，發不出聲。院長今晚的話讓她不知所措，彷彿有一把鉤子，把她的外袍掀開了。她現在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十一歲孩子，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讓她十分不好受。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自娛自樂。還覺得自騙過了所有人。這真是蠢極了！除此之外，院長說的那句「試著做自己」也不停地在腦海里回放了一個晚上。

赫爾嘉的煩惱一個接一個地冒了出來，為此她不得不重新思考人生，還有未來的事情……

「或許我周日該翻牆去隔壁街區找他傾訴一下。」赫爾嘉不耐煩地蓋住了頭，想起了她的朋友——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