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雨中神秘女子
七木沒有說話，灰原哀的歇斯底里，把他帶回了那個時候。
宮野厚司背對著窗戶一言不發，艾蓮娜揉了揉男孩的腦袋。那一刻，七木就知道，他們早就選好了，從一開始就決定了。
「他們真自私。」灰原哀泛著淚光的眼眸慢慢變的冰冷。
自私嗎......
或許吧，那兩個人，為了夢想，固執偏執。正如宮本武藏說的那樣，誰能阻止赴死的少年，他們聽不到。
但他們也很愛你。
......
七木把灰原哀拉起來，帶她沿著小巷一直走。灰原哀面無表情的跟著，也不看腳下的路，不時被腳下絆一個踉蹌。
灰原哀沒有問七木要帶自己去哪裡，七木也沒有說，他記得艾蓮娜有留過很多錄音給她的小女兒。
感受著手中的冰涼，七木覺得自己心臟裡面，那種纏繞了自己很多年的感覺，再一次猛烈的攀附上來。
那是愧疚。
縱然這樣的結局，是宮野厚司和艾蓮娜自己的選擇，但每當七木想到，自己明明知道這一切，卻無力改變的時候，真的很痛苦。
尤其現在，看著灰原哀，七木心裡的那種感覺越發的強烈，如果，如果自己那個時候能夠阻止，能夠改變。
那現在，在這個世界上，就還會有她的父母存在。
她就還有母親，還有父親。
七木扭頭，一些東西不爭氣的蒙住了眼睛，他不想讓灰原哀看到。兩人走了很久，來到宮野明美的新住所。
......
宮野明美打開門，淚水就涌了出來，甚至沒有驚訝七木和宮野志保變小。
灰原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緊緊的抱住宮野明美，感覺懸浮在空中的心落在了一處溫暖的地方。
宮野明美給灰原哀蓋上被子，扭頭看著七木，眸中有著一絲複雜。
灰原哀側躺著，緩緩睜開眼睛。
......
陽台上，七木靠著牆壁，宮野明美趴在欄杆上。
「你也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是嗎。」七木道。
宮野明美神色複雜，看著窗外車流涌動，很久之後，道：「是，在你告訴我你有預知未來能力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點。」
七木沒有說話，只是拳頭微微握緊。
什麼事都會隨著時間慢慢淡去，但愧疚不會。它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在你心裡加深加重，一直纏繞在你的心臟上，無論你看到什麼，都會觸發到心中的那份愧疚。
「你知道我為什麼一直沒有問你嗎？」宮野明美回頭，凄美的道：「我和志保不同，我有和爸媽一起生活的經歷，我很清楚他們的想法，他們的狀態。」
七木此刻，面無表情的靠在牆上，腦中不斷閃回過去的畫面。
什麼道理他都明白，但心裡那份愧疚，那份執念，始終不能消除。更甚，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越加強烈。
「志保的事，謝謝你。」宮野明美眼眸複雜，更多的是對七木的心疼。
「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我欠你們的。」
「你沒有欠我們，如果志保知道你為了救我付出的代價，她一定會——」
「別說了，這件事別告訴她，我先走了。」
七木走進客廳，看了一眼灰原哀在的卧室，頓了一秒，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
透過窗戶，宮野明美看著樓下的七木，喃喃自語：「你這是何苦，為什麼要把自己過的這麼苦。」
「心裡不好受吧。」
七木走在寂靜的路上，聽著腦中的聲音，淡淡的道：「還好，不勞你費心。」
「你當老子有那閑心管你，嘲諷你一下罷了。」
天空落下小雨，七木停下腳步，突然輕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每天才在我的腦子裡這麼囂張。」
男人愣了愣，嘲諷的笑道：「來來來，讓我聽聽，你有什麼辦法，讓我看看和我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小子，到底有什麼能耐是我不知道的！」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七木說完就不再搭理男人。
細雨中，他穿著寬大的衣服，在無人的小巷，安靜的往前走，一直走，如果沒有人攔他，他能一直走到世界的盡頭。
......
但攔他的人出現了。
雨中，一直往前走的七木，撞到了一個醉醺醺的人。
鼻尖湧入酒味和香味，七木抬頭，一個穿著弔帶熱褲，踩著高跟鞋的女人倒下，醉眼朦朧的躺在泥地里。
七木平靜的看著，雨水點滴落在女人的臉上身上。
他繞開，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男人嬉笑的聲音，七木停下腳步，回頭，走到那個準備對女人動手動腳的男人面前。
男人感覺到什麼，抬頭正要罵，變小的七木一腳把男人踹到一邊。男人愣愣的坐在泥水裡，被這一下驚住了。
七木蹲下，在女人臉上拍了拍，女人撓了撓臉，撓了撓脖子，嘴裡嘟囔著聽不清的話語。七木看了看天，伸手落下，極為清脆的聲音在雨中清晰可聞，一旁的男人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女人晃了晃做坐起來，看著周圍，看著七木，恍惚道：「你是誰啊。」
七木看了女人一眼，平靜的道：「站起來。」
女人頭腦恍惚，竟然真的聽著七木的話站起來，跟在七木小小的身體後面。後面的男人獃獃的看著這一幕，以為七木和女人認識，是姐弟，卻沒想到七木和女人只是萍水相逢，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見過。
不過，雖然沒有見過，但有時候緣分不是見與未見那麼簡單的。
......
此時的七木並不知道，身後的女人和他還有一些聯繫，一些很特殊的聯繫。
啪——
七木被壓在泥水裡，濺了一臉的泥水。哪怕是心情壓抑，他也不由翻了翻白眼，扭頭看了一眼背上又睡著的女人，抽了抽嘴角。
勉強站起來，七木背著女人，走在泥濘的小路上。兩個人硬生生在城市裡，走出了七八十年代，下雨天鄉村土路的感覺。
「我恨你們...」
女人在七木耳邊喃喃自語，說話間嘴邊的熱氣，溫暖了脖子附近。
......
七木停下腳步，背著女人，抬頭看著天空。
恨嗎......
又是一個在世界上掙扎的可憐人。